伴隨著這道聲音的落下,小女孩臉色微變,下一刻,一根散發著寒氣的長針便貫穿了她的心口,她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突然寂靜下來的環境,使得楚落很想要睜開眼睛看看。
她並沒有睡著,自那藍色的火焰纏繞在自己身上之前,楚落便動用了業火真身,結果卻發現,元晏給她的外袍上似乎施加了什麼術法,藍焰威力雖強,但隔著那一層外袍,便侵入不到她的身體裡去。
至於那股令人昏昏欲睡的感覺,從第一次著了她的道時,楚落便警惕起來了。
她怎麼會忍受自己在同樣的地方跌倒兩次,仔細對比昏睡和清醒時候的感覺,終於還是叫她給發現了。
林子裡那幾乎不可見的水汽中仿佛多了些別的什麼東西,吸入身體後,她只感覺渾身血液流動的速度減緩了下來。
水汽在身體裡面凝成了冰碴,堵住了血液經脈,仿佛要由內而外地將她冰凍起來一般。
而這些,完全可以用業火真身來化解,之所以假裝自己無力抵抗,是因為元晏不見了。
從發現了外袍上的術法時,楚落便已經相信元晏是有所準備的了,現在看來果真不假。
在這小女孩的注意完全在楚落身上時,元晏從兔子屍體上抽出了一根寒針來,悄無聲息地送入了女孩的心臟。
伴隨著心臟的破開,林中的溫度驟然降到了最低,肉眼可見的寒冷白氣不停地從心口湧出,首當其衝感受到這些的便是楚落,只一眨眼的功夫,她的眉毛上便結了一層冰晶。
緊接著,便感覺出有一道魔氣將自己包裹了起來,隔絕了這股寒氣。
寒冷的白氣就好像流不完一般,只一會兒的功夫便蔓延了十幾米,高高地飄向天際,一些不耐寒的花草樹木直接凍死在這白氣當中。
「呼……」元晏皺著眉頭吐出一口濁氣,低聲喃喃道:「喝個酒都不能安生,又碰上了這種東西,今日不宜出行啊……」
他收回了握著長針的手來,方才與針接觸的部位已經被凍成了紫紅色,失去了知覺。
但隨著他輕輕拍了拍兩手的動作,手指上的紫紅色褪去,又恢復了原本的模樣。
再朝著前方的小女孩看去,只見她已然渾身僵硬,臉上始終保持著似笑非笑的表情,輕輕一推,她的身體便如同石塊一般砸在地上,已經被凍死了。
寒冷的白氣仍不停從她被破開的心臟處冒出,林中的溫度一降再降,元晏跨過了她的屍體,朝著楚落的方向走去。
下一刻,楚落便感覺自己被他背了起來,朝著林外的方向走去。
「喲,挺輕的嘛……」
元晏的聲音根本沒有剛剛經歷了危險的緊張感,楚落便乾脆直接睡了過去。
算著時間,她一直睡了兩日後才決定醒來,彼時截靈教的幾人還停留在之前落腳的地點,並未離開。
楚落一睜開眼睛,便往張屹川的房間找去。
真奇怪,她睡了兩天,也沒個人著急趕路,要是再不醒的話,估計也不會有人來叫她。
不過楚落才剛走到門口,便看見了守在張屹川屋外的元晏。
「你醒了?」元晏有些驚訝,按照他原本的推測,楚落應當是在明天醒來的。
「長老……」既然碰見元晏了,楚落便直接問道:「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麼?我怎麼突然睡著了?」
「不走運,碰上了飲冰教的寒胎,不過已經解決掉了,你身上還冷嗎?」
「飲冰教的寒胎,那是什麼東西?」
聞言,元晏朝著張屹川的房門看了眼,接著道:「主上在修煉,不要打擾到他,我換個地方跟你講吧。」
「等等,主上還在修煉嗎?」楚落問道:「他好像已經連續修煉了許多天了。」
「接下來要對付飲冰教那東西,會是一場硬仗,咱們所有的希望都只能寄托在主上的身上,此前自然要好好準備一番,走了走了,去外面。」
楚落跟著他來到了屋外,元晏隨意找了個地方坐下。
「飲冰教的人就是一群虔誠的瘋子,他們一直信奉傳說中的三眼雪狐,並且供奉著一種名為狐子的遊魂。」
「為了給狐子尋找合適的身體,以供其自由地行動,他們捉來女人,強迫她們懷孕,又在懷孕期間,將一千根寒針釘入她們的身體,卻不會奪去她們的性命。」
「腹中胎兒日夜受到寒針的影響,便會成為可供狐子寄居的寒胎,寒胎生下來便是死的,體內唯有一顆心是活的,它將會變成狐子的心臟,受到狐子的控制,倘若將寒胎的身體比喻成木偶,那麼心臟,便是控制著它的提線。」
「那天晚上我們所遇到的小女孩,就是千百個寒胎當中的一個,狐子恰巧在她的身上,所以變得很難對付,我自然也不敢輕舉妄動,只好先裝睡,讓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你身上,我好趁機靠近她。」
「只要刺死了寒胎的心臟,狐子便不能再寄存於她的體內,必須立即轉移到其他寒胎的身上,咱們也算是運氣好,這寒胎年紀尚小,力量也弱,不難殺。」
聽他說完,楚落又仔細回想著那天晚上的細節。
「你說很久沒有感受過那種溫度了,你以前也碰到過飲冰教的寒胎嗎?」
聞言,元晏抬眸對上她的眼睛,驀地一笑:「我就是。」
在楚落愕然的目光下,元晏緩緩解釋著。
「我的母親就是被飲冰教抓去的女人,但她和其他的女人有些不一樣,她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死在腹中,不想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東西,不是自己的孩子,而是狐子的傀儡。」
「於是,她想盡一切辦法,在被那些教徒們囚禁折磨的過程中,少釘了一根寒針。」
「九百九十九根寒針釘入身體後,我出生了,跟其他的寒胎一樣,我的身體是死的,心臟是活的。」
「但我的心臟卻不是屬於狐子的,它只屬於我自己。」
元晏的手輕輕放在了自己心口的位置:「這顆屬於我自己的心,是母親唯一能夠留給我的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