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家人不見了,楚落去問附近的鄰居,關於他們的事情,也都說不清楚。
離開這裡後,楚落又去了幾個地方,半日的時間,就發現有許多人都憑空消失了。
但他們,真的是憑空消失的嗎……
修真界的城池當中,審查案件,處理犯人的有城主官員,管妖魔鬼怪的,有道觀散修,清虛城雖然是依照外面的修真界仿建的,但像是官府道觀這樣的機構卻一個都沒有。
這裡不可能不會發生衝突,但這裡遵守著與外面相似的規矩,卻並無維持這些規矩運轉的重要樞紐。
所以那些破壞了規則的人,究竟去哪兒了……
楚落站在河邊想著此事,忽然間視線一動,朝著面前的水面看去。
水中倒映出了她的模樣,但此刻她的身後多了一個男人,正勾唇笑著,伸出一隻手朝著自己背後推來。
在此人想要將自己推下水的那一刻,楚落突然轉身擒住了他的手腕,同時另一隻手也死死地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你膽子不小,什麼人?」楚落冷冷注視著他。
男人的臉上非但沒有驚慌,反而笑意更加的張揚。
「好險,你差點就被我推下去了。」
看著他臉上的笑,楚落狠狠收緊了掐著他脖子的手。
「賤不賤!」
「你們看起來還真有些相像啊,生死輪迴王上次也是這樣說我的,就是那個不男不女的東西……呵呵呵,說錯了,按外面那些佛修們的說法,應當叫做非男女相。」
「你看起來還挺開心的,哪位?」
男人繼續笑道:「萬象生靈王,你所看到的任何一種生物,都是我的傑作,看起來是不是比外界那清一色的人鬼妖魔花樣兒多多了?」
聽著這些,楚落感覺自己額角的青筋狠狠跳了跳。
「微塵詭境,還真是叫你給玩出花來了。」
「多謝誇獎,對了,手可以放下了嗎?雖然感覺不到有多疼,不過這樣的談話方式很奇怪呢。」
楚落瞄了他一眼,隨即鬆開了掐著他的手。
「我見過的管理者中,就屬你打招呼的方式最特別,」楚落繼續說道:「聽聞萬象生靈王與骨族很是親近,生死輪迴王與花族較為親近,兩族又是仇敵,所以……你大概不是來打招呼的,你是真的想要弄死我。」
「哈哈哈……」生靈王放聲笑了起來,眯著眼睛看向了楚落,「小仙子,你替我想想辦法,怎樣……才能殺掉你呢?」
他往楚落白皙的頸間掃了一眼。
見此,楚落也輕笑了聲:「附耳過來,我悄悄告訴你。」
聞言,生靈王饒有興味地看著她,然後將耳朵靠了過去。
楚落也靠近了他耳邊,咬咬牙。
「做你的春秋大夢去吧,賤人!」
罵完之後,楚落飛快跑離現場。
只留下萬象生靈王仍站在原地,臉上的笑容逐漸僵硬,眼底的陰狠愈發明顯。
「不過是一個候選人,你可還沒成神呢!」萬象生靈王眯起了眼睛,死死地盯著楚落離開的方向。
正此時,一道冰冷的聲線從身後響起。
「就算她只是候選人,你,又有辦法殺她嗎?」
聞言,他轉頭往身後看去,挑了挑眉,臉上又重新掛上了笑容。
「你來得可真巧。」
「我來給你收屍,」生死輪迴王眼底划過一抹冷笑:「順便欣賞一番,厄難花反撲時撕碎你的模樣……是何等的賞心悅目。」
生靈王微微揚頭:「瞧瞧你這話說的,我殺不了她,難道別人還殺不了她麼?」
「我看,你還是早日滾回聖地吧,少犯賤了。」
說完之後,生死輪迴王的身影消失於人群中。
另一邊,楚落回到了暮春客棧後,心中還在犯噁心。
「一群神經病!」
先將今日的事情擱置在一旁,楚落去了柳序渺的房間。
屋中,他正與蘇止墨整理著所有的畫作。
「畫中的信息都找出來了嗎?」
柳序渺無奈地嘆了口氣:「還剩下最後一幅,只是……無論如何,都解讀不出任何的信息來。」
楚落看向桌上擺放著的畫,以及他寫下來的幾個大字。
「煉兵傀、抽脊骨、焚山水……焚山水?」
蘇止墨在旁解釋道:「應當是焚燒山水畫。」
楚落又開始看起了桌上的畫:「只解讀出了這些信息嗎,這些又是做什麼的?」
蘇止墨搖了搖頭,他們也還不知道,柳氏父子為何要留下這些信息。
不過,既然要用畫來傳達信息,絕對是十分重要的。
楚落又朝著柳序渺一直未能參破的那幅畫看去。
畫面是一片花海,中心插著一柄斷劍。
「跟花族有關係嗎?」楚落忽的說道,「說起來,花族的游祭日馬上要到了。」
聞言,柳序渺的目光微微一亮:「興許可以留意著些。」
楚落沒在這裡多留,很快回了自己房間潛心修煉,等到天色黑了,她站在窗前猶豫了許久,最後還是動身,朝著鳴晨書院的方向飛去。
來到了那日和秩序王喝茶的荷花亭,楚落靜坐了半晌,夜色中的一道身影才緩緩走來。
進入亭中,法度秩序王坐在了楚落的對面。
「茶葉用完了,所以……」
「清虛城中,還有隱藏的法則,對嗎?」楚落直接開口道。
聞言,那張涼薄淡漠的臉上,這才初次出現了笑容。
「所以,你已經找到那條法則了嗎?不妨說說看,」秩序王輕輕笑道,「我很感興趣。」
楚落的目光也注視著他:「這條法則,取代了修真界中的官府和道觀的作用,維持著清虛城的運轉,名為——抹殺。」
「你猜的不錯,神權治理下的世間,不需要官府和道觀,」秩序王笑道,「法則,足矣。」
對上他的目光,楚落也笑著點頭,但眼底卻是一片冷然,挑了挑眉:「神權治理?」
法度秩序王垂眸,撫平衣袖上莫須有的褶皺。
「上天就是將太多的權利賦予了世間生靈,才一步步滋養了他們的欲望和貪念,最後弄得到處滿目瘡痍,破敗不堪,眾生共治的世間終將走向毀滅,而不可逾越的神權,便是唯一的良藥,難道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