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難道不好笑嗎

  「這模樣倒像是樹木修成的妖怪,可他又偏偏披了身人的皮囊,該不會是人妖吧?」

  「嗯?人妖這個詞倒是沒聽說過,」費國師繼續往前走去,「但他既是人,也是妖。」

  「不是完整的人,也不是完整的妖?」楚落又道。

  費國師的眉頭不由皺了皺,怎麼都是一個意思的話,從這女娃口中說出來就這麼難聽呢?

  先前那群禁軍押送來的幾個人正跪在地上,女人在那男屍的身邊,還在不停地掉眼淚。

  另一個道童則換上了一身破破爛爛的乞丐服走來,腰後別著一把匕首,眉飛色舞地同費國師行禮。

  「師尊,徒兒都已經扮上了,只等著流水席擺好後就可以開演了。」

  「好,好,」費國師笑著點頭道:「你這場戲若是能夠演得我高興了,有重賞!」

  說完之後,費國師又眯眼朝著三人看來:「接下來的這場戲,幾位肯定是頭一回看。」

  他的目光又刻意在李叔玉的身上停滯了片刻,笑道:「太過良善的人只怕是看不下去呢。」

  楚落的目光從那地上吞服了妖丹的道童身上,轉移到了那身穿乞丐服的道童身上。

  又從他身後別著的匕首上看過。

  「皇上駕到——」一道尖細的太監聲音忽然傳來。

  聞言,費國師當即轉身向著那邊迎去,楚落等人也都朝著那邊看了過去。

  宮門外停著皇帝的步輦,他懶洋洋地歪倒在步輦當中,遠遠斜了一眼走來的費國師。

  「國師吶,你最近都在禱英宮裡做些什麼呢?」

  「回陛下,臣命人搭建了一個戲台,看戲聽曲也算是臣的一大愛好,陛下既然來了,不妨一同來看一齣戲?」

  肥胖的皇帝懶怠地擺了擺手:「聽戲有什麼意思?朕要再舉行一場選秀,多找些美人進宮來陪朕了,最近總是感覺有些心慌,乏得很。」

  那邊的費國師正在同皇帝說著話,楚落的手上突然間出現了一個陣盤。

  偽木精魄陣,在七陣宗給她的那些贈禮當中,品級不高,對金丹之上的沒有任何影響。

  原本是可以抵禦木系術法的防禦類型,但它的作用原理卻是和避雷針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它可以吸引木系的事物進入陣盤,但使用的時候可要格外小心,若激活的方法弄錯了,可能會起到相反的效果。

  將陣盤收在袖中,楚落自來熟地朝著那乞丐裝扮的道童走去。

  「小哥,你也是等下要上台唱戲的嗎,扮的這是哪個角色?」

  聞言,道童頗有些驕傲地揚了揚下巴:「不是什麼角色,我扮演的可是師尊年輕的時候!」

  「國師大人還曾當過乞丐嗎?」

  楚落的眼中先是有些驚訝,隨即笑道:「可你的扮相好像有些太乾淨了,不像是個乞丐。」

  道童皺了皺眉:「哪裡不像了?」

  「這頭髮得再亂點兒,」楚落便出手將他的頭髮給抓亂,繼續又繞到了他的身後:「衣裳還得再破點!」

  道童只感覺自己的後背傳來什麼涼絲絲的觸感,立時便猜想到是這丫頭在趁機揩自己的油。

  他不由冷笑了聲,想不到這看起來人模人樣的,背地裡竟是個女流氓,瞧她樣子長得好看,那就讓她繼續揩油吧!

  楚落將偽木精魄陣弄好之後,便笑著一拍手:「這樣就行了,可以了。」

  道童歪頭笑著轉了過來,剛要說些什麼,便見楚落已經朝她師兄的方向走過去了。

  那邊的費國師也送走了皇帝,往回走來了。

  楚落在李叔玉身邊小聲笑道:「我還以為那皇帝見了這麼厲害的國師得像孫子見了爺爺一樣恭敬呢。」

  業國皇帝對待費國師的態度實在算不上尊敬,可剛巧費國師轉身回來的時候便聽見了這一句話,原本臉上還帶著的笑容直接收了起來。

  李叔玉看出她這是在故意挑撥,唇瓣也不由彎了彎。

  待那費國師沉著一張臉回來後,陳秉南也進入狀態了。

  直接抬手一禮說道:「我這兩個小輩畢竟只是粗鄙的商人,沒什麼禮數,若有什麼冒犯之處,還請國師大人不要介意。」

  費國師看得出陳秉南是出竅中期的修為,雖然在自己之下,但也是不好對付的,更何況他們自稱是凌雲宗的叛徒,既然不是正道之人,那業國所有百姓的性命這個保命符,興許就不是那麼好用了。

  還得好好驗一驗才是。

  於是費國師直接揮手笑道:「這有什麼的,流水席擺好了沒,擺好了就趕快開始唱戲吧!」

  待四人落座之後,剩下的人通過臨時搭建的木橋從後面走上了戲台,台上早已等候多時的戲班子便咿咿呀呀地唱了起來。

  卻見戲台上分成了兩片區域,一邊的戲班子正上演著《封神》的戲碼,另一邊的流水席上,由禁軍扮演成的普通村民們正面無表情地吃著席。

  若一人如此還算正常,倘若每個禁軍都如此的話,便不得不叫人注意了。

  戲唱到了一半上,由那道童扮演的乞丐上了台,溜進了宴席中。

  「小爺我三天沒吃飯~」

  「趕上這死人席里吃個肚圓~」

  「問這家是何人在哭喪~」

  「原來是小娘子死了男人,正年輕倒做了寡婦~」

  台下,端坐正中的費國師不由拍掌大笑。

  「哈哈哈,好!唱得好!」

  他只一人大笑著,卻見坐在身邊的三個人臉上都沒有表情,拍掌的動作也慢了下來。

  費國師的聲音戛然而止,那台上的人也都停了下來,都站在原地不敢動。

  「你們為何不笑?」費國師皺著眉頭說道:「難道這不好笑嗎!」

  聞言,楚落看了過來,隨即道:「國師大人對戲曲的追求還是太過寬容了,我們不笑,是因為這些『村民』們就好像一個個木樁般,全都板著一張臉,實在不好代入情感啊。」

  費國師的目光便朝著戲台上的禁軍們看去,當真又皺了皺眉:「確實,確實,都給我笑!」

  只見他袖袍一揮,那台上的禁軍們就好似是得到了什麼指令一般,一個個都捧著碗哈哈大笑了起來。

  李叔玉則不由和陳秉南對視了一眼。

  方才他們都察覺到了,那從禁軍體內一閃而過的妖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