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星聽秦鍾越這麼說,還是平靜地說了一句「謝謝」。
黎均扯了一把秦鍾越,「走吧,十點的飛機,還能在車上睡一會兒。」
秦鍾越看著謝重星,眼裡透出他自己都沒有發覺的不舍,他看也不看黎均,摸了摸後脖頸,明知故問:「你是南陽的學生?」
謝重星微微抬眼,輕輕地「嗯」了一聲。
秦鍾越又問:「高三?」
謝重星看著他,輕輕地點了點頭。
秦鍾越看著他這樣乖巧的模樣,心尖又是一顫,他喉結滑動了幾下,有些慌張地摸出了手機,「你存一下我電話?要是有事的話,可以打電話找我。」
謝重星眼裡明顯流露出一絲疑惑來,對他而言,秦鍾越只是一個陌生人,但陌生人對他如此作態,就很耐人尋味了。
謝重星頓了一下,說:「我沒有手機。」
旁邊的黎均「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在他看來,這幾乎就是變相的拒絕了,這時候誰會沒有個手機?
秦鍾越瞪了黎均一眼,馬上收回手機,扭頭看向酒店經理,「請給我拿紙和筆過來,謝謝。」
經理馬上應了一聲,不一會兒就給秦鍾越拿來了紙和筆。
秦鍾越飛快地寫下了自己的電話號碼,遞給謝重星,眸光微微有些閃爍,「這是我的電話,你什麼時候打過來我都會接。」
眾目睽睽之下,謝重星停頓了一下,伸手接過了那張紙。
秦鍾越鬆了一口氣,表情一變,瞪著那倆跟班,震聲放狠話道:「你們最好給我老實一點,要是我知道你們欺負他,我就讓你們在a市混不下去!」
黎均在旁邊一直笑,秦鍾越被他笑的臉掛不住,抬腳踩了黎均一腳,黎均慘叫道:「秦鍾越你他媽!這鞋全球限量版!全球只有二十雙!你一腳給我踩沒了!」
秦鍾越轉身說:「走了!」
黎均憤憤地踢了一下他的膝彎,秦鍾越停下,扭頭對謝重星說:「有事的時候再打,沒事的話……沒事的話就不要打了,我很忙的。」
謝重星頷首。
秦鍾越目光從他那張白皙俊秀的臉上划過,心臟像是充滿了氣泡,輕飄飄的,微微癢,他咳嗽了一聲,扭過頭飛快地說了一聲:「再見。」
幾乎有些落荒而逃性質的跑到一臉豪車面前,拉開車門坐了進去。
謝重星旁邊那兩個男生竊竊私語:「這車你看得出來是什麼車嗎?」
「車頭有車標啊,查一查就知道什麼車了。」
說著,還真的拿出手機去查,「靠,是蘭博基尼!我看看這款的價格——九百多萬?!」
「不是吧……九百多萬一輛車?」
「這款全球只發行了五輛,也是限量款……」
兩個男生住了嘴,齊齊望向謝重星,語氣依舊小心翼翼起來,「謝哥,你好有氣派,居然認識那種有錢人!」
謝重星望著那輛車遠去,沒有言語。
一個男生撓了撓臉,小聲說:「我們只是聽付哥的話辦事,對你其實沒有什麼意見,付哥以後要是有什么小動作,我們都可以告訴你。」
另一個男生搗蒜似地點了點頭,伸出手指發誓,「我對謝哥現在忠心不二!」
謝重星對此沒有什麼反應,他將那張寫著秦鍾越電話的紙捏成一團,塞到了校服口袋裡。
那邊秦鍾越坐進了車裡,還依依不捨地扒著車窗去看謝重星。
他看見謝重星將他的電話號碼放進口袋裡,唇角忍不住翹了起來。
黎均坐到他旁邊,看著他這幅模樣,問:「你真認識他啊?」
秦鍾越不耐煩地說:「認識。」
黎均仔細看了看他的臉色,說:「你臉紅了——喂,你不對勁啊。」
秦鍾越收回看著謝重星的目光,微惱道:「我哪兒不對勁了?」
黎均搖了搖頭,「反正你就是不對勁。」
秦鍾越坐直了起來,說:「你不要多想,我只是看不慣他被欺負而已。」
這句話也是對自己說的,就算他不想再和謝重星有那方面的交集,但謝重星好歹當過他老婆,他多少都得照看幾分———他的老婆,怎麼能被外人隨意欺負。
黎均系好安全帶,往後靠去,「我不多想,我要補覺,你不要吵我。」
秦鍾越漫不經心地應了一聲,思維開始發散,謝重星會不會給他打電話,什麼時候給他打,他到時候應該用什麼口氣跟他說話?
真到那時候,他還是得對謝重星冷淡一點好,萬一太溫柔了,謝重星心動,喜歡上他,要嫁給他怎麼辦?
秦鍾越自認為自己還挺有魅力的,要是不小心謀奪了謝重星那顆少年春心,那可就不妙了。
因此他打定主意要對謝重星隨便一點,冷淡一點,然而,接下來的好幾天,謝重星都沒有給他打電話。
時不時看著手機發呆的秦鍾越:「……」
他為什麼不給他打電話???
謝重星自然沒有太看重秦鍾越說的那些話,甚至有著秦鍾越電話號碼的便簽紙都不知道被他夾到了哪本書里不見了蹤影。
自從從付東臨生日酒會回來,謝重星過的也不是很順利。
大概是因為計劃泡湯了的緣故,付東臨看他愈發不順眼,行為也越來越過分。
就像此時,謝重星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被褥,果然濕噠噠的一片。
鍾一鳴走進門,看他站在床邊一動不動,走過來一看,便看見了那藍色的床單上一片暗色的水跡,他一愣,問:「怎麼弄濕的?」
謝重星沒有說話。
鍾一鳴卻有所猜測,扭頭質問在床上打遊戲的付東臨,「付東臨,是不是你搞的鬼?」
付東臨矢口否認,「你哪隻眼睛看見是我了?別沒有證據就胡亂誣陷別人。」
鍾一鳴有些生氣,「這個寢室除了你,誰還會針對謝重星?」
付東臨說:「你怎麼不說趙趙這娘娘腔?就一口認定是我?」
鍾一鳴還想說什麼,謝重星伸手攔住了他,對他搖了搖頭。
鍾一鳴臉色微紅,說:「換寢室吧,我去跟宿管說。」
付東臨有些得意,「我不換,我就愛住這個寢室。」
他為能噁心到謝重星感到十分的快意。
鍾一鳴看著他這幅洋洋得意的面孔,忍不住磨了磨牙,安撫性質地看了謝重星一眼,低聲說:「我去找宿管說。」
說完,就走出了門。
付東臨下了床,慢悠悠地說:「我也去跟宿管說,我不換寢。」
語畢,也跟著鍾一鳴出去了。
隔壁寢室的男生探出頭來,小心翼翼地對謝重星說:「謝哥,我有事和你說。」
男生正是前幾天要送謝重星回學校的跟班之一,叫做邱義。
謝重星只頓了一下,便跟著丘義出去了。
丘義找了一個偏僻的樓梯間,對謝重星招了招手,讓他過去,末了又探出腦袋看了看四周,確定沒有人過來,才壓著聲音神神秘秘地和謝重星說:「謝哥,其實我早就看不慣付東臨了,所以你放心,我是站在你這邊的!」
謝重星平靜地開口:「你想跟我說什麼?」
丘義說:「是這樣的,付哥又想出了新招來對付你。」
說著,摸出手機遞給了謝重星。
謝重星伸手接過,目光落到手機上,那上面正好是一個群的聊天界面。
謝重星目光一凝,捏著手機的手微微用了力。
他慢慢往上滑,將他們所有的聊天內容都仔仔細細地看了。
群里,有人說:「付哥這麼討厭謝重星,不然讓他調寢?你叔叔在學校,這事兒應該不難吧?」
付東臨回答:「你懂個屁,我就要在他跟前噁心他。」
「人家是學霸,眼界高著呢,可能也沒將你放在眼裡吧。」
付東臨發了一串「……」。
又有人開口:「我看那個鐘一鳴總幫謝重星說話,謝重星和誰都不親,就和鍾一鳴關係好,沒準有點貓膩。」
付東臨問:「什麼貓膩?」
「就那個,py交易啊。」
「什麼意思,你給我說清楚。」
「就這個,同性戀啊。」
這個詞明顯震撼到付東臨三觀,「什麼鬼!」
那人說:「付哥不知道吧,現在世道亂啊,有些男人就喜歡男人,喜歡搞男人,沒準他們倆就是這種關係。」
付東臨發了一個嘔吐的表情,「噁心!真有人搞這個?」
那人說:「可不是嗎?我之前那個學校,就有同性戀給男同學寫表白信,被人貼到了公告欄上,鬧大了,名聲都臭了,自己退學了呢。」
「付哥真討厭他,讓他退個學還不簡單?」
付東臨明顯意動,「但鍾一鳴那傢伙也挺有錢,不好惹。」
「這有什麼難的,法不責眾,你拍幾張他們倆親密的照片,往論壇炒炒,再爆幾個黑料,他名聲不就臭了嗎?」
付東臨說:「好主意啊,到時候你們幾個都給我下帖子攪攪渾水,編料別編得太假。那窮逼沒有手機,發現不了,等鬧大了,他想解釋都沒人會相信他。」
……
謝重星將手機還給丘義,胸口略微起伏起來。
丘義窺著他的臉色,小聲說:「我實在看不慣他這陰險的招數,你學習那麼好,和他井水不犯河水,也不知道為什麼一直針對你。」
謝重星冷靜地說:「謝謝你告訴我,不過有件事我得說明,我不認識那個人。」
丘義打哈哈,「我不是因為蘭博基尼才當間諜的,我是看不慣付東臨用這麼噁心人的招數,我雖然學習不好,但也還是很崇拜像你這樣的大學霸的。」
又繼續道:「付哥弄濕了你的床,就是想逼你和鍾一鳴一起睡,到時候肯定會拍你們倆親密照,然後放在論壇里搬弄是非,你小心點啊。」
謝重星點了點頭,說:「我知道,謝謝你。」
回到宿舍,鍾一鳴和付東臨都回來了,鍾一鳴表情晦暗,付東臨反倒一臉春風得意,看這畫面,謝重星就知道了結果。
果然,鍾一鳴歉意地跟謝重星說:「對不起,宿管不讓換寢室。」
謝重星點了點頭,說:「沒事。」
他目光落到付東臨身上,對鍾一鳴說:「關門。」
鍾一鳴遲疑了一下,還是伸手將寢室門關了。
謝重星捏了捏拳頭,骨節「咯噠咯噠」作響,就著這樣的聲音,他看著付東臨,開口問:「你想打我嗎?」
付東臨臉上得意的笑微微收斂了,「你什麼意思?」
謝重星點了點頭,「我明白了。」
話音剛落,謝重星便做了一件讓人大跌眼鏡的事情,他對付東臨動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