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重星雖然說幫他,但動作也非常生疏。
秦鍾越被他弄疼了好幾次,最後忍無可忍地說:「如果每天你都幫我,我肯定進步神速,一天就能上清北!」
謝重星疑惑地看他,「有這麼爽嗎?」
秦鍾越說:「是疼!我疼死了!!我可以直接去地府上清北了!」
謝重星:「……」
最後還是草草的結束了。
秦鍾越好滄桑,「你這個技術不行啊,我快被你薅禿了。」
他明白謝重星前輩子為什麼不給他沖了,肯定是擔心薅掉他幾把,這樣他就交不了公糧了。
破案了!
謝重星被他說得有點不高興,面無表情地說:「你都出來了,還不爽?」
秦鍾越:「……」
他低著頭慫慫地拿著紙把自己擦乾淨。
謝重星說:「好了,你呆在這兒寫兩張卷子,我回來會檢查的。」
秦鍾越臉還泛著紅,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等謝重星走後,他摸出了手機,想打一會兒小遊戲,只是沒打一會兒,他就覺得心很慌。
無力地掙扎了幾分鐘,有幾分絕望地放下了手機,拿起了筆。
完了,他已經完了!!
連他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了!
就在秦鍾越奮筆疾書的時候,謝重星已經到了法院門口,遇見了秦鍾越的那個韓叔叔。
雖然對於韓雲來說,這只是一個小案子,但對於他那個侄子而言,很重要,連秦向前都特地跟他打電話,讓他好好咬謝家一口肉下來。
這就由不得韓雲不重視了。
也因為秦家倆父子的特殊態度,韓雲對待謝重星也不免慎重了幾分,他見了謝重星,第一時間敞開笑容,很溫和地說:「你來早了,還沒有開庭。」
謝重星說:「我可以等。」
即使之前見過韓雲好幾次,再見到他,謝重星也不免多看了幾眼,韓雲年紀大概有三四十,但保養得很好,顯得很年輕,也很英俊,西裝革履,頭髮朝後梳去,戴著一副金絲邊眼鏡,看著一副很精英、很成功人士的模樣。
看起來也很可靠。
韓雲說:「別擔心,今天下午就能結束。」
謝重星點了點頭,說:「麻煩韓叔叔了。」
他也不叫韓律師,直接喊叔叔,增加了親近感,韓雲聽了心裡也舒服。
韓雲笑了起來,低頭看看謝重星的臉,輕聲說:「你是越越的好朋友,我這個做叔叔的自然要盡心盡力,別有負擔。」
謝重星想了想,問韓云:「秦鍾越以後會出國嗎?」
韓雲愣了一下,有點詫異,不過還是回答:「你應該知道,他學習不是很好,他爸爸的意思是,要是他高考成績不行,只能念二三本的話,還不如送他去國外念書,你知道的,國外有很多學校都不需要多好的成績,甚至有些名校,你花個幾千萬美金,捐個實驗樓圖書館,都可以直接買進去,先不說水分大不大,但至少在外人眼裡,你就是名校畢業的。」
謝重星:「……」
難怪秦鍾越一開始會那麼無所謂,完全沒有高考的緊張感,感情家裡都給他安排好了。
韓雲看著他,他是知道這孩子幫越越補習功課的,說是要在兩個月內幫秦鍾越補到清華北大的分數線,這簡直天方夜譚。
他那個侄子他再清楚不過,玩心重,從小也是家裡嬌寵長大的,怎麼可能吃得了學習的苦。
謝重星註定是白做工了。
謝重星問:「那清北能買進去嗎?」
韓雲沒有回答,只是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表情。
謝重星心裡一沉,韓雲接著說:「不過清北這樣級別的學校,他們學術氛圍太重,每年都有不少學霸被逼得退學,甚至自殺,因為學不過別人,壓力太大了。」
韓雲語氣很認真,「越越要是進去,他不會舒坦的,倒還不如去國外。」
謝重星心裡一松,說:「我會讓他考進去。」
韓雲看著他認真的表情,彎起唇角笑了起來,「那你加油。」
他們說話間,謝國旭和劉秀還有謝子安過來了,他們看見謝重星,眼睛都紅了,劉秀第一個衝過來說:「你怎麼敢的啊,我養你十八年,你就是這麼對我的?我果然一開始就沒有看錯你,你就是養不熟的白眼狼!」
謝國旭也很生氣,「就算是狗,養兩年也都養熟了,怎麼會跟你這樣,十八年了,還胳膊肘子往外拐,把父母告上法庭!」
謝重星說:「你是我父母嗎?」
謝國旭指著他,臉色很難看:「就算不是親生的,我們養了你十八年,是你養父母總沒錯吧!結果你看看你自己幹了什麼好事!你怎麼做得出這種事情,你這個畜生!」
已經有警察過來維持秩序,見他們快打起來,馬上過來,低聲說:「保持安靜。」
謝國旭一輩子都沒來過這種地方,對法院警察這些有些天然的畏懼,一被警告,就立即熄火了,只用眼神狠狠地凌遲謝重星。
謝重星對他們仇恨的眼神視而不見。
很快就到了開庭的時間,謝重星走進法庭,看著肅穆的法官,他對接下來的審判結果沒有任何的懷疑。
這是秦鍾越給他的自信。
走到這一步,秦鍾越對他的幫助,真的是太多了。
謝重星心裡再一次湧起對秦鍾越的感激,為了回報這份情誼,他一定要讓秦鍾越考上清北!
秦鍾越寫著題,忽然重重地打了一個噴嚏。
他停下奮筆疾書的筆,將目光投到了窗外。
窗外景色真好。
謝重星和韓雲從法院走出來,天色還早。
韓雲將西裝外套挽在手臂上,露出了裡面銀灰色的馬甲襯衫,即使額角也些許細汗,也不影響他精英的扮相。
謝重星看他穿著,都覺得熱。
韓雲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說:「時間不早了,我得回京都了,你跟越越說一聲。要是你考到京都來,給我打電話,到時候我請你吃飯。」
謝重星語氣認真地說:「我會和秦鍾越一起去的。」
韓雲聽了,笑了起來,「那就更好了。」
韓雲離開後,謝國旭和劉秀一家三口才互相攙扶著走出來,他們看見謝重星,殺了他的心都有了。
謝重星率先開口,「能在這周內給錢嗎?我急用。」
他語氣沒什麼波動,很平靜。
劉秀恨恨地說:「早知道有今天,我當初就應該掐死你!」
謝重星看著她,他曾經也是憧憬依賴地喊過她媽媽的,只是每次她都懶得回應,就算有,也是很厭煩的模樣,那種態度,好像他就不應該出生。
至少在他十歲之前,他都處於一種「為什麼連媽媽都要討厭他,他真的那麼討人厭嗎,他是不是就不應該存在」的自我懷疑中。
即使之後已經做到了不去在意,但受傷的心始終會留下痕跡,直到現在,他終於可以不去在意了。
原來討厭他的「媽媽」並不是他真的媽媽。
他那所謂的「家」,也根本不是家。
他終於可以釋然了。
拋去他父母的這一個身份,謝重星發現自己對謝國旭和劉秀他們,其實是一點情誼都沒有的。
否則也不會默認韓雲在他們身上狠狠地咬下一大塊肉來。
法官認同了韓雲提交的證據材料,當年的五十萬,和現在的五十萬不可同日而語,除去極少的撫養成本,謝家需要歸還他四十八萬。
這對於已經處於安穩甚至不那麼富裕狀態的謝家來說,可謂是一筆巨款。
除非賣房賣車。
這對於謝國旭來說,那就是一朝回到解放前。
他無論如何都不認同這個結果,還想上訴,但律師告知現在這個情況就算上訴法官也會維持原判。
如果不在期限內還款,法院到時候還要強制執行。
到時候場面更難看。
這其中利害律師都跟謝國旭夫妻說了,以至於他們想賴都賴不掉。
但真的給,又覺得很不甘心,憑什麼啊,他們也實實在在地養了謝重星十八年,兩萬就把他們打發了?
謝重星想得也太美了!
謝國旭感到了懊惱悔恨,要是一開始,在最開始,將謝重星給那個京佬,就算是不要錢白送都行,將這個瘟神送走,哪還有今天這種事情!
謝國旭在法庭失利,精神氣也都跟著散了,人看著像老了十歲不止,他看著謝重星,最後陰陽怪氣地說:「就算我們對你不好,也實實在在地養了你十八年,給了你一個家,讓你有地方遮風避雨,你以為你親媽就會對你好嗎?送你過來十八年,她有來找過你嗎?你自己要作,我就看你以後會不會後悔!」
謝國旭放完這句狠話,就帶著劉秀和謝子安往外面走。
謝重星沒有絲毫動容,提高音量說了一句,「三天內把錢打過來。」
沒有得到回應,謝重星也不在意。
他看了一眼天空,萬里無雲,陽光還算明媚。
春天悄無聲息到來許久,他還是第一次感覺到空氣里芬芳的氣息。
謝重星回到了學校,正好是第四節課課半的時候。
最後一節課是王俞學的課,她看見謝重星,第一時間走出教室,低聲問:「怎麼樣?」
謝重星對她輕輕笑了一下,說:「勝訴了。」
王俞學笑了起來,她有點猶豫,不過還是說了出來,「晚上來老師家吃飯?」
還不等謝重星說話,王俞學說:「再叫上秦鍾越,他幫了你這麼多,請他一起過來。」
不過都是男學生,為了避嫌,王俞學說:「還有王玉曼他們,你們都辛苦了,晚上老師多做些菜,你們都過來。」
謝重星點頭,說:「好,謝謝老師。」
王俞學笑了起來,輕聲說:「進去上課吧。」
謝重星走進教室,回到了自己座位。
他一坐下,就扭頭看向秦鍾越。
他的目光太具有力量,以至於秦鍾越一撞上他的目光,心裡就是一個哆嗦。
他手指顫顫巍巍地從桌膛里拿出了那兩張卷子,遞給了謝重星。
謝重星接過來迅速地掃了一眼,這奇高的、精準避開正確答案的錯誤率,是秦鍾越親手做的沒錯。
雖然錯的很多,但好歹也完成了他的任務。
謝重星很滿意,彎唇對他笑,用氣音說:「你做的很好,等回去後我講這兩張卷子,講完後你再做一遍,分數如果能提高五十分,我可以再獎勵你一次。」
秦鍾越想起了他那除草一樣的手藝,嚇得整個人都萎掉了,「算了吧。」
謝重星在各種事情上都做到輕易上手,看秦鍾越一臉恐懼,擺明了是覺得他技術不行,他感覺有點不得勁。
到他這個地步,如果勝負欲不強,他也不會一直穩居年級第一。
他拿出一張紙條,在上面寫了幾句,遞給秦鍾越。
秦鍾越拿起來一看,上面寫著:我會練一下,再不濟我給你買個飛機杯,好好學習。
秦鍾越:「……」
他嚇得快速看了一眼老師,見她沒注意這邊,飛快地揉碎了紙條塞到了自己口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