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謝重星來到教室,秦鍾越卻先他一步坐到了座位上。
秦鍾越人氣高,這會兒座位旁邊擠了好一些男生,正在熱鬧地聊著什麼。
謝重星走過去,秦鍾越率先看見他,手臂一伸,拍了拍擋在過道上的男生,「都讓讓,讓我同桌進來。」
謝重星瞥了一眼,看見了他手裡的一台掌上遊戲機。
謝重星坐到了座位上,很有條理地一一拿出了課本,和一個用得很舊了的筆袋。
秦鍾越將遊戲機一把塞給一個男生,「你們拿去玩吧。」
男生歡呼了一聲,說:「謝謝哥!」
一幫男生呼啦呼啦地轉移了陣地。
秦鍾越問:「昨天晚上睡的好嗎?」
謝重星回答:「嗯。」
秦鍾越說:「我沒睡好,我學習到深夜。」
謝重星扭頭看他,「學到深夜?」
秦鍾越一臉穩重可靠可信賴地點了點頭,「學到了凌晨兩點,眼睛都有黑眼圈了。」
看不出來,秦鍾越還是一個人前玩,背後刻苦的狠角色。
謝重星心裡這麼想,面上說:「保證充足的睡眠,上課才會有精神。」
秦鍾越口是心非地說:「可是我太愛學習了,一學就停不下來。」
謝重星問:「你高考,想考哪所大學?」
這問題把秦鍾越難住了,按昨天家教老師給他安排的小測試來看,他的成績,想上一本大學很成問題。秦向前自然是樂意給他砸錢去上的,也不難,但他不愛學習,到了大學管的嚴的話,可能都畢業不了。秦向前乾脆就送他出國上了個不管人的野雞大學,那履歷乍一看還是好看的,能唬人,但經不起細究,有心人都知道他是什麼樣的。
想起前輩子遭受的若有若無的嘲諷,尤其他還有個學歷輝煌能力過人的死對頭,一對比,他一下子就被秒成渣了。
他前輩子還能想著我不行,但是我老婆超厲害的,讓我老婆來收拾你。所以被死對頭嘲諷了,他還跑去跟謝重星告狀,謝重星馬上能給自己找回場子。
謝重星搶了那衰人幾千萬的訂單,又或者在競標項目上故意抬價,讓那衰人受了不少損失,最後只能陰陽怪氣地說他只能靠老婆……
當時秦鍾越心裡還暗暗得意,想著你想靠還靠不到呢,死單身狗。
……這麼想想,謝重星除了太愛管他,對他也真的不錯,還會幫他出氣。
但他也是真的好沒出息哦。
謝重星都能做到的事情,他怎麼會做不到呢?
現在重新給了他十年的時間,他無論如何也要變得厲害,讓謝重星一開始就崇拜自己。
他掉在腳下的作為男人的尊嚴,要在這個時候撿起來!
秦鍾越想到這裡,震聲道:「我要考清北!」
謝重星看著一臉自信的秦鍾越,眼眸流動著淡淡的光芒,聲音也輕柔了幾分,「我也是。」
秦鍾越壓根不知道考清北有多難,他開始吹起了牛逼:「我要認真起來,何止清北,連哈佛劍橋麻省理工都要求著我讓我去上!」
謝重星說:「嗯,畢竟你很聰明。」
秦鍾越忍不住看他,眼睛放光:「……你真這麼覺得?」
謝重星想了想,說:「只限於學習。」
秦鍾越愣了一下,「這是什麼意思?為什麼只限於學習?」
謝重星說:「昨天組織內部考核,讓我暗鯊一個人。」
秦鍾越瞬間安靜,但沒過一會兒,顫顫巍巍地問:「……是誰啊?」不會是他吧?
謝重星心道:所以才是只限於學習啊。
他看向秦鍾越的眼神幾乎都要是憐愛了。
秦鍾越咽了咽口水,艱難地說:「鯊人犯法,你不要衝動。」
謝重星:「……」
他正要和他坦白,這個時候有人喊了他一聲,「謝重星!」
謝重星抬眼看去,看見了丘義。
丘義有些不太自在地站在教室門口,繼續道:「你出來一下,我有話要和你說。」
秦鍾越記性好,一下子就想起來,是金玉酒店被謝重星揪領子的人。
看起來不像是好事,秦鍾越兇巴巴地問:「他來找你幹什麼?想找你茬?」
謝重星看他完全一副要為自己出頭的模樣,有些恍惚,這個人,到底為什麼一開始就那麼幫自己?
金玉酒店是,現在也是,謝重星注視著他,不顧丘義又在門口輕聲呼喚催促,他低聲問出了一個自己一直想問,卻又忘記去問的問題,「在金玉酒店,你為什麼說認識我?」
秦鍾越兇巴巴的表情一凝,頓時冒出了一股傻氣,他眼珠子微微轉動,說:「認識就認識,還要有原因嗎?」
謝重星說:「我們應當沒有見過面。」
秦鍾越想了想,低聲說:「我只是見過你而已,那時候我都不知道你名字呢。」
謝重星問:「那你那時候,為什麼要幫我?」
「因為我樂於助人,從小我爸就說要力所能及地幫助身邊的人,我只是聽我爸的話。」這倒不是假話,秦向前雖然溺愛秦鍾越,但也很有原則,知道秦鍾越喜歡玩樂,不愛學習,也沒有想繼承家業的心思,對他的期望就變成了做一個好孩子。
謝重星聽了這個答案,怔了一下,對秦鍾越再次改觀,他認真地說:「你這樣很好。」
秦鍾越也愣了一下,這句話他也對前輩子的謝重星說過,謝重星都沒有反應的。他心臟莫名加速,有些口乾舌燥起來。
他突然意識到,十八歲的謝重星,比前輩子真的要活潑太多了,而且,有想法都會直接說出來,而不是全都悶在心裡,讓人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什麼。
意識到這一點,秦鍾越按捺住有些激動的情緒,小聲問:「你真的覺得很好?」
謝重星點了點頭,「當然,樂於助人是很珍貴的品質。」
秦鍾越張了張嘴,「那……那你會喜歡這樣的人嗎?」
謝重星微微彎起唇角,露出了一個很淡的笑容,「沒有人會不喜歡這樣的人。」
他想起秦鍾越撒錢的行為,補充了一句:「但是,如果遇到心思不正的人,你的樂於助人或許會給自己帶來困擾。」
秦鍾越一悚,差點以為謝重星也重生了。
他成年後一個月的零花錢都足足有八百萬,他爸給的,他媽給的,還有外公那邊,每個月給的錢花都花不完,所以就會借給朋友開公司或者投資救濟,當然無一例外都因為公司破產等多方面原因,錢都收不回來,反正他每個月都花不完,他也就開口說不要還了。
林林總總的,他即使沒算,都知道應當有大幾千萬了。
但這一點被謝重星知道,一個星期都沒讓他進門,讓他去把錢要回來。
但是都開口說不用還的錢,他又怎麼好意思要回來呢?而且他自己也花不完,都是朋友,救救急也沒什麼啊。
當時這件事著實讓他困擾了很久,最後實在受不住,厚著臉皮去要了錢——也沒要回來多少,但好歹能進家門了,就是那個時候,他的銀行卡被繳了……
秦鍾越看向謝重星的眼神驚恐起來,小心翼翼地問:「……你何出此言吶?」
謝重星站起來,也懶得叫秦鍾越讓道,直接將桌子往前移出了一個空檔,他腿長,那窄窄的空檔竟也能無障礙走過,聽見秦鍾越文縐縐的話,隨口說:「我猜的。」
秦鍾越咀嚼著這句話,鬆了一口氣,還好還好,謝重星沒有重生。
要是謝重星也重生了,那他豈不是還得娶他?————五年夫妻知己知彼也不好意思不娶啊。
但一天一百塊的生活他可是一天都不想繼續過了。
幸好只有他重生了。
秦鍾越看謝重星出去了,又有些坐不住,也站起身,跟了過去。
出了教室,剛走近謝重星,就聽那個混混樣的男生說:「田徑隊那邊教練讓付哥過來訓練,所以他要回來了,你看看怎麼辦才好?」
謝重星還沒有說話,就聽見背後秦鍾越的聲音響了起來,「付哥是誰啊?」
丘義看秦鍾越走過來,本也沒有在意,然而看清了他的長相後,他愣住了。
秦鍾越相貌出眾,個人特色濃郁,大街上看一眼都難以忘記,更別說丘義被他威脅了!
丘義對這個坐蘭博基尼豪車的富家子可是印象深刻!
丘義也是體育生,和付東臨同是田徑隊的,和謝重星所在的高三21班隔了快有十個班,平常過來都是找付東臨,付東臨停課,他也就沒再過來,因而不知道轉學生長什麼樣,現在看見他,渾身一震,顫顫巍巍地問:「你怎麼在這裡?」
秦鍾越見他還記得自己,有些得意地看了謝重星一眼。
謝重星不知道他在得意個什麼勁,也沒理,平靜地對丘義說:「他剛轉學過來。」
丘義結巴道:「你就是那個轉校生啊,這幾天傳得沸沸揚揚的……咱們真有緣分啊。」
秦鍾越問:「你找他幹什麼?又想欺負他?」
丘義趕緊道:「哪敢啊,我現在可是把謝重星當兄弟的,所以趕緊過來通風報信。」
緩了一口氣,回答秦鍾越一開始問他的問題,而且是一股腦地說了個乾淨:「付哥就是付東臨,我們田徑隊的,和謝重星一個班,一個寢室的,之前就愛針對他,那次金玉酒店,付哥灌醉謝重星,讓我們倆把他帶回學校扒光衣服丟到女廁所里,讓他丟臉……當然那個時候哥您攔住我們了,沒讓我們犯錯,現在我和呂鐵都幡然醒悟,不想再助紂為虐了。」
又積極地表現說:「上次付哥想害謝重星當同性戀在全校出名出醜,也是我通風報信沒讓付哥得逞的!」
丘義說完,看著秦鍾越越來越難看的臉色,心裡一喜,悄悄地說:「他就不是個東西,我早就看不慣他了!」
秦鍾越臉漲得通紅,怒道:「太過分了!他還是人嗎?!」
丘義不住地點頭,「對對對,太過分了!他壓根就不是人!」
秦鍾越比體育生丘義還高半個頭,手臂撈住丘義,將他往旁邊帶,「你再跟我說說這付東臨是怎麼回事,到底有什麼本事,敢這麼欺負人!」
丘義求之不得。
謝重星站在原地,看著秦鍾越和丘義走到一旁,隨著丘義的話語,秦鍾越臉上都是為他發怒的鮮活表情。他漂亮的眼瞳之中流露出些許的異樣。
他對誰,都這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