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眾人的眼神變得意味深長。
這種觸感在身上爬，聽上去有些瑟瑟的，但這種聯想放在面無表情的殷修身上，就莫名有種在太歲爺上動土的感覺，不敢輕易冒犯，他們就匆匆甩甩頭，不再去思考這件事了。
「你現在看上去比以前好多了。」姨姨坐在火堆旁盯著殷修，火光的光勾勒著她慘白的臉，顯得詭異又溫和。
「你是指什麼？」殷修坐在她身側，喝了一口湯，這算是他在副本里遇上的第一個對他很溫和的熟人，在很多詭怪見了他就跑的副本里，能這樣跟詭怪坐下聊天也是不容易。
「指你的狀態，跟你周圍的改變，你看上去沒有那麼冷漠了，有好朋友了，還有很多人願意跟你聊天。」
姨姨笑盈盈地眯著眼，「同樣是進副本，因為你的改變，你六年前與現在在副本里的收穫也不一樣了。」
殷修淡淡地望向遠處，「算是吧。」
六年前的他是不可能在這樣一個漂浮在海面上的破爛學校里，跟詭怪聊天，跟鎮上的人坐在一起，看著他的怪物朋友跟他妹妹打架的。
殷修也不可能一輩子都跟過去一樣。
天徹底黑下來之後，海面的氣氛變得有些冷，天空漫天星河，海面波光粼粼。
小鎮的一部分人睡去，一部分人留下來守夜，以防各種意外發生。
殷修抱著雅雅坐在火堆旁給她重新編了個辮子，而黎默坐在旁邊一言不發地盯著雅雅，悔恨自己為什麼沒留長頭髮。
如果是他本體的話，說不定可以讓殷修……那也不行，太大了。
正發著呆呢，就見雅雅抓著兩條剛編好的辮子雀躍地去找小鎮上還醒著的人詢問好不好看。
殷修坐的有些偏，雅雅一走，這裡就剩他跟黎默兩個了，黎默立即熟練自然地起身，然後在殷修旁邊坐下了。
剛坐下，殷修就歪了歪腦袋，靠了過來，「棺材呢？我想休息一下。」
「在嘴裡。」黎默微笑著應著聲，餘光瞥了一眼在旁邊的很多人，「但在這裡不方便拿出來。」
一旦露出本體，也許會一瞬間讓很多人受到影響，小鎮上的人可都在這呢。
「那就算了，這樣靠一會吧。」殷修懶懶地應著，合上了雙眼。
這雙即便自己沉睡過去時也依舊會凝視著他的雙眼，換做其他人可能會覺得毛骨悚然，無法入眠，可是殷修卻覺得剛剛好。
在危險的環境裡，一雙自己信任的眼，時刻盯著自己，只要他的視線沒有消失，就代表著周圍沒有任何變化，這反而是安全的證明。
他在這樣的注視之中，能夠睡著。
夜晚的時間在不斷地流逝，殷修難得放鬆地小憩了一會，他做好天亮之後看著初晨的陽光而醒的準備，結果最後是被副本結束的通報吵醒的。
【恭喜玩家通關副本：深海召喚】
【此次副本通關星級：四顆星。】
【評級解析：
上完七天的課，一顆星。
與同學相處愉快，一顆星。
沒有任何同學死亡，一顆星。
保持人類的模樣，一顆星。
了解深海學院全部背景，一顆星。】
【五星首通玩家：無。】
→
【通關條件：
畢業時，請你以人類該有的樣子離開副本。
離開時不要殺死最開始的你。
隱藏條件：了解深海學院的背景。】
副本通報一響起，殷修就睜開了眼，發現有一堆觸鬚擋在自己跟前遮蔽陽光，而其他玩家在遠處碎碎念著，老人教訓新人。
「以人類的樣子離開副本，是指身體保持正常。」
「離開時不要殺死最開始的你，是指心靈，認知要保證自己還相信自己是人類，你看有些人通關沒多久之後就瘋瘋癲癲的，就是心理出問題了。」
「哦哦哦，我知道了，最後以完整的人類離開副本就是了。」
殷修抵開跟前的觸鬚，盯著刺目的陽光眯起了眼，左邊坐了一個黎默，右邊腿上趴著一個雅雅，畫面很是和諧。
副本通知依舊在持續響起。
【玩家殷修，四星通關特殊副本：深海召喚。】
【基礎獎勵0，副本資產+0，當前總資產500031。】
獎勵消息一出，又有玩家炸開了鍋，「怎麼一點獎勵都沒有！太摳了吧！！」
「是不是這次副本出了好多意外情況，副本算崩壞了，不給獎勵了吧？」
「小氣！太小氣了，不就是把副本搞毀了嘛！」
「有沒有可能，我們中途進來，副本就已經不太正常了呢？」
玩家們罵罵咧咧著，副本離開的門已經出現了，不管他們樂不樂意，當下的結果都是這樣了。
「修哥，醒了嗎？走啦！」有玩家遠遠地叫了殷修一聲，大多數玩家都在收拾東西準備離開副本了，要不是這次被副本boss拉入副本，他們現在還在小鎮上睡著呢。
玩家們的聲音吵醒了雅雅，她揉揉眼睛抬起了頭，聲音迷迷糊糊的，「哥哥，要走了嗎？」
雅雅跟黎默是無法出現在小鎮的，殷修出去，也就意味著他們現在得分開了。
「嗯。」殷修摸了摸雅雅的腦袋，「我很快就會再進副本，來見你們的。」
「好！」雅雅臉上浮現出笑容，乖巧地起了身。
黎默又湊上去貼了貼殷修，才不舍地分開。
隨著玩家們不斷的離開，最後這所破學校也只剩殷修還沒走。
他站在離開的門前回頭看了一眼。
雅雅、黎默、姨姨跟老師都還站在那望著他。
全都是非人的存在，沒有一個人類，但殷修不在意那些，詭異的皮囊之下也是靈魂。
他揮揮手，轉身踏入了門內，伴隨著滴的一聲，副本關閉了。
小鎮詭怪聽到副本結束通報，看著陸陸續續回到鎮上的玩家都震驚了，那樣混亂的狀態怎麼這些人還能一個不差的都回來了的？
後半段它們沒有了直播是看不到副本內發生了什麼，但當時的情況那麼危險，怎麼想都活不下幾個了吧？
熱鬧的廣場上，玩家們喜悅地穿過夜娘娘的雕像下逐一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人群密密麻麻，如往常一樣毫無變化。
夜娘娘一眨不眨地盯著他們，望著從面前走過的所有人，最後發現了。
玩家們是回來了，但少了一個最重要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