聊著聊著，一個渾身是血的學生猛地沖了過來撲到了殷修旁邊。
他沒有對殷修說什麼，而是雙眼猩紅地瞪著玻璃窗裡面的姨姨，怒視著她，「你為什麼要幫他？」
「玩家與詭怪難道不是敵對的嗎？你們難道不應該是互相殘殺的存在嗎？」
他張牙舞爪地就要從窗口爬進去，被殷修一把抓住衣領拽了回來，然後摁著頭就用力往玻璃窗上一撞。
咚地一聲顫響，撞得學生頭暈眼花，那雙猩紅的眸子卻對殷修沒有半點憤恨的意思，反而悠悠地盯著他，「你是離不開這個副本的，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你離開的。」
「你不是它的，你是我的。」
殷修懶倦地抓著他的頭，表情淡淡，但手上力道兇狠，抓住他再度用力往玻璃窗上一撞，聲音幽幽，「你是第三個這麼對我說的詭怪了。」
他冰涼地垂眸對視上那雙眼瞳，勾唇輕笑，「前兩個，都被我殺了。」
「你也不會例外的。」
那雙猩紅的眸子倒映出殷修的模樣，甚至分不清其中情緒。
殷修還沒來得及再撞他一下，旁邊就伸來一隻手替殷修抓走了這個學生。
男人微笑的臉湊了過來，輕聲道：「這種事，可以讓男朋友來。」
殷修悠悠地盯著他，壓低聲音，「我再說一遍，我沒有男朋友。」
「好的。」男人充耳不聞地那麼敷衍一應，揪著這個學生就走了。
食堂里的那些詭怪學生受到驚嚇試圖往外跑，黎默就先一步用觸鬚將所有出入口堵住，他唇角笑容肆意，帶著陰森森的涼意，「終於能讓你們消失了，麻煩的東西們。」
他殺得暢快淋漓，方式五花八門，其中最多的就是啃掉，叭叭亂嚼，嘴上還嫌棄著不好吃。
等他殺光之後，頂著滿身滿嘴的血回來時，就對上了殷修略微嫌棄微眯的眼眸。
「怎麼了？」男人微笑著擦擦嘴，把臉上的血痕拖成一條長痕，配上笑容更是觸目驚心的恐怖。
「沒什麼。」殷修一邊淡淡地說著，一邊若有所思地盯著他的嘴。
外表像極了人，雖然有些詭異的地方，但全身上下最非人的應該就是嘴了。
見殷修直勾勾地盯著自己的嘴，男人張開自己的嘴，露出裡面乾乾淨淨又整齊的人齒，「不用在意，我可以變成這樣。」
「這是偽裝用的嘴，完完全全像是人類的嘴，啃詭怪的時候用的是另一張嘴。」
他閉上嘴，抿了抿，然後再張嘴，裡面就是一副非人的狀態，只是相比啃人的時候，要更加溫和一些，沒有那麼多密集的副齒，尖牙，舌頭偏長，還是藍色的，一眼就能看出是怪物的口腔。
「這是跟你親親用的嘴，雖然會經常被你咬掉，但是舌頭比人類長，很方便。」
他再度抿唇，這一次露出的口腔就是血肉模糊長滿副齒的驚悚口腔，「這個就是用來吃東西的嘴啦，牙齒很多，很方便。」
殷修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評價，只能說，多功能又方便，進化的非常好。
但是專門留一張親親的嘴沒必要吧？
「所以不會吃完詭怪就親親你的，放心。」男人微微笑，話語意味深長。
殷修擰眉，「如果不是你硬要湊上來，誰會跟你親？」
男人微笑著，臉上的表情顯得無辜，「可是我親你，也是為了污染你，把你體內不正常的一部分修正為正常的。」
「污染我？」
殷修又陷入了一個對跟前男人的知識盲區，還可以污染別人，這詭怪能力有點變態了。
「因為你的認知被污染了，所以我只好污染回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關於我的部分，怎麼都污染不回來呢……」男人盯著他打量，也依舊打量不出個所以然。
殷修不太清楚他嘴裡的污染是什麼，但他現在仔細回想規則的話，會發現自己在跟他進行那個幾乎不能算是親吻的啃咬之後，腦內的規則變得清晰了，意識也明朗了很多，當時似乎是有什麼東西混著血液被吞了進來。
但什麼都想不起來了，唯獨想不起來面前這個男人可是有點奇怪了。
「或許是因為在這個副本內的關係。」旁邊的姨姨輕聲地出聲說著，「在這個副本內，關於那個詭怪的認知會全部模糊，任何與它相關的信息都會被扭曲，即便恢復認知也無法掰正。」
姨姨細長的脖子從窗口裡伸出來，繞到了殷修的身邊，「這個副本內，有兩處可以恢復認知的地方，一處是給玩家提供的，畢竟不會存在完全無解的副本，另一處是給詭怪提供的，就是姨姨我這裡。」
姨姨眯眸笑看著殷修，「玩家獲得恢復認知的信息，是從保安那裡獲得的，你在非上課時間因為不舒服遇到保安的話，它會告訴你去醫務室，那裡就有給玩家恢復認知的藥。」
殷修一怔。
啊……保安在第二個晚上就被他殺了……
姨姨慢悠悠地將腦袋從殷修身邊縮回來，「你也能察覺到，掌控所有學生，成為這個副本核心的那個詭怪其實與深海學院原本的詭怪，也就是我跟老師以及保安，不是一路的。」
「這個建立在深海學院副本之上的新副本，只投入了一個新詭怪，就是一直在影響玩家認知的那個。
「但光它一個，就足夠無數玩家淪落在這，變成詭怪學生了。」
姨姨嘆著氣，「本該是我們配合它，一起建立這個高難副本的，但……那個詭怪很難掌控，它甚至在影響我們。」
「我的姐姐，也就是你的老師，已經被影響了。」
殷修直勾勾地盯著她，眼眸平穩而冷靜，「所以姨姨幫助我，其實也是在幫助你自己，如果沒人殺掉那個詭怪，你和你的姐姐就會失去自我意識，成為這裡的一部分。」
姨姨微笑，鮮紅驚悚的臉卻很是和善，「是的，姨姨看到很多玩家進來，全都失敗了，但唯獨你，姨姨認為值得冒險。」
「你無法百分百殺掉它，我也不能獨善其身，但你跟我一起，就能更大的可能性。」
一個副本里，詭怪，boss，玩家，三方獨立，本該詭怪跟boss合作，讓玩家永無翻身之地，但姨姨這個小小的反抗，倒是讓玩家產生了更多的可能性。
殷修一下就明白剛才衝過來的那個學生是在質問姨姨什麼了。
這是副本出叛徒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