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景華府，晨間的陽光透著窗簾的縫隙照進來，譚姝薇一整晚都在做夢，醒得很早。
早飯的香味鑽入鼻道，深入肺腑。
譚忠寶繫著圍裙，做了一大桌子早點。
「醒了閨女！我猜你會醒得早！昨晚睡得怎麼樣？」
面對譚忠寶一張和藹的笑臉，譚姝薇心裡的陰霾驅散不少，「睡得不怎麼好，一直在做噩夢。」
垂死夢中驚坐起的感覺，算是伴隨她一整個假期了。
「那趕緊多吃點兒，壓壓驚。」
譚姝薇悶頭吃著，靜音的手機不斷彈出消息。
不過她一般設置消息內容不可見。
所以譚忠寶也看不到是誰發的。
「閨女，你和小齊，關係挺不錯啊！」
譚姝薇眼皮微顫，「嗯、」
譚忠寶講究一個循序漸進，「你說他幫咱們家這麼大一個忙，我和你媽想著，親自去他家裡，登門感謝，你覺得怎麼樣？」
譚姝薇眼睛都不眨一下地贊同，「行啊！他平時也給我講挺多題的，應該好好感謝一下。」
譚忠寶接著打聽，「那他家裡，都有什麼人在呢？爸爸想著要是拿些禮物去。」
譚姝薇不慌不忙地應答，「好像就他爺爺吧！他父母工作挺忙的，家長會都是他舅舅開。」
「他舅舅，」譚忠寶做出恍然的表情，「噢…就是你那個補習班的數學老師是吧！」
「嗯、」
「之前你說他在咱們家樓上住，也沒見著他家長，就他一個人住，這孩子生活自理能力怪強的。」
「哎？那他在家裡吃飯怎麼辦？也沒見樓上樓下有阿姨走動啊！」
「他會做飯。」
此語一出，譚姝薇慌了神，輕壓下去眼神里的異樣，小口咬著紅糖糍粑吃。
「你怎麼知道他會做飯的？」
譚忠寶沒忘趙敏交給他的任務。
「之前我同學說起過。」
譚姝薇心虛地垂著眼尾。
「噢…那這個小齊，確實是不錯的男孩子啊！學習又好，長得又帥，還這麼熱心腸，對你這麼仗義！」
譚忠寶越說，譚姝薇臉頰越紅。
「我和你媽媽商量了，這次是咱們家的事害得人家受傷，等這件事處理得差不多了，肯定要親自上門去給人家家裡一個說法。」
「嗯、」
譚姝薇抬起那雙桃花眼，
「爸，我也想去。」
「行啊！應該去應該去。」
譚忠寶眼神嚴肅幾分，「閨女，爸爸知道，你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欣賞一些優秀的男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要注意分寸，學習才是你們的主要任務，以後，你上了大學，會遇到更多優秀的男孩子。」
譚忠寶繞了半天的彎子，可算將心裡話說出來了。
「爸，我……」
譚姝薇猶豫了。
說對齊瑋昂沒有欣賞嗎？
明明是有的。
還有很多。
譚姝薇眼神一頓，「爸，我知道了。」
「行，你吃吧！」
「我得緊著打包，送到醫院去。」
「爸，我也去，我想看看佳雪。」
醫院，翟金寶等在門外，整個人沒什麼精氣神兒，頹喪得冒出一層胡茬，「二舅、」
「早飯做好了，一塊吃吧！」
「啪！」病房裡傳來玻璃破碎的聲音。
接著是翟佳雪沙啞的嗓音，「出去！」
譚靈兒一晚上沒合眼，臉色憔悴得蠟黃，「佳雪，是媽媽呀！」
「起開！別碰我！我不想看見媽媽！」
翟佳雪還貼著醫用膠布的手抓起身邊的東西，不管三七二十一就砸。
譚姝薇匆忙打開門把手，瞧了眼一片狼藉的屋子，再去看那張蒼白毫無血色的臉，「佳雪，」眼眸中的眼淚一窩蜂地湧出來，眼淚哽咽在喉，說不出話來。
「小姨！」
譚姝薇張開手去抱住女孩，淚如雨下，「對不起佳雪，都是小姨的錯，小姨不該這麼晚才回家，是小姨的錯！」
「小姨～」女孩嗚咽出聲。
譚姝薇輕撫女孩圓潤飽滿的額頭，「都是小姨不好，是小姨沒保護好佳雪，你原諒小姨好不好？」
「好、」翟佳雪哭得睜不開眼，「小姨，我不怪你！」
譚姝薇抱著女孩輕哄，「佳雪都餓了吧，舅姥爺做了好多早點，還有佳雪愛吃的豆沙包，或者咱們吃你最喜歡吃的蛋糕好不好？」
「我不餓！」翟佳雪嗚咽著聲音問，「哥哥…哥哥是不是因為我…因為我受傷了？」
譚姝薇儘量保持冷靜，輕聲哄著，「哥哥是受傷了，佳雪先吃一點兒東西，吃完我們就去看哥哥好不好？」
「不…我現在就要去看哥哥！」
翟佳雪執拗地要去看齊瑋昂。
譚靈兒在旁看著，湊近去與女兒親近，「佳雪，媽媽帶你去好不好？」
翟佳雪毫不客氣地拒絕，聲音哭喊出來，「我不要媽媽去！我不想看見媽媽！」
聲聲入耳，仿佛巨獸的利爪在撕扯著譚靈兒的心，原本收緊的情緒再也忍不住了。雙膝彎曲，身子弓著蹲在地上，崩潰大哭。
趙敏看著，心裡也不是滋味兒。
「薇薇，你帶著佳雪去看吧！」
「老譚，你也去，把早餐，水果，都拿上，別空著手去。」
「哎，好！」
譚姝薇張開手，將一身病號服的翟佳雪抱在懷裡，抱著輕飄飄的，想是這段時間都沒吃好，人輕減了不少。
病房裡，賀宇璽和李弋宸睡在陪護床上，長腿耷拉著，睡得不自在。
齊瑋昂坐在病床上，盯著擺放的iPad，戴著藍牙耳機，寫寫畫畫。
譚姝薇瞧了瞧病房門，齊瑋昂沒抬眼，還以為是去買早飯的保鏢回來了，說了句，「進、」
翟佳雪叫出聲來，「哥哥、」
譚忠寶緊跟著進來，「小齊，起得挺早哈，傷口怎麼樣了？叔叔做了早餐，你嘗嘗叔叔的手藝怎麼樣！」
「謝謝叔叔！」
齊瑋昂沒拒絕，他確實還沒吃早飯，譚忠寶帶了這麼些早餐來，他若是一動不動，豈不是駁了他的面子。
「佳雪說想來看看你。」
立在一旁的譚姝薇艱難發聲，到他面前，她總是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緒，腦海里浮著種種碎片，譚姝薇怕自己哭出來。
睡在陪護床上的賀宇璽睜開眼睛，問了句好，「叔叔好！」
「哎，你好，」譚忠寶熱情邀請，「這陪護床睡著難受吧，叔叔在酒店訂好了房間，要不你們去酒店住？」
面對長輩，賀宇璽很有禮貌，「不用了叔叔！我們就住這兒挺好的，正好也方便陪護。」
「那行，你留一下叔叔的電話號，有什麼需要隨時和叔叔說。」
「好、謝謝叔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