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姝薇的生日在周日。

  和之前的周六一樣，譚姝薇周六晚放學不回寢室，直接去補習。

  譚忠寶負責接送女兒。

  譚忠寶提起話茬問，「閨女，明天過生日，想怎麼過啊？」

  「上完數學課。我想邀請幾個同學來家裡玩。」

  「好啊！伙食，爸都給你安排妥當，你不用擔心了。」

  「我帶你媽出去開小灶去。」

  譚姝薇會心一笑，「那挺好呀。」

  傍晚剛下過雨，夜色也是濕蒙蒙的。

  齊瑋昂掐著手機，指節停在發送鍵前，眼睛盯著23:59，倒數著秒鐘。

  準點發送。

  Q：生日快樂，薇薇。

  譚姝薇很快回了句，「謝謝你，齊瑋昂。」

  知道她平時沒有熬夜的習慣，齊瑋昂也沒多言。

  Q：早點睡，晚安

  .：晚安

  翌日，清晨的鬧鐘如約而至。

  譚姝薇揉揉眼睛，書桌上擺著良莠不齊的生日禮物。

  新款iPad和一台蘋果新款筆記本電腦

  肯定是譚忠寶送的。

  EV大號托特包和整齊擺著的十五個小盒子，十五種味道的香水，都是大牌哎。

  肯定是譚莉送的。

  兩雙EV的板鞋？

  這是譚莉送的？

  譚姝薇拿出禮盒裡的卡片，趙敏優雅不失風骨的字寫著：祝媽媽的寶貝十五歲生日快樂，健康成長，媽媽永遠愛你！

  譚姝薇鼻子一酸，從趙敏同意自己學文到今天這意料之外的禮物。

  譚姝薇能切切實實感受得到，趙敏對自己的愛。

  因為愛她，所以選擇尊重她。

  因為愛她，所以改變。

  趙敏一直覺得學生穿得低調點兒好，是去上學，又不是去選秀的。

  但如今，她竟然送自己名牌鞋？

  譚姝薇呼吸一緊。

  齊瑋昂說的是對的。

  溝通，真的很重要。

  譚莉離家後，趙敏對譚姝薇嚴格要求，譚姝薇一直覺得她嚴苛，壓抑自己難受。

  但她，好像從來沒和她說過。

  或許是怕說出來趙敏會傷心吧！

  明明她，都是為了她好……

  譚忠寶一大早給閨女煮了餛飩麵，臥了兩個荷包蛋。

  「餛飩圓圓滿滿。」

  譚姝薇喜歡吃蝦仁餛飩。

  「閨女生日快樂。」

  「謝謝爸！」

  譚忠寶笑容滿面，「中午爸給你弄個滿漢全席。」

  譚姝薇盈盈一笑，「好」

  譚姝薇穿了件杏色花苞裙，頭髮低挽著，鬢角留了碎發，肩頸掛著一條fkyb四葉草項鍊，是譚莉送的。

  胡靖雯坐在第一排，看到譚姝薇進來，第一個送上祝福，「薇薇，生日快樂！」

  譚姝薇微笑著接過禮物，「謝謝」

  陳露同樣遞上禮物，譚姝薇登即拆了，「ctk的全套杯子！」肉眼可見的興奮，和陳露來了個擁抱，「謝謝露露！」

  李弋宸跟在齊瑋昂身後來了。

  「譚姐，生日快樂！」

  「謝謝！」

  李弋宸也準備了禮物，是諮詢過許錦繡準備的，也不知道是真不知道送譚姝薇什麼禮物好了，還是就想找許錦繡聊天。

  一直埋頭苦讀的田雪琪這才回頭，遞給譚姝薇禮物，「生日快樂，薇薇！」

  「謝謝！」

  齊瑋昂坐定，側頭，深邃的眉眼平舒，「生日快樂，薇薇。」

  聲音低沉而不失渾厚。

  「謝謝，」

  譚姝薇羞紅了下臉頰，挽唇一笑，明媚奪目。

  齊瑋昂仰起嘴角挑逗，「這麼乖？都不管我要禮物？」

  譚姝薇微鼓腮，故作姿態，「送禮物全憑自願，強求不來的。」

  齊瑋昂擺出一副恍然明白的樣子，壓低嘴角的奸笑，「那我就不勉強送了。」

  譚姝薇急了，抬高音量問，「什麼話？送我生日禮物讓你很勉強嗎？」

  齊瑋昂麻利地回答，「不勉強不勉強」

  拎起自己的書包，堆在腿上。

  先是一盒I國大師手作巧克力。

  一條串著蝴蝶的閃鑽手繩。

  「我給你戴上。」

  譚姝薇伸出左手，手腕懸在半空，男生捻著纖細的手繩，掛上掛鉤。

  一款智能手錶。

  「這手錶，你天天戴著。」

  譚姝薇眨眨眼睛問，「為什麼？」

  齊瑋昂仰著唇角回答，「因為是我送的啊！」

  齊瑋昂把錶帶弄好，熟練地套在譚姝薇手腕上，「能給我打電話，發QQ發weixin，還能檢測你的心跳血壓。」

  「你看，現在心跳就超標！」

  屏幕上的心跳蹦到112。

  齊瑋昂抬起長睫毛，盯著女生那張精巧的鵝蛋臉，喉嚨燥熱得難受，明明只離了幾寸而已，他還是碰不得……

  譚姝薇倉惶收回手腕，臉漲得通紅，別開臉看向窗外。

  張德合拎著物理書進來。

  齊瑋昂面色還算平淡，將裝得鼓鼓囊囊的書包放下。

  譚姝薇慌忙將禮物堆放在窗台。

  下課鈴聲如約而至。

  班裡倒下一批補覺的。

  孫明遠笑呵呵地看向譚姝薇，「譚姐，生日快樂！」

  譚姝薇抬眸一笑，「謝謝！」

  「禮物下午補課時候給你。」

  「好啊！」譚姝薇盈盈笑著嘴角，「正好補完數學來我家開party。」

  「好、」孫明遠答應的乾脆，嘿嘿笑兩聲，眯縫著眼睛，看著譚姝薇笑。

  前座的李弋宸看得真切。

  「譚姝薇，有人找你。」

  譚姝薇問一句，「誰啊？」

  張樂樂故意抬高了聲音，「好像是閆高遠哎。」

  指節夾著筆桿的齊瑋昂眉毛一抖，悶聲不語。

  「生日快樂！」

  閆高遠遞上禮物，是個粉色禮盒。

  譚姝薇臉燒得熱，「謝謝！」

  忍著尷尬問了句，「你怎麼知道我生日的？」

  「朋友圈。」

  「噢…」譚姝薇今早看到書桌上的生日禮物，一激動，發了個朋友圈。

  「聽說你要選文？」

  譚姝薇滿臉驚訝，「哎？你怎麼又知道？」

  閆高遠單手插兜，眉眼飛揚，小麥色的皮膚多了幾分成熟，「看到論壇上有人發帖，說年級第一都要學文，簡直是沒天理。」

  譚姝薇乾笑兩聲。

  閆高遠笑得陽光，臉頰上的酒窩順著肌肉的縫隙生長，很是貼合，「以後就是直系師兄妹了，隨時歡迎你找我幫忙。」

  「謝謝，」譚姝薇一頓，「師兄。」

  雖然譚姝薇覺得閆高遠的關係論很牽強，但是人家都已經來送自己生日禮物了，總不好駁人面子。

  回到座位，齊瑋昂塞的鼓鼓的書包靜靜地靠在她的椅背上。

  周圍的空氣安靜地有些過分，小飛蟲嗡嗡作響的聲音都能聽見。

  齊瑋昂捏著筆桿子，刷刷地寫大題。

  他一向討厭寫繁瑣的解題過程，通常都在腦袋裡冥想。

  譚姝薇提起黑書包，在心裡數兩拍，「你這包里，不會都是給我的生日禮物吧！」

  「不要拉倒。」

  「反正你也未必缺我。」

  心臟的悸鳴驅使譚姝薇猛地一下側頭，看向那張下頜線極其凌厲的側臉，齊瑋昂的短寸髮長了，似乎沒有要剪的打算，還殘留著精修的痕跡，乾淨清爽。

  齊瑋昂帶著凶氣的眼神挪過來，盯著那張乖巧的臉，心裡期待著她的反應。

  「生日禮物我也沒辦法拒絕嘛，」

  「再說誰不想多收些生日禮物呢。」

  怎麼聽著還有點兒委屈的意味。

  很明顯，這個答案，齊瑋昂不滿意。

  齊瑋昂冷呵一聲，眼角夾著的淚痣粘連不開，「嘩啦」一聲給物理卷子翻了個面。

  楊梅抱著兩套地理試卷進來。

  「傳一下，周末作業。」

  譚姝薇強忍著複雜心理不去想，專心聽課，太困難了。

  將一顆心掰成兩半，

  一半學習，一半是他。

  是多次情動的累積，觀察後下的決心。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身邊沒有他，總覺得空落落的。

  以至於每每想到換文科班，換了同桌，她都會在心裡抓狂，迅速否定這個念頭，告誡自己「珍惜當下」。

  他不過是一個冷臉，她竟然就這般百爪撓心，追根溯源地想發掘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