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明遠捏著報紙話筒唱著歌，氣氛歡騰得很。

  人群中，男生坐在沙發上，肩背挺立，黑色羊毛衫將脖頸襯得修長，渾身散發著矜貴氣質，眼皮一搭一搭看向手機屏幕，周身空氣冷得像冰霜。

  譚姝薇捏著可樂，下意識尋他，走過來，「你怎麼了？看著不太開心呢！」

  男生悶著聲音，「沒怎麼。」

  男生能聽出譚姝薇言語間的歡愉，

  她真的很開心……

  男生抬起易拉罐，大口大口往嘴裡灌雪碧，嘗試用二氧化碳，麻痹自己的神經。

  「那你作業寫完了沒？」

  譚姝薇想找話題，腦袋裡本能蹦出來的話題，順嘴說出來。

  男生看向她，抬唇一笑。

  「你笑什麼？」

  譚姝薇硬著頭皮問。

  李弋宸伸過來脖子，「譚姐，我齊哥，咋可能寫不完作業啊！」

  「噢…」譚姝薇臉一紅，「我就是隨便問問。」

  「那我問你一個問題吧！」

  見齊瑋昂來了興致，譚姝薇露出笑容，眨了兩下眼睛，痛快答應，「問吧！」

  男生凝著譚姝薇那雙桃花眼，放大瞧著女生的臉龐，生怕錯過譚姝薇一個眼神。

  「你想學文學理？」

  一向對學習，態度散漫的齊瑋昂竟然滿臉認真地問她這個問題，譚姝薇心漏了一拍。

  「我…」

  她自己也不知道，該學文還是學理。

  她是想學文的。

  但趙敏……

  見譚姝薇猶豫地扣手指，齊瑋昂輕聲道，「不考慮其他，」

  「你心裡怎麼想的就怎麼說。」

  譚姝薇凝起眉眼，「我想學文。」

  聲音清脆堅定。

  得到了意料之中的答案，齊瑋昂並不意外。

  只是……

  男生輕皺眼皮，思索良多。

  兩人也沒再言語。

  年前上十天補習班，年後上十天補習班，此時，已經是年前的第九天了。

  趙敏敲敲門，「薇薇，媽媽今天和爸爸晚上要出去應酬，你自己煮個泡麵吃吧！」

  「好！知道了！」

  譚姝薇扭回頭，繼續寫補課班留的題。

  手機震動聲傳來。

  Q：吃晚飯了嗎？

  .：沒

  .：我爸媽要出去應酬

  .：今晚估計只能吃泡麵了！

  Q：出去吃？

  .：我想吃麻辣燙！

  Q：我知道一家，味道不錯！

  .：可是…萬一我爸媽回來了怎麼辦？

  Q：早去早回！

  .：有道理！

  .：但是……

  Q：放心，我騎車帶你，快

  譚姝薇鬼使神差地答應了。

  手機屏幕那頭，男生仰唇一笑，連忙起身，抄起衣櫃裡的皮夾克穿，換了身酷帥的黑褲子，單手插兜，照了照鏡子。

  譚姝薇穿了件羊羔毛外套，毛茸茸、暖乎乎的，電梯門叮地一下打開，抬起下巴望向男生，嘴唇輕抿，笑眼彎彎。

  地下停車場，齊瑋昂的機車占在停車位中央，「坐這個去，介不介意？」

  譚姝薇搖搖頭，心裡有點兒激動。

  她還沒坐過機車呢！

  男生拎起頭盔，譚姝薇伸手要接，男生的手一縮，嗔了一句，「沉，」

  」我給你戴！」

  眼神看著譚姝薇，平靜如水，顫抖的指尖卻出賣了男生的心中的驚濤駭浪。

  頭盔下的鵝蛋臉乖巧，還有點懵懵的可愛。

  麻辣燙店，兩人夾好菜，干坐著等。

  「我想買點活性炭去。」

  「我陪你去買。」

  「好。」

  買活性炭是為了祛除衣服上的麻辣燙味，以防趙敏起疑。

  「117號，怎麼調？」

  譚姝薇快走幾步，去窗口應答，「多酸少麻多辣！」

  「小姑娘挺能吃辣呢！」

  譚姝薇淺淺一笑。

  齊瑋昂緊跟著走過來，歪頭看著她笑。

  柏油馬路上，冷風瑟瑟，男生寬闊的脊背將冷風阻礙了大半。

  脊柱微彎，是為了抗住凜冽的寒風。

  譚姝薇緊著心臟，抬起手，捏住男生的衣角。

  齊瑋昂側頭，嘴角揚起，何等的恣意，「十分鐘到家！」

  「噢...」譚姝薇輕挽嘴角，秀髮撫摸臉龐，笑意漸濃。

  電梯裡，只有兩人。

  男生抬起手腕，看了眼時間：19:34。

  「十分鐘就帶你回來了。」

  像在邀功。

  「賞個臉，去我家串個門？」

  譚姝薇將雙手插在毛茸茸的兜里，仰起嘴角笑，「勉勉強強吧！」

  同樣是三室一廳兩衛的格局，屋子裡整潔乾淨，玄關處放置著一箱子一次性拖鞋。

  譚姝薇剛拿起一次性拖鞋，「你不用換。」

  譚姝薇掃了眼乾淨反光的地板磚，「沒關係的，我換一下吧！」

  「我不介意你。」

  擲地有聲，男生的聲音格外低沉好聽。

  譚姝薇匆忙別開眼神，走進客廳，「和我家格局挺像的！」

  一間臥室被齊瑋昂置成電競房，一間臥室被齊瑋昂置成書房，陽台整齊放置著健身器材。

  黑白灰的格調，到處都是一個人生活的痕跡，不免多了幾分悲涼。

  譚姝薇習慣性走進書房。

  紅木書架上，安靜躺著的雅思和托福書格外刺眼。

  男生拿著一桶香辣牛肉麵進來，見譚姝薇的眼神定在那些黃紅色參考書上，眉毛一抖，心頭一顫，像是商量好了似的。

  他竟然，能清晰感覺到自己的心跳砰砰地加速，他竟然這般緊張…

  哪怕她只是好奇拿起來看看而已。

  「你...要出國啊？」

  男生垂下眼皮否認，「沒有...」

  「我媽有那個打算。」

  「噢...」

  男生輕挑起眉眼，語氣強裝輕狂不羈，「怎麼？不想讓我離開？」

  譚姝薇抬眸，「不想」

  滿臉真摯，敲打著男生那顆炙熱的心。

  「但我想你，更好地追尋自己的夢想。」

  譚忠寶和趙敏回來。

  趙敏壓開門把手，見譚姝薇翻動著卷子做題，滿意地笑笑。

  趙敏輕手輕腳地關上房門，譚姝薇扭過頭，看了眼緊閉的房門，眼神灰了些。

  譚莉註冊了個網店，這樣想買店裡衣服的異地粉絲也能實現購物自由了，還與快遞公司談好了合作。

  萬事俱備，只差錢來了。

  而季永權，將身心投在工作上，挑起季家的擔子。

  兩人倒是都忙得不亦樂乎。

  一有時間就膩在一起。

  季家莊園，季永權一年也不回來幾次，這次，緊緊牽著譚莉的手，走進飯廳。

  譚莉穿了身素色旗袍，外面罩了件白狐貂裘，特意做的捲髮，鮮艷的紅唇，多了幾分嬌媚。

  季永權的父親季勤治一直在家中養病，自打那年突發腦出血，便不怎麼見客了。

  今日，確實是季家難得的大日子。

  季勤治的兩個弟弟，兩個堂弟，連同小輩，齊聚一堂。

  「二嫂，你瞧她，穿成什麼樣來了？」

  「聽說她搞那個什麼直播，有不少人給她刷禮物，穿成這樣，方便招搖撞騙唄！」

  管家清了清嗓子，鄭貴玲推著坐在輪椅上的季勤治進來。

  季永權微垂頭，站在里側，讓季勤治先行。

  「大哥！」

  幾個兄弟面上還算恭敬。

  「嗯」

  季勤治淡淡一句，「入座吧！」

  季永權抽出紅木椅子，讓譚莉先坐下。

  季家老三媳婦最先開口問，「永權，你今天帶女朋友回來，又搞得這么正式，這是打算結婚了？」

  季永權眼皮一搭，提起結婚，心情還不錯，「嗯，不出意外的話，明年完婚。」

  「哎呦，那可是好事啊！」

  「不過，怎麼沒讓女方父母上門，來和大哥，和我們一起見個面，吃個飯呢？」

  季家老三媳婦陳淑芬家底還算殷實，所以敢說。

  季永權開口宣布，「今年過完年，我爭取請他們二老過來，吃個便飯！」

  季家老二媳婦吳彤雲也不是吃素的，「哎呦，永權這話說的，倒是顯得咱們季家高攀了！」

  早料到季家人是這個態度，譚莉也不見怪，做好了不還嘴的打算。

  季永權登即回答，「是我高攀她！」

  男人含情的眼眸儘是柔情。

  「不過現在，也沒什麼分別了！」

  「啪」一聲，季勤治重重地撂下筷子，拿起餐巾擦擦嘴，「今天，就這樣吧！」

  季永權這話，有些操之過急了。季勤治面子上，多少有些掛不住了。

  一場宴席，就這樣不歡而散。

  季永權單手打著方向盤，瞥了眼悶悶不樂的譚莉，「沒事的，老爺子也就嚇唬嚇唬你吧！」

  譚莉抬眸問，「什麼意思？」

  「他就是面子掛不住，沒有反對！」

  譚莉抽搐下鼻尖，「我怎麼沒看出來？」

  「老爺子心裡跟明鏡似的，看到他兒子現在這麼上進，感謝你都來不及，巴不得你賴著我，逼我上進！」

  季永權將車子停在地下車庫，手裡舉著褐色外皮的戶口本，「看這是什麼？」

  「你什麼時候偷的？」

  男人被逗笑，露出幾分無奈，「我就那麼靠不住？」

  「我媽給的！」

  「伯母......」

  「寶貝兒不會還覺得，我媽偷戶口本吧！」

  譚莉眼珠一轉，好像是不太可能。

  男人趁著譚莉愣神的工夫，一把將人扯過來，「走咯！回家過年！」

  「過完年娶媳婦咯！」

  譚莉的上半身挨在男人懷裡，笑得嬌羞難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