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柳只看到他頭往這邊偏了些，之後便若無其事的別開了目光。
剛好電梯到了，他進了電梯。
這次，護工不用她吩咐，就推著她也往電梯裡擠。
但電梯前面本來就擠滿了人，大家都是急著看病的，這時候顧不得謙讓精神，很快電梯上滿了，在沈柳的面前關上了電梯門。
沈柳看到的那道身影，被大半擋住，只露出下頜的一角。
即便如此，沈柳很確信那就是他！
護工在身後有些小心的問，「沈小姐，他是你朋友嗎？他好像不理人，會不會是您認錯了？」
沈柳眸色倏然冷寒，回頭凝著她，「用你多嘴！」
護工臉色尬住了。
沈柳手指緊捏輪椅的把手，開口，「推我去出口處。」
護工學會了閉嘴，二話不說推她過去。
之後沈柳就讓她先滾了，剩她一個人待在這。
沈柳看了眼時間，已經不早了，快11點。
而醫生中午都有休息時間，最多工作到12點。
她坐在人來人往的出口處，就這麼眼盯著來來往往的人，很多人對她投去好奇疑惑的目光，她渾然未覺。
拖這幾年口罩的原因，進去的人都要進行一個登記，出來也只有一道窄窄的門，沒有其他的通道。
她等了半個多小時，終於在11點半的時候，再次看到那道身影。
她驀地轉動輪椅，就這麼堵到他的面前，頭仰著，開口道，「你在躲我？」
這次，宋勵沒再裝作沒看見。
淡淡回答，「我有這個必要？」
他的臉色再自然不過，對她的出現也沒有絲毫波動，直接就走向了一旁。
沈柳以為他要走，趕忙轉著輪椅跟上。
結果宋勵只是到了旁邊不擋著別人路的角落。
沈柳的臉色好看了些，一點點跟上去。
她問，「你這幾年去哪兒了？」
刻意維持著平靜，其實暴露了幾分迫不及待。
宋勵露出幾分譏諷的神情，「你像個癩皮狗一樣，甩不掉了是嗎？我被你折騰的這麼慘，失去了最好的朋友，差點還丟了工作，我還能去哪，自然是要離你遠遠的！」
沈柳的樣子好像有幾分受傷，「我說過我可以解釋的，但你沒有給我機會，拉黑了我所有的聯繫方式……」
甚至她用別的號碼打過去，他也是聽到她的聲音就直接掛斷。
沈柳在他面前，已經算沒有尊嚴。
可宋勵明顯沒打算領這個情，嗓音更加冰冷，「解釋？你準備怎麼解釋？你已經夠噁心我了，和江臨借著母子的名義，實際上玩著新花樣，看我像個傻逼一樣被你們耍的團團轉！你還想折磨我到什麼時候，我只想躲你遠遠的，我求你別再犯賤，留我一條活路可以嗎？！」
他說完，就絕情的想要離開。
可沈柳牢牢抓住了他的衣擺，臉上幾分哀求，「我們在醫院都能遇到，這難道不是緣分嗎？我真的不想傷害你，你還記得我們的孩子麼，它還那么小就沒了……」
宋勵面容有一秒的鬆動，可很快更加面無表情，「我們的孩子？你確定不是你和江臨的野種？！」
沈柳被羞辱，臉色慘白，手依然沒有放，「不管你怎麼說，不要看不起我對你的感情。江臨那是我沒辦法，只有對你我是真心的，我不相信你看不出來我到底是真情還是假意……你知不知道，那次意外之後，我再也沒有了當母親的資格……」
她的眼淚留了下來。
宋勵的眸色驟然深沉，一眨不眨的盯著她，呼吸明顯急促了幾分。
沈柳嘴角掛著淚水，期艾的望著他，話裡帶著些祈求的意味，「我不想跟你說我這幾年受了哪些委屈，流產後又是怎麼度過那段日子的，我也不奢求你的原諒，只是請求你別那麼絕情，給我一次機會，我真的沒有你想的那麼無恥，我是愛你的……」
宋勵看著那張一別三年，似乎毫無變化的臉。
這張臉他曾經有多喜歡，後來就有多恨！
緊咬牙關，他道，「我和你，沒可能！」
沈柳搖搖頭，「不是這個意思，我沒想和你再在一起，我也沒這麼資格，只是偶爾如果我給你發消息，希望你可以回我，不，是請求你可以回我，就當我可憐可憐你了，可以嗎？」
宋勵緊抿著聲望著她，沒有開口。
沈柳擦了下眼淚，牽強的笑，「我不勉強你，我先回病房，阿勵，你別對我這麼狠心。」
她略顯笨拙的操縱著輪椅，一點點的轉身，側面身影更顯單薄，比之前更瘦。
蒼白的臉在宋勵面前一晃而過，轉過去後，她去向了電梯，半晌，在擁擠中狼狽的進去了。
全程，宋勵眼睜睜看著，沒有開口喊停她。
直到人徹底消失，他緊握的拳頭這才一點點鬆開。
闔了下眸，他轉身離開了醫院。
電梯裡，沈柳讓護工在電梯口等著她。
等到達樓層後， 護工小心觀察她的臉色，好像沒那麼難看。
沈柳確實心情不錯，甚至沒有為難她，到病房後，只吩咐她削一個蘋果。
而她，則拿出手機，準確輸入了宋勵的手機號，添加了微信。
十分鐘後，那邊同意了好友申請。
沈柳眼眸微眯，滿意的笑了，之後，卻是沒有發過去一條消息，就這麼放到了一旁。
……
白葡回去後，許小苒還在客廳里守著。
看她終於到家，給她遞過去一截甘蔗。
她面前的垃圾桶里，已經被她啃的全是甘蔗渣。
一邊啃，她一邊道，「沈柳這種糟心玩意也不怕遭報應，不顧老爺子的身體上演這麼一場苦情戲，老爺子說實話人不錯，就算脾氣壞了點，這麼多年就算養條狗也得有點感情了吧？」
白葡坐過去，和她一起啃，香甜的汁水榨出來後，就只能下無味的渣渣。
她抽了張濕巾，嘴裡道，「沒有證據的事情，也不好跟老爺子說。」
許小苒撇了撇嘴，沈柳多精啊，都是算計好了的，也不怕遭報應。
白葡似是猜到她在想什麼，哼笑一聲道，「別想了，這世上從來都沒有惡有惡報，好人善終，這道理你還不懂麼？」
如果好人真有好報，為什麼老白這一輩子做過那麼多善事，卻落了一個這樣的下場？
許小苒眼神也暗下去，誰說不是呢？她的媽媽，不就是因為太過善良才會被人欺負，早早就沒了？
而作惡的人呢，如今還擁著情人，大搖大擺的在外面旅遊，他有錢，還有個健康的身體。
許小苒啃甘蔗的速度慢下來，頓了下道，」過兩天我要去趟濱城。」
白葡細眉蹙了蹙，「你去哪兒幹什麼？」
她對那個城市沒什麼好感。
許小苒想了想，還是把這段時間和她爸的事情跟她說了一遍。
白葡有些驚訝，她最近在忙的竟然是這個，更是有些心疼，「你怎麼不早跟我說？」
原生家庭的痛，白葡就算童年沒吃過苦，也完全能想像到，更知道許小苒這種表面強勢不吃一點虧，實際上心思敏感的性格是怎麼養成的。
她連忙坐過去，要抱抱許小苒。
許小苒嫌棄的推開她，「手還沒擦乾呢，蹭的我一手的汁水。」
她笑眯眯的，一副釋懷的樣子，「我有信心解決的事情，還說出來讓你操心幹嘛，你還不相信我？」
白葡卻不相信她，想了想說，「你哪天過去？我把工作安排好，陪你一起過去。」
「哎，別啊。」許小苒道，「你走瞭然然怎麼辦，難道帶著她一起啊？剩白燁一個人我不放心，我怕他趁我們不在把苒苒拐跑了。何況……」
她有些尷尬，「已經有人陪我一起去了。」
白葡看她的表情，一下子意會，嘴裡哼了一聲，「霍錦川？」(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