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玲子在旁邊低聲驚呼:「哎媽呀,你老實交代,是不是三勇哥幫你換的呀,這燕魚老香了,也就是他還有可能……指定是被你打服了,可真幫你啊。」
連曉敏看著這丫頭,真想為她點個讚,都會搶答了,也不需要自己親自編瞎話了。
她繃著小臉,嚴肅地小聲說:「今天從我這吃了啥,你們倆嘴都得嚴實點兒知道不,要是三勇哥的事讓外人知道了——」
她伸出手在空氣中狠狠地抓一把,比了個捏死的手勢。
二人連連點頭,回答,那是必須的,咱幾家都是關係最近最可靠的親友了。
玉芳一邊添火做飯,一邊順著堂屋敞開的門,瞅著院子裡伸胳膊抬腿、比比劃劃的那倆人。
連曉敏知道這小姑娘八成就是一時興起,就教給她一些簡單的架勢,帶著她玩兒,小玲子就跟著湊熱鬧,不亦樂乎。
她們練了一會兒,小玲子就沒勁兒了,動作越來越跑偏,都快改成做體操了。
連曉敏也不在意,玩兒嘛,還真能有幾個肯下真功夫的,吃也吃不飽,省點熱量吧。
做體操也行嘛,活動活動,還能出點汗。
一轉眼,快到晌午了,玉芳已經把燕魚給燉好了,她早就把堂屋門又給前後都關嚴實了。
雖然跟鄭老五家離得遠,萬一誰打山腳經過呢,最好一點兒香味都別漏。
連曉敏把門開個縫,跟累了的小玲子擠進去,趕緊再把門關嚴。
她從水缸里舀了盆水,跟小玲子洗了手,又和玉芳說,給小福留一小碗就行,晚上熱熱給他嘗嘗味兒,再用一個鋁飯盒裝一盒子,給姑姑和大翠奶帶回去。
小玲子聞著空氣中噴香的味兒,也幫著玉芳趕緊盛菜。
剩下的還有多半鍋呢,盛了滿滿一小盆,很快,三人盤腿坐在炕上,開吃!
連曉敏用勺子先喝了幾口湯,嘖嘖,真鮮靈兒啊,美味指數直追小野雞燉蘑菇,這鐵鍋燉啥玩意咋都賊香呢?
如果再放點香菜就更好了,不過這東西還是不能拿出來,就這樣吧,差不多就得了。
剛才玉芳兌了點白酒去腥,還是只有一瓶底,擱灶台上擺著。
不過這已經很好吃了,作為一個不太會做飯的人,她知足。
以後有機會再整一個鐵鍋燉大鵝,燉燉燉,東北菜就是個這樣嬸兒的風格~
連曉敏讓著玉芳和小玲子也趕緊下筷子,自己也夾了一塊魚肉,入口一嚼,嗯,這燕魚不錯,挺新的(東北話,新鮮),香!
只有比較新的燕魚才好吃,魚肉很嫩超,陳了的不那麼好吃。
連曉敏心說:這冷鏈保溫倉庫里的貨,可真不錯。
再嘗嘗燉的爛乎的寬粉條,也不錯呀,粉條子也是東北燉菜的靈魂,還有著名的豬肉酸菜燉粉條,都嘎嘎香。
玉芳還貼了幾個玉米面餅子,連曉敏胃口小,只吃了半個餅子,魚倒是吃不老少。
三個小姑娘坐在熱乎乎的炕上,一頓猛吃,連曉敏讓大家都吃完,不留了,結果很快大家就都吃的一乾二淨了。
玉芳靠在炕頭的牆上,一臉滿足地說:「這寬粉也好吃,往年過年的時候,我娘也都做豬肉燉粉條子來著,雖然擱的肉少,但是粉條也賊香……」
說到一半,想起什麼,她的眉頭忽然緊鎖了起來:「不過,恐怕今年是不行了,今年這情況太糟,年過不過的都另說,真怕村里再過一段兒,會不會餓死人,出大亂子。」
小玲子側坐著靠在炕櫃那,說:「別提了,我家爺奶跟老支書徐老爺子處的好,我奶聽說,咱村有好幾家都斷頓了。」
連曉敏說:「真的啊,現在就開始了?」
小玲子看著她點頭,接著說:「就東頭村口、把頭兒的那王二柱家,還有土坡子邊、孫廣才家,都有人起不來炕了,餓的,離分糧才過去多長時間啊,就沒吃的了,想跟村里借糧,找完大隊長說沒有,又去求老支書,可村里糧倉早空了,可哪有啊,老支書自己給他們拿點地瓜土豆子回去。」
連曉敏心想,老支書是個好人,換小狗的地瓜估計也沒剩下。
玉芳也說:「跟我們家往東邊隔著一戶的那個周家,聽說都打起來了,就為了爭一口吃的,誰多一口少一口的事,都動手了。」
小玲子接話:「就生了十一個孩子那老周家吧?他家可真是人口忒多了!也沒分家。」
玉芳答道:「是啊,周作山夫妻生了十一個孩子,四個成家了,孫子也有倆了,這老些人都擠在一塊,鬧騰不斷,那天晚上這架打的啊,孩子哭大人喊,吵到半夜,連我家都聽的一清二楚,就是哪個兒媳婦自己藏了塊地瓜,讓底下妹子餓著,餓抽抽了。」
幾個人一陣唏噓,玉芳和小玲子也不免暗暗為自己家接下來的日子擔心。
玉芳還好,李家人口少,但是嫂子馬上要生孩子,也不易,其實她還為大姐擔心。李玉芬,也有四個小娃子啊,最小的外甥才四歲,出點事養不活,可咋辦。
她回想起,大哥上次從工地半夜回來,說黑市最近開始糧食都加了好多價,而且賊難買。想到大姐,一陣擔心。
小玲子就更憂愁了,她家也是老大一家子人,爺奶,二叔家,三叔家,都在一塊過,小姑也沒出門子,就說自己下面,還有個十歲的親弟,八歲的親小妹呢,每回娘幫著奶做飯時,兩人也是瞅著糧袋子愁。
在這樣的環境下,三個小姑娘嘮嗑的話題,也不由得慢慢變的沉重起來。
連曉敏在心中有了計算,她打算想辦法藉助黑市錢爺的手,賣一批空間的糧給村里,如果家家都等到扎脖快餓死,那她家也不能獨善其身。
這要好好謀劃一下,做的妥當。
晌午歇了一會以後,連曉敏又帶著玉芳和小玲子,趁陽光正好,外頭暖和,繼續練了一會把式架子。
倆人還挺認真的,吃飽喝足,也有勁了,一板一眼地跟著曉敏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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