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曉敏吃到一種灌湯包,覺得特別好吃,直接買了六斤包子,用幾個大飯盒裝上。
全國糧票她有的是,掏出來付了錢,飯盒裝在背筐里,怕涼了,背筐蓋子一蓋,都給收進空間,放倉庫里保鮮儲藏。
她出了國營飯館,順著馬路繼續慢慢走。
難得能在這個年代四處走走,上次到南京也是匆忙,交易完之後,啥也沒看一眼直接就走了。
這次反正有時間,就逛一圈唄,等天擦黑以後再去給曲立東的倉庫放屋子。
午後的陽光還挺好,雖然是冬天,但是江浙這邊肯定跟大東北是截然不同。
連曉敏穿著黑色羽絨服呢,也不冷,就慢慢的走著。
下午三點鐘,溜達到慧園街的時候,她看到一隊紅袖箍押著幾個人從一條巷子出來,在路上正迎面走過來。
被押著的有大人,有半大孩子,可能是一家人,而且臉上都有傷。
連曉敏禁不住皺了眉頭。
72年了,這樣的日子,還有的熬。
那伙人還吵吵巴喊的,大聲念著什麼口號,訓斥著那悽慘的一家人。
連曉敏站到馬路牙子上面去避開,看到其他的路人也大多數都默默無語地瞧著。
其中一個被綁著的婦女,看起來三十多歲,一直用身體護著一個十二、三歲的小子。
旁邊一個紅袖箍似乎故意想治她,專門照著那小子踹,一腳又一腳。
男孩倔強地咬著嘴唇,不哭出聲來,也不喊一聲。
連曉敏真是看不下去了,心念一動,從空間裡找出塊不大不小的石頭,直接從上空砸向那使壞的人。
那個三十歲左右的男人「哎呦」一聲,忽然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仰臉往天上看。
「這是下冰雹了還是怎麼地,哪來的什麼東西砸著我了!!」
往手上一看,還流血了,真是倒霉。
他齜牙咧嘴地喊了兩聲,把一個人叫過來,說了兩句真是見鬼了,不知從樹上還是哪掉下來的石頭砸著了自己腦袋,得去包紮一下。
說完捂著腦袋跑走了。
連曉敏知道這樣只能換來那婦女和孩子片刻的安寧,但是也有些無可奈何,這樣的事每天都在發生,怎麼管呢。
這時,在她旁邊隔著兩三米,湊在一起嘀咕的兩個老太太,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對話聲雖然小些,但是也讓耳朵尖的人能聽見。
「瞅那個鄒東方,老天爺都不饒過他,咋不掉下塊板磚啥的呢,把他腦瓜子削開了花更好,省得害人了!」
聽了這乾瘦小老太太的話,另一個圍了條棕色圍巾的胖大媽也贊同地點頭。
「可不是麼,都是一個街道的老鄰居,至於這樣報復人家許翠雲家麼,想娶人家妹子不成,就使點子陰招,我瞅著八成是陷害的。」
乾瘦小老太太緊了緊胳膊上挎的籃子,瞧著腦袋被石頭砸傷那個「鄒東方」遠去的身影,聲音放大了一點。
「我跟你說,還真不一定是陷害,許翠雲的婆家不簡單。」
「……就她那公爹段文錦,以前在滬市給資本家幹活的,後來才回來南京,恐怕自己也腰纏萬貫的咧,哪能摘那麼清楚他是不是資本家……」
胖大媽點了點頭:「孫老太太,你家就住在段家隔壁,住了幾十年了,就不知道點啥細情?」
老太太拍著對方胳膊,邁開步子往前慢慢走:「我可不敢亂說!唉,不管怎樣,一個段文錦,你抓他就是了,關一家子啥事?尤其小正那孩子那麼乖巧,跟著遭罪,作孽呦……」
胖大媽嘴裡繼續嘟噥著:「我還是覺得,鄒東方多半是報復人家的!」
「……可也不想想,翠雲就那麼一個妹子,那彩雲,如花似玉,憑啥嫁給他一個二婚帶仨孩子的?簡直是癩蛤蟆……」
所以說,閒聊八卦的大媽都是「情報站」,連曉敏一下子就聽明白個七七八八了。
她望了一眼走出去二百多米那伙遊街的人,沒有跟上去,聽紅袖箍說的是抓回去鴿委會了。
連曉敏選擇徑直往剛才他們走出來的那條巷子而去,先到段家看看什麼情況。
前面的兩個老太太也一邊嘮著嗑,往同一個方向走。
乾瘦的孫老太太拐進巷子後,推門進了第二間院子。
連曉敏沒往裡面拐,就站在巷子口用精神力查看,因為,段家是第三家院子,現在裡面還有四個紅袖箍沒走呢。
他們前院後院,把東西都砸個遍,甚至還用鐵鍬刨著地,似乎在找什麼東西。
這還不明白麼,如果按那個隔壁老鄰居孫老太太所說,段家的老爺子段文錦,說不定有不少錢財,都是當初在上海灘謀生時掙得唄!
那這幫人在抄家找啥,就顯而易見了。
連曉敏出於同情,不希望這家人被這樣的事搞得家破人亡。
她見過的類似事情還少麼。
若不是自己出手搭救,滬市的裴家一家九口、賀羽毅跟倆小侄子,還有現在仍然躲在建業縣城的龐義康一家人……他們有幾個能有命在的。
都是因為金銀財寶惹的禍事,招來壞人盯上。
可是,也只有在這特殊年代,家裡的財產才成了禍,這又是多麼無辜。
連曉敏靠在胡同口,假裝在休息,釋放精神力打算搜一下段家院子。
看看到底有啥特殊的東西埋著沒有,若是有,她好提前下手,別被紅袖箍挖到了,定成重罪,證據確鑿。
這一察看,嚯,還真有!
他們家後院靠雜物房的一側,地底下有一個挖的很深的地窖,入口很隱蔽,輕易看不出來。
不過,這四個人關上院門,明目張胆地開始刨地,咋能刨不出來?
其中兩個人負責後院,已經刨到了那個隱秘的地窖口。
「苗副主任,這兒有發現!」
聲音不大不小,卻直接把前院一個四十多歲戴眼鏡的人直接招了過去,手裡還拎著一把小號的鏟子。
「我看看!小杜,小聲點,別吵吵了,繼續挖!看來鄒東方報告的還不是捕風捉影,有點根據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