倆人聊天挺有話題，經常講一些滬市的歷史。
熟了以後，孫學豐就打算拉一把對方，跟連曉敏打過招呼後，讓他去跟著表弟沈春橋干黑市出貨的營生吧。
這也是冒風險的事，但是譚如松在這個年代也不能打工，沒有掙錢的辦法，能做黑市的營生對他已經很好了。
只要膽大心細，還是掙得不少的，足夠養活小弟。
譚如松趁著農閒貓冬，就開始賣貨，很快上了手。
還跑到另外一個挺老遠的雙羊公社，用糧食換回了一件清代的瓷瓶。
他幹得不錯，這回也能掙口糧，不再餓肚子了。
今年的春節比較晚，要二月中旬過年，連曉敏打算在過年之前再跑一趟京市和滬市，出一批貨。
一月二十號這天，她忙了小半天，將空間裡自己存的兩頭大野豬都給收拾出來。
野豬皮實在是太厚了，不好處理，她只好用一把鋒利的刀，開始「削皮」。
別說，這也是個辦法，就這樣把豬肉給收拾出來了。
野豬肉自己不太喜歡吃，平時自家吃肉都吃空間囤的豬肉，這些打算當年貨送人。
天黑後，先給姑姑家送了半扇，有五十多斤，再加兩個大豬頭。
大翠奶做的豬頭肉可好吃了。
豬下水收拾出來裝在一個塑料桶里，自己也不願意收拾，就這麼拎去的。
這些特意給張家的勝利大伯，還有張長栓準備的，到時讓大翠奶把野豬下水分張家一半，他爺倆就愛吃溜肥腸、熘肝尖啥的。
給嚴成安他們悄悄送了五塊割好的豬肉，一塊有兩三斤，大家分一分，讓牛棚的人也過個能有點葷腥吃的年吧。
提前讓張文瑞幫著給豆包捎了信，讓他今天晚上過來一趟取點東西。
豆包在家吃完晚飯，騎著車就來了，高家屯離得也近，來一趟方便。
連曉敏從柴房裡拿出麻袋，裡面裝著半扇豬肉，也是六十斤左右，讓他帶回去，給新田哥家也分一份。
麻袋先擱到院子裡，臨走時再綁到後車座帶走。
「曉敏，你嫂子做的粘豆包給你帶來八十個，慢慢吃，筐我給你放雜物房……你這是要出遠門嗎？」
哈哈，東北的粘豆包那真是太特色了，跟酸菜豬肉燉粉條一樣經典。
連曉敏心想，等過年時陸冠傑來了，讓他也嘗嘗「東北點心」～
冬季特供。
「嗯，是啊，夜裡就走，要不我就直接上你家去送一趟了。」
豆包樂了：「我看你那野豬的肉皮都是用刀削的吧？你可逗死我了，你刀法是好，用來削豬皮屈才了。」
兩人哈哈大笑，進了東屋坐。
「豆包哥，新田哥也去運輸隊上班了？我聽張文瑞說的。」
豆包自己用爐子上的水壺，沖了一搪瓷缸茶水。
「是啊，他不會開車，現在是學徒工，前天跟著他師傅出遠門了，要不今天就一塊來了。」
「……新田嫂子還給小福和小丫做了小棉襖，過年穿，讓我帶過來了，都在那包袱里。」
物資沒那麼豐富的年代，都講究一個過年穿新衣服的風俗。
當然，這也得是有條件的人家才能穿的。
包袱擱在炕梢，炕那頭正在玩小手槍的兩個娃子一聽，噌噌噌就爬過來了，自己動小手翻包袱。
「結結，我的小棉襖是粉色噠！這裡還有小花花～」
小丫美滋滋的，現在就想穿上，連曉敏給她套了一下，確實挺好看，上面的花繡的很好看。
「我的是綠色噠！像解放軍！」
小福自己就給穿上了，確實挺精神，這「小士兵」仰著小下巴，還挺精神，半長的款式，穿上其實更像小煤氣罐。
王新田當初娶了三道溝的知青汪珍，現在孩子都一歲了。
汪珍是浙省人，長得很漂亮，性格又溫柔似水，看來手也很巧。
「那你幫我謝過新田嫂子啊，瞧把這倆小娃喜歡的……我這有兩條紅色的羊毛圍巾，你幫我給她送一條，給你家禾苗一條～」
豆包拿過來，也謝過曉敏。
「禾苗肯定喜歡，我倆結婚的時候，你送了一大堆紅色的被罩、床單，還有上衣，她到現在都時常摸著這些東西，念你的好。」
當初，常禾苗在西梁屯插隊做知青，就是鄭瑛老家那個屯子。
連曉敏無意中在村霸田大牛手下，救了禾苗，還幫她介紹了豆包這個對象。
倆人一結婚，她嫁過去，從此脫離了苦海，離開自己那個糟心的生產隊。
「禾苗不容易，她也是浙省人，不一定那麼適應東北的人情，你娘滿意這個媳婦吧？」
豆包喝了口茶水，摟著小丫給她剝了一個桔子。
「滿意，倆人處的跟親娘倆似的，我還覺得禾苗實在性子太溫順了呢。」
「……她真是一點脾氣沒有，仗著我娘護著她，村里誰也不敢欺負，自打八月份那時候懷孕以後，我娘更是對她好得不得了。」
常禾苗不是本地人，婆家那麼遠，在這邊無依無靠，容易受村里人排擠，好在有豆包家護著，也算享福了。
「我覺著，禾苗不是性子柔順，是她知道你們待她和她妹妹有恩，珍惜你們，也珍惜現在的生活，心裡也缺點底氣吧。」
「……當初我無意中在西梁屯碰上了那個村霸的兒子想要欺負她，常禾苗當時那副樣子，你可沒見著！」
「……跟個紅軍女戰士似的，怒斥敵人，殊死戰鬥！……那傢伙，咔咔的一點不軟弱。」
豆包被曉敏說的話逗得一個勁的笑，連連點頭。
「曉敏，你說得對，我要對禾苗也更好，對了，你知道嗎，禾苗她妹妹，我小姨子常雨露最近定親了。」
當初禾苗答應嫁給豆包，就提了一個要求，給妹妹找份工作，也調出來，不想在那邊的大隊待了。
那年常雨露才十六，長得如花似玉，做姐姐的不能扔下妹妹不管，被人欺負。
豆包的大姐托人在三道溝公社的國營供銷社給找了份臨時工工作，負責清點、看倉庫，十分輕省。
她一直就住在高家屯，這一年多來，過得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