鍋里的雞蛋熟了，小福和小丫似乎也醒了。
劉之泰按連曉敏說的，自己盛了粥，拿了地瓜，還有五個雞蛋去西屋吃。
娃子太小，儘量少接觸，別再跟外人說漏嘴了。
連曉敏過去照顧兩個小娃穿衣服、洗漱，然後吃早飯。
「結結，下雪啦！我要堆雪人！」
小福仰著小臉興奮地用小奶音尖叫。
「我也要，雪人！大雪人！」
小丫也跟風喊著。
「行，先吃飯飯，乖乖吃。」
小福使勁兒吸溜著大米粥，看著玻璃窗外一臉期待。
連曉敏心想，今天堆雪人都不用費勁了，那雪都堆到了一處，等下團一團，捏一捏就行了唄，省事。
上午，她帶娃正在院子裡捏雪人呢，林有樹忽然拍門，急匆匆進來。
「連師傅，出大事了，你還不知道吧……」
連曉敏問道：「出啥事了？」
林有樹大步邁進院子先關了院門，然後呼哧帶喘地給她講。
「是新風村出事了，我和宋朝陽一早去大隊部來著，想申請我們男知青臨時加入民兵隊，增加巡邏，怕村西頭這邊再有人來鬧事……」
「……結果你猜咋的？大隊長和王奎都在呢，他們說，不用巡邏了，昨天鬧事的老黃家人，全都死了！還鬧啥事了！」
「我的媽呀，這也忒邪乎了，他們昨天還來咱們村作妖呢，今天全家死光光，聽說是他家收養的一個孩子乾的，在鍋里下了藥。」
連曉敏緊皺眉頭，假裝全然不知情，驚訝地問：「昨晚的事，傳這麼快啊？人抓住了嗎？」
林有樹搖搖頭：「那我不知道了，這麼大的事，大隊長一早天沒亮，頂著雪就被公社的人喊去開會了，回來在隊部說的。」
「……最近咱這邊出的事也實在太多了，大隊長也不容易，反正就是得多去開會啥的。」
「……我感覺他今天話也沒細說，可能內情現在不讓透露吧。」
連曉敏點點頭：「真沒想到啊，這事確實不小，但是這可就跟咱三道溝一丁點關係都沒有了。」
林有樹說完事就趕緊走了，知青院的屋頂，積雪可老厚的，也得收拾，別再把房子壓塌了。
連曉敏插上門栓，讓兩個小娃在院子裡好好玩，她自己進去西屋找小泰說話。
「我們村的知青來給我送信，說新風村的事已經傳出來了，你不用擔心，就在我家藏著，啥事沒有。」
劉之泰鬆了口氣，剛才他在屋裡，隱隱約約也聽見林有樹說的話了。
整個心提了起來，畢竟這個案子可真是太大了，估計外界都炸鍋了。
遠近村屯，啥時候也沒出過這麼大的事。
而連曉敏心裡很想知道，她藏的那個舊電台有沒有被搜出來。
……
傍晚的時候，五點鐘天就黑了。
連曉敏從雜物房拿出來一隻狍子，想做點燉狍子肉吃。
她之前獨自打獵，打了存在空間的獵物，入冬開始就可以拿出來，放在雜物房。
反正天冷也可以凍上，隨時吃隨時拿。
小泰一看，連師傅把狍子拎出來了，趕緊接過來。
天黑了，他也沒有總躲在屋裡，在灶房可以幫著做飯和干點活。
「連師傅，這狍子是你打的嗎？你咋啥都會呢？」
下午的時候，連曉敏閒來無事教了他一些練武的基本功，從拿架站姿開始，一點點練。
沒敢到院子裡，先在西屋地上練一些基本站姿。
他學的很認真，一絲不苟，練了小半天，對連曉敏深不可測的功夫更是佩服極了。
「我是三道溝的獵戶啊，打獵肯定是在行的啦，肉不缺吃，你一會兒多切點，狍子肉燉土豆。」
「好，我沒做過，但是我看你家裡油鹽調料不缺，那肯定咋做都好吃，你就等著吧！」
有些人做飯，就是有天賦，連曉敏滿意地瞅著這個小長工忙前忙後，洗洗切切，像模像樣的做著飯。
半個多小時後，狍子被收拾出來了，已經切成小塊，翻炒下鍋，跟土豆一起燉上了。
大米飯也煮了一鍋，兩個灶並用，做飯很快。
家裡的柴火比院牆都高，這都是林有樹給打的。
他感激連曉敏換給他的厚棉衣，前幾天下雪前一直都沒閒著，經常去給連師傅打柴。
還有馬城那小孩，也不時地幫著打柴挑水，連曉敏家這些活都有人幫著干。
六點多鐘，快開飯了，小福和小丫這回可有口福了。
他們知道那邊屋裡有個哥哥，給做了好吃的。
兩個小娃有點認生，不敢過去，擠在東屋門口偷偷聞著味兒，使勁吸著小鼻子。
連曉敏就幫著打打下手，輕鬆又愉快，這生活不錯啊，收徒弟好處多多～
她帶小福和小丫洗了手，讓他倆在炕上坐好。
回身去盛菜，盛了兩小盆，一屋一盆。
「連師傅，我吃不了這麼多，我就喝點湯，還有這麼多土豆，拌著大米飯，已經是頂頂好了，小娃那么小，給他們多吃點肉……」
連曉敏豪橫的一揮手：「讓你吃你就吃，本門弟子，都要做到『師命不可違』，敞開肚子吃！」
「……不吃飽了，把身子養壯實起來，咋練武？」
說著又給他那盆盛了一大勺子肉，真是噴香。
「小泰啊，你這手藝不錯啊，我還有個半拉子的徒弟，學武學的不咋樣，飯倒是做的不錯，我看，你比小玲子還強。」
劉之泰只好接過師父給盛的滿滿一盆菜，端去西屋吃，一轉身，眼裡已經含著滿滿的淚水。
可以說，從八歲那年開始，他根本早就忘了大米飯和肉是啥滋味。
如果不是最近因為要評先進，黃喜平怕名聲不好，才讓小泰也跟著家裡其他人一起吃大碴子粥。
不是這樣的話，他還連碴子粥都吃不上呢。
就靠自己挖野菜，混著點棒子麵，稀了咣湯的湊合著，要不咋會這麼瘦。
偶爾做飯的時候，偷藏一個土豆、地瓜啥的，等沒人的時候再偷偷吃點，他就是這樣一年年長大的。
長成了一個十五歲的少年。
現在到了連師傅家裡，這日子是根本連想像都想不出來的，眼中怎能不噙滿淚水。
連曉敏照顧著小福和小丫香香地吃完飯，一看鍋里還有多一半的狍子肉呢。
這一頓做的不少，一整隻狍子都收拾出來，挑好的肉全給做了。
冬天能放，盛到小鋁鍋里，擱院子裡雜物房凍上，明天中午熱一熱就能直接吃，跟冰箱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