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快六點鐘的時候，連曉敏決定不再等了，這暴雨下個沒完，看院子裡的地面都冒煙了，肯定短時間不會停。
她站起身，打算回去。
孫學豐找出一把傘給她，別的也沒有了。
「不用，我出門時眼看天氣特別悶，就防著會下雨，帶了雨衣。」
她掀開帶的背簍，藉機拿出空間裡的一件最普通的軍綠色雨衣，穿在身上，就這樣出去了。
也沒讓孫學豐出來送，直接推著自行車離開。
走在暴雨中，立刻感覺真是被雨水一頓猛拍啊，出去胡同口之前，她又從空間拿出來一個潛水鏡，趕緊給戴上。
大道上一個人沒有，誰看她臉上是啥玩意啊，這樣還差不多能騎上自行車。
要不，就得「冷冷的冰雨在臉上狠狠地拍」，寸步難行。
主要是眼睛睜不開。
就這樣，有時騎車，有時推車步行，她一路艱難地花了很久才終於到了村口附近。
村道上全是水，「艱難跋涉」這個詞此時一點不誇張。
這也就是她，還有「裝備」，估計李向海今天下班指定是回不去了，八成就得在單位湊合一宿。
進村口之前，她先收了二六自行車和潛水鏡進空間，然後步行一路往姑姑家走。
總算是邁進院門了，一雙塑料涼鞋全是泥。
可是一進院，她就察覺到不對，大翠奶正在灶房燒熱水，一舀子接一舀子的往一個盆里盛。
這一幕可太熟悉了。
心裡感到一陣不妙，難道、姑姑提前十天發動了，要生孩子？
預產期是七月中旬啊。
連秋萍去年年初，生三胞胎時候，也提前了不少天。
可這回肚子沒那麼大啊，還提前啊？
她也沒經驗，根本不懂，只是心臟撲通撲通跳動加快，開始緊張起來。
張大翠正在忙碌，被暴雨的聲音吵的，都沒聽見院子裡進來人了。
一抬頭，曉敏都到身旁了。
「大翠奶，是不是我姑要提前生了？」連曉敏著急地問。
「曉敏回來了，你姑提前發動了！不過，陳嬸子和她兒媳婦翠蘭都來了，說胎位挺正，你別著急啊！」
「噢噢，那就好！多長時間了？」
她一邊問，一邊把濕淋淋的背簍放地上，脫掉雨衣，趕緊去幫忙。
「有兩個多小時了，我剛才問了潘嬸子，她說估計快了，你去屋裡趕緊換身衣服，別感冒了，我忙得過來。」
「那行，大翠奶，有事喊我～」
她從這灶房間穿過去，直接就進了東側的張大翠那屋。
玉芳在裡面看著一幫小的呢。
三胞胎一歲零五個月了，也是不安生啊，小娃子都離不開人，一不小心就給你磕著碰著哪兒的。
小鳳帶他們在大炕上圍坐在一起，這個小姐姐當著真是沒的說，大家來回扔一個口袋，跟擊鼓傳花差不多。
「玉芳，這屋有你的衣服嗎？給我找一件換換。」
「有，我給你找啊。」她打開炕櫃翻著東西，先拿出一條新毛巾，又找了沒上過身的一件新連衣裙，都遞過去。
「曉敏，你拿毛巾擦擦腦袋上的水，可千萬別涼著，等會我娘燒完熱水，我給你煮點薑湯，嫂子還算順利，你別擔心。」
連曉敏知道對方怕她著急上火，上次姑姑生孩子，自己就嚇壞了，一頓緊張，其實也幫不上啥忙。
這方面的經驗，真就是零，就會跟著上火。
「這裙子是我姑給你做的呢，你咋還沒穿？我不用穿這個，你就把短袖的上衣給我找一件就行，褲腿濕點沒事。」
在這樣的大暴雨下，雨衣雖然穿了，可是脖領子還是灌了不少雨水，都濕了。
玉芳只好又給她找了件上衣，連曉敏接過來，打著傘出去隔壁屋子換了。
大概又過了半個多小時，姑姑的第五個孩子，在這樣的天氣下，終於順利降生。
真是個小雨神吶。
是一個小男娃，六斤二兩。
連曉敏總算鬆口氣，只要大人孩子平安就好。
屋裡都收拾好後，張大翠給了接生婆一塊錢，拿了二斤高粱米，也沒法送出門了，多感謝了幾句。
婆媳倆說幾句恭喜的話，打著傘回去了。
連曉敏進了西屋去看姑姑和孩子，連秋萍狀態還可以，只是疲憊地靠在枕頭上休息，正靜靜地看著躺在旁邊的小傢伙。
張大翠把小孫子輕輕抱起來，稀罕的不行。
「曉敏，你來給這小子起個小名咋樣？」
連曉敏樂了：「看他白白胖胖的，就叫墩墩吧！」
反正乳名也就是娃子們小時候叫一叫，起的一個比一個隨意。
大名是提早就準備好了，男女都起了，如果是男娃就叫李先鋒。
哎，可惜此時的李向海，是一時半會兒回不來了，估計想不到，今天家裡又多了一個小子，他又當爹了。
「哎，這要是不下雨就好了，我去大青山給姑姑打只野雞回來燉湯。」
連曉敏平時都是自己獨自在附近的大青山打獵。
按差不多合格的重量，每個月分兩三次交獵物給大隊，能完成指標任務就行。
多餘的獵物就存在空間，留著隔段時間再交公。
偷偷帶李向海和汪寶柱去野鳳谷、跑遠途打獵，也就那麼兩回，只是專門為了接濟他們，掙點錢。
那邊獵物多，能在最短的時間多打一些，一次性多分點錢。
雖然此時空間就有存的野雞，野兔還有狍子，可是夏天這麼熱，放不住的，所以沒藉口拿出來。
張大翠說：「家裡有臘肉和臘雞，我已經做上了，曉敏啊，這雨，我看不知要下到啥時候呢。」
她有點擔心兒子，萬一下個沒完，就麻煩了。
果然，李向海晚上沒回來。
不僅是這一晚，暴雨接連下了三天三夜，7月7號這天早上，總算是開始漸小了。
一直到這天傍晚，李向海終於回來了，自行車也騎不了，一路淌水走回來的。
頂著小雨，一進門，張大翠一眼看見他，站在灶房間門口喊了聲：「哎呦，你可算回來了！向海啊，你又當爹啦！」
李向海一聽，連日的疲憊一掃而空，邁大步走過去。
「娘，秋萍啥時候生的啊？她還好吧？這大雨泡天的，沒遭罪吧？」
張大翠樂著拍了兩下他的胳膊：「好，都好，秋萍和孩子都平安，你這衣服都濕了，先去屋裡換換再看媳婦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