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2章 事不關己
作為北伐的兩個首功之臣，李如願也給了李峻和劉絳超規格的封賞。
李峻，晉爵隴西郡公。
劉絳，普爵彭城郡公。
不在壽春的兩個大將，毛裹和韓崇也都得到了進位，毛裹為驃騎大將軍，韓崇為車騎大將軍。
自此，北軍之中李峻和劉絳兩人成了第四個和第五個晉封郡公的。
前面的三個是，毛裹、韓崇、李岳。
毛韓兩人是李如願左膀右臂，不光是在南下建鄴，此前的功績也足夠亮眼，資歷最厚，功績最高，沒的說。
李岳是繼承人身份，承襲的還是趙郡公，這是李如願此前的爵位，指示性很強。
李峻第四個也沒得說，親兒子，又有大功。而劉絳則這第五個.．．倒也沒人出來說三到四，畢竟這運氣太好了，幹掉一個北趙宗王，還讓北趙重臣大司馬段炳德直接從馬上掉下來，中風了。這你要硬說兩者沒關係，那說不過去。
但你硬要說這就是劉絳給嚇的，劉絳自己都沒這麼說過，反正事是這麼回事，巧的莫名其妙。
但就光看射殺段茂真的功勞，這個郡公給的也沒毛病。
畢竟赭丘實實在在是他守的，也確實是因為赭丘打不動北趙直接撤兵了。眾人嫉妒之餘，也真是不由得感慨，這小子運氣真好...不服氣是對劉絳這個人，但對這個功勞沒的說，確實值得一個郡公。
賞格頒布過後，大宴全軍將士，眾將則匯聚城頭宴飲。
可算放下心來的劉絳也是沒少喝，和李峻兩人成了被攻略的重點，誰讓你們倆是首功，眾人多少也是都有點嫉妒的，最後車輪下來，兩人都被灌醉了。
第二日酒醒之後，劉絳喝了口茶，覺得腹中有些飢餓，用過早飯之後，也不知道自己身處何處，問到一旁侍從，才知道這是李宅，也就是丞相舊日在壽春的家中，而他所在的院子，是之前三郎李峰所居住的地方...劉絳想起在建鄴的時候，李如願就說過，以後他就是李家三郎...
看來這義父他老人家說的也是當真事說的.：，
不多時，李峻就從隔壁院子過來了，問道：「大紅可醒酒了？」
「醒了醒了，兄長可用過飯了？」
「剛用過，你既然醒了，那就隨我去城中逛逛？大紅還是第一次來壽春吧？」
「好，那就麻煩兄長了。」
「一家人，說什麼麻煩不麻煩..．『
兩人一起離開李宅，騎著馬帶著二十個甲士作為護衛出了內城，劉絳看著不遠處的山道：「兄長，那邊就是八公山了吧？」
李峻道：「對，那就是八公山。」
因為沒有肥水之戰，雖然壽春之戰也是改變南北格局的大戰，但並沒有留下諸如草木皆兵等故事。
但劉絳對於八公山還是非常感興趣。
因為他穿過來之前，很喜歡的一本小說，主角滄州趙玖就在八公山留下不少名場面。
所以當下就有心上山看看，李峻見劉絳有興致就差人稟告了一聲，然後帶著劉絳一起去登八公山了。這時候已經是中午了，等到兩人下山再回來估計城門已經關閉了，但兩人魔下的隊伍都在八公山腳下駐紮，不愁沒地方住，但出城之前還是要告一聲。
八公山算不上險峻名山，要不是因為壽春這個戰略要地，也不會如此出名。
李峻和劉絳出城，騎著馬不多時就到了山腳下，上山的過程之中，李峻還說了些年幼時候跟家中兄弟一起在山下狩獵和淮水摸魚等事。
其中，李岳和李峰這一兄一弟出現的頻率最高，其次是李煦和李葵兄弟。
「五兄喜歡讀書，不愛跟我們胡鬧，子青...那就是個..．」
「攪屎棍子？」
」...這話雖然不太文雅，但恰如其分..．」
「哈哈哈...」
還沒等爬上半山腰的兩人放聲大笑，山下一個大胖子健步如飛了上來。
「劉大紅，九兄，你們等等我...」
兩人回頭一看，卻正是李葵李子青，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我去.．.尋你們兩人，才...知道.．.你們過來爬山來，呼呼呼...居然不叫我，真是.．．」李葵雖然身軀龐大，但卻非常矯捷，有一種跟身形不太相符的身輕如燕...雖然大口喘著氣，但看他上山的速度和步頻，那是真快。
說罷，李葵又從侍從手中接過水袋，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幾大口。
李峻笑道：「子青，非是我不叫你，只是去你院裡的時候，你可還沒起呢...」
「啊？我說呢，仲堅兄長與我一向友善...」
這兩人的對話沒什麼特別，但劉絳卻從兩人的話里聽出了些生疏。
按說這都是一起長大的自己兄弟，不該如此啊...隨後劉絳想到了一種可能，應該是李葵跟李岳的關係更好一些吧？
除此之外，劉絳是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事實上也的確是因為這點，李峻心中對於李葵是有些防備心理的。
李峻當初隨父親南下建鄴，李葵當時是隨著李岳留守壽春，後來李葵又跟著李岳去了建鄴，並在中軍任職，自然跟李岳親善。
李峻這些年一直領兵在外坐鎮，所以兄弟之間難免會有些生疏。
更何況，李峻也是知道李葵跟李岳更為要好，本來吧，兄弟之間這都沒什麼大不了的。
但偏偏李峻心思還挺活泛，也不是說一定要跟李岳爭奪什麼，但讓他安心當個弟弟的確心有不甘。
劉絳其實也想過跟李峻保持一點距離，奈何李峻這個人，實在太對他脾氣了。
又一起並肩作戰，這想要保持距離都做不到。
也不是說李岳就跟他關係不好，只是畢竟接觸的時間不多，又沒有共同經歷過風雨，所以這關係上就有些流於表面。
一起共事過，還是上過戰場的情分，畢竟是不一樣的。
當然，現在還遠遠談不上站隊，李如願也就剛剛五十歲，瞅著身體康健，這時候跳出來站隊怕是嫌命長..：
但也不必顧忌太多，正常來往就正來往，劉絳覺得自己頂著李家三郎的名頭，這可是李如願親口說的，跟李二郎多幾分交情也不是什麼問題往後的事往後再說，對李大這邊也不是說就不能交好，該上態度就上態度...
而且劉絳的妻子盧智憲跟李岳的妻子荀藍關係很好，該走夫人路線的時候，就走走夫人路線。
左右逢源就完事了...倒是劉絳覺得李葵其實也是想跟李峻打好關係的，但李峻卻好像不太信任他，這是有點奇怪...
各懷心思的三人登上了八公山的北麓，下面不遠處就是淮河，遙望過去，還真能看到不遠處的下蔡城。
「此前，淮水北岸就是趙境，此次用兵，拿下淮北，若能經營妥當，在淮河沿岸屯田，斂兵聚谷，等候時機，待中原有變，出兵北伐，定能建功！」
李峻望著遠處的淮北平原，語氣之中滿是勃勃生機。
「兄長，依我之見，攻打中原，不如出兵滅蜀！」李葵在一旁提出了自己的見解。
李峻聞言道：「子青可試言之。」
李葵一本正經道：「蜀中李氏自中原喪亂，割據自立，建國數十載，李氏雖然是蜀中人士，卻橫徵暴斂，驕奢淫逸，宗室之間相互攻殺，不得人心，前藩沈穆之與蕭鞅兩人兵不過兩萬，就拿下重鎮江州，要不是中原戰事緊急，給其後援，說不定就能一戰滅蜀...大紅也是跟蜀軍打過仗的，
當知道蜀軍戰力如何...」
說罷，兩人齊齊望向了劉絳。
「蜀軍...而是其將校多怯懦，夷陵之戰，袁兄與蕭伯賞督水軍，我督步卒，蜀軍其實頗為悍勇，只是蜀軍將領往往望風披靡，因此蜀軍上下也就不肯用命，但我在秭歸城外遇到一支蜀軍，是蜀國鎮南將軍吳長弼的部曲，其魔下進退有度，當時蜀軍各部皆被我擊破，獨吳長弼所部全師而退..」
劉絳將記憶之中蜀軍的表現說了一番，李葵和李峻皆默然。
半響後李葵繼續道：「北伐非一日之功，若能先吞併巴蜀，則可得一天府之國，蜀中物產豐饒，且連通隴右，若能取得蜀地，則可兵分三路北伐。「
「一路出漢中攻略隴右，效諸葛武侯故事。一路走武關道，入關中，一路則從此地出發，北上穎許，威逼河洛...如此，中原可復，大業可成！」
這番話，劉絳和李峻還真的開始仔細設想了一番，好像還真有幾分可行性。
而李葵還有些話沒說完，「況且隴右多羌胡，民風彪悍，但卻是養馬地.．.」
這句話，讓李峻眼前一亮。
無他，南朝真缺戰馬，因為沒有一塊合格的養馬地，也沒有大批種馬可供繁殖。
因此只能通過繳獲和私下購買，同時在大別山一帶也自己繁育了一部分，但比起北趙守著一大片養馬地，擁有全天下最大的騎兵軍團，南楚這數千騎兵所能在戰場上起到的效果，很有限。
所以無論是李如願還是李峻，甚至李岳，都對擴大騎兵規模這件事很上心。
李峻並沒有做什麼表態，冷靜下來之後他並沒有對李葵的這番戰略構想做什麼評價，他相信以李葵的深沉心思，肯跟他說這些，就說明這些事父親那裡已經有過討論了。
至於具體如何決策，他不需要主動提及。他相信，父親會詢問他的意見。
如果沒有，也就說明這件事沒有他任何置喙的餘地，即便他主動提起，也無法影響決策。
就像南下建鄴的時候，李如願沒跟任何人商議，突然就召集隊伍起兵清君側。
後面出兵江州，都是如此，一眾大將收到的就是軍令，讓你準備出征，還商議什麼商議，執行就完事了。
有些決定，就不是商量出來的。
劉絳則有些意興闌珊，伐蜀？跟他楚州刺史有毛關係。
從劉豫州變成劉楚州，管轄的範圍沒變，但劉絳覺得少了個BUFF，不過這種東西也就是心裡那點不足為外人道的小心思。根本不重要。
伐蜀的話，動用的軍力絕不會太多，也絕不會在短期內進行。
荊州、江州、湘州等內地會大規模抽調軍隊，揚州、南譙州、南兗州也免不了，淮州、司州、
雍州、豫州、徐州這些挨著北趙的方鎮，是不可能從這些地方調兵去伐蜀的。更不可能派這些方鎮上坐鎮的刺史要員去伐蜀。
所以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現在他只想快點回鍾離，媳婦都七八個月了，快生了。
咱急著回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