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亂，真亂
亂，真他娘的亂。比李元龍打平安縣城時候的普西北還他娘的亂。
這就是劉絳對於目前局勢的認識。
南北兩軍加上叛趙歸楚的段千士部，以及中原地區各個郡縣的地方勢力，彼此交錯。
有歸附南楚的，有做北趙忠臣的，有坐山觀虎的，有趁亂擴大地盤的，有模稜兩可的...
毛襄率軍一萬五千餘，其中萬餘人是他的統轄的雍州兵，其餘是司州刺史劉相貴統轄的三千兵馬，兩人合兵攻占葉縣。
段千士部現在已經算是南軍了，魔下本有萬餘精銳，又緊急動員了兩萬青壯，駐守懸弧，兩軍成椅角之勢，威脅潁川。
而慕容延宗率領十萬中外軍，駐紮在許昌，卻不敢直接進攻汝南。
李峻在梁郡，威脅他的側後。
因此慕容延宗雖然統轄十萬大軍，面對三麵包夾的敵軍，卻不敢妄動。
原本計劃月余平定的慕容延宗只能改變此前速戰速決的既定方案，同時要求青州、兗州等地的兵馬解決掉威脅他側翼的李峻。
另一邊給洛陽發了求援信件，希望朝堂能加派援兵。
但此刻北趙精銳大軍還都在河北河東，沒有段法興的軍令朝堂現在根本調不動。
至於段法興，還真不是他置洛陽和中原於不顧，甚至他這次回洛陽僅僅待了不到半個月就迅速返回并州的原因也很現實。
高車、柔然入寇，南下劫掠。北境的大軍還真就沒法調過去平叛和南征。
此前被慕容延宗的擊敗的叛軍各部殘餘又再度捲土重來，關中也亂了。同樣捲土重來的還有蜀軍，想要趁著南楚內亂之際，奪回川中門戶永安。
也正是在這種混亂的情況下，崇寧三年的十二月最後一日，劉絳率軍收復了譙州。
譙州這個地方，也就是後來的毫州，魏武帝曹操的老家。同時桓氏的老家龍亢也在譙州，也就是南楚的帝鄉。
譙州治所在譙縣。
說是被劉絳率軍收復，其實情況是刺史、太守以及鮮卑守軍全都撤走了，本地的豪強和沒走的官員直接選擇了投降獻城。
府庫的糧食雖然不多，但也足夠大軍食用一段時間。
光復譙縣第二天，也就是崇寧四年的第一天，劉絳並沒有繼續進兵。他這一路人馬，主要是為了配合李峻。
不遠處的陳郡有萬餘趙軍，領兵的是北趙安東將軍於泰。
於泰在北趙軍中並不顯山露水，劉絳只知道他是慕容延宗的左膀右臂，行事比較穩健。
對於自己手裡的軍力，劉絳相當有數，恐怕是跟北軍精銳無法相提並論。因此他也並沒有急著送人頭，耐心的等著徐州和淮州兩路兵馬的消息。
此時許昌，也是北趙征討大都督行營所在，原本潁州刺史府已經成了行營節堂。
太原郡公慕容延宗看著眼前的地圖上標記，眉頭緊鎖。
作為太后兄長，慕容延宗並非是單純依靠裙帶關係上位的外戚，早在先帝時候他就擔任過鎮西將軍，秦州刺史。屢有軍功。
先帝去世之前提拔他為尚書令，主要是為了讓他輔助慕容太后，平衡朝堂勢力。
此前平定關中，威望大漲，加官太尉。
這次本來段法興的意見是委任大司馬，高陽王段炳德出任征討大都督。
但十分不巧，大司馬段炳德生病了。不良於行。慕容太后趁機讓兄長為統率大軍。
之所以一定要他來，是因為段千士和慕容徽之之間是筆亂帳。
慕容徽之是他的族侄，擔任陳郡太守期間應該是有貪污軍糧的情況。
然後被豫州刺史段千士發現了，兩人本就不和，段千士本想上奏慕容徽之貪污軍糧的情況。
慕容徽之直接跑回洛陽搞對方謀反！
慕容延宗的兄弟慕容延嗣又把段千士的使者直接抓了起來，想要造成對方謀反的既定事實。
這點手段自然是瞞不過洛陽城內段家宗室，直接將消息透給了段千士。
段千士索性直接造反了。
對於這次平亂，慕容延宗本來不願意爭這個征討大都督，但沒辦法，這事就是慕容家惹出來的，他不掛師出戰，讓段氏宗親出馬，這事後面說的不定會發展成什麼狀況。
戰事結束之後要是段法興發難，太后皇帝都得受到牽連。
但眼下的戰局情況，是慕容延宗沒有想到的。
段千土，趙世讓兩個人反叛之後，連鎖反應實在是有些大。整個中原之地基本上望風而降。
他也清楚知道南朝目前正內戰，桓氏宗王反擊李如願的淮州集團。
能夠參與入寇趙境的南軍也就是淮河一線的各鎮兵馬以及雍州軍，不會超過五萬人。
但也就是這不到五萬人的南軍，還分散在各個戰場上，卻帶給了趙軍極大的壓力。
「太原公，已經十餘日了，不知道何時進兵，平滅叛賊啊？」
站在地圖前面思考的慕容延宗被突然出現在後面的聲音打斷了，這個聲音他當然熟悉，此次用兵的副都督是兩個段氏王爺，冠軍大將軍、清河王段法儼，鎮軍大將軍、河東王段受冠。
在節堂上能用這種語氣問他的，也就是段法儼了。
太祖幼子，今年不過三十有五，出身尊貴，行事張揚無忌，先帝去世之後，
也就是段法興這個兄長能讓他唯命是從，其餘人包括太后在內也從來不放在眼裡。
這次雖然是副都督，但更像是監軍，段受冠則是他的外甥，其母慕容儀是慕容延宗的姐姐。算是站在他這一頭的。
「清河王也是久經戰陣，不知有何高見？」
慕容延宗反問道。
段法儼笑道：「我才打過幾陣，但太原公可是大趙名將啊，如今坐擁大軍，
難道做是中原淪喪嗎？」
另一旁的段受冠道：「叔父，如今賊勢洶洶，正該同舟共濟，掃平叛亂，如何破敵，大都督早有成算，叔父也不必如此急切吧？」
段受冠在是段法儼侄子輩，雖然說在宗室之中也算驍勇，但畢竟是晚輩，也只能替舅父辯駁幾句，真正當面鑼對面鼓的對質，他也是沒那個底氣的。
都是王爵，都是大將軍，他這個大將軍還有些軍功，但作為太祖之子，這個身份就能壓得段受冠必須規規矩矩的以禮相待。
「哈哈哈，我自然知道太原公才識過人，用兵如神，剛才也是憂心國事，還請太原公莫怪，如此我就回去等候的破敵之策.．．」
說罷，段法儼拱手示意了一下，然後轉身出了大堂。
段受冠這邊則勸慰道：「舅父，清河王歷來是眼高於頂，您也不必放在心中，如今中原多叛，正該以雷霆手段，迅速出擊，不服王令者皆殺之...」
慕容延宗聽著外甥的話之後搖搖頭道：「中原諸郡皆叛趙歸楚，都是些牆頭草罷了，真正重要的是這裡..：」
慕容延宗手指的方向是懸城，豫州治所。
也是目前段千士重兵聚集的地方。
「段千士雖然聚兵反叛，卻不主動出擊，這一定是李如願讓他如此行事.．.若大軍南下懸，兩邊的毛襄和李峻必然會出兵我之側翼，屆時頓兵城下，若久攻不克，必為敵所趁...唯一可以依憑的就是我軍騎兵方數，敵未必敢與我軍戰於郊野..：」
「不過梁郡落入敵手，卻不能坐視不理，一定要先奪回梁郡.．.不然李峻在我糧道之側，則我等皆也不能安睡矣..：」
說罷慕容延宗拿起筆將梁郡治所雕陽圈了起來。
而遠在數百里之外的睢陽城，李峻已經讓趙世讓在梁郡範圍內堅壁清野，聚攏人員和糧食入城。
「梁鄭之地，距離洛陽近在哭尺，只有虎牢一座天險，又是許昌趙軍的糧道，趙軍必然要傾力奪回，才能南下懸弧，因此梁郡城，一定要守一個月！等到開化，徐州就可以出動水師救援...」
「梁郡既入我手，就決不能去！
李峻一巴掌拍在桌案的地圖上，斬釘截鐵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