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4章 你為什麼不哭
開車回到小院時，家裡人已經在為年夜飯做準備了。
Richard也在，除夕和初一這兩天沈念安家也忙，所以都不上課。柳南山已經提前跟Richard說好了來家裡吃年夜飯，還特地去了趟工作室把他請過來。
如柳望雪所料，顧雪蘭看到文熙的第一眼就發現她瘦了，把她好一頓念叨。
年夜飯一開席，顧雪蘭就化身成一位十分嚴格的媽媽，幾乎專門盯著文熙吃飯。
飯後，長輩們坐在沙發邊喝茶聊天看春晚，儘管現在的春晚越來越不好看了，但仍是家裡每年除夕不可缺少的節目。
柳南山說：「現在看的已經不是娛樂了，而是一種過年的感覺。」
顧雪蘭補充道：「算是過年的一種儀式感吧。」
——當個背景音聽的儀式感。
文熙問柳望雪：「我給三小隻寄的那些東西呢？」
柳望雪指指平房那邊：「都放著呢——對哦，那套年獸的衣服。」
「走走走。」文熙摸了把碰碰的頭，示意它往外走。
柳望雪把沙發扶手上的聒聒拿起來，和小瓷一起抱懷裡：「穿衣服去，應個景兒。」
她還把Richard一起叫上了。
碰碰跟在她們仨身後出了門，去平房那邊，穿好衣服後又重新回到小樓客廳。
年獸造型的衣服，三小隻的都是帽子加小披風，穿起來超級可愛。只不過聒聒有點出戲，它怎麼看都是一隻cosplay玩得沒那麼「敬業」的鳥。
柳望雪帶著三小只在客廳里玩，拿玩具逗逗它們，又和它們躲貓貓。躲貓貓的過程中，小瓷和聒聒還為了爭奪同一塊隱藏地大打出手，最後被碰碰強行占據。
這些都被文熙和Richard拿著手機拍了下來，拍完後仨人又跑到樓上柳望雪房間裡去立馬給剪了出來。
柳望雪把剪輯好的上傳到石榴視頻的帳號，取了個「年獸來啦」的標題，然後又把連結發到了「郭碰瓷」群里，消息瞬間刷屏。
此時離零點已經很近了，大家聊了沒多久，就聽電視裡的主持人在喊倒計時了，群里也跟著發倒數，接著屏幕就被「新年快樂」淹沒了。
柳望雪給許青松單獨的一條還沒發出去，就收到他打來的電話。文熙也收到了杜雲凱的電話，倆人就到樓上，各自找了個地方，和男朋友煲電話粥。
樓下客廳里又響起一年一度的《難忘今宵》，Richard抬頭看看時鐘，覺得自己應該回去了，就起身和柳南山他們道別。
大過年的除夕夜，柳南山是不想讓Richard走的，他見不得孩子孤零零的一個人。
柳南山就走出門，站在樓下朝上面喊柳望雪，讓她問問許青松，能不能讓Richard在許青松那邊住一晚，明天早上還能一起吃個早飯。
柳望雪隱約聽到喊聲，出門打開走廊的窗戶，探身往下，電話沒掛，許青松那邊就也聽見了，跟柳望雪說行。
柳望雪就把話轉述給Richard。
Richard謝過柳南山的好意，用普通話跟他說：「家洪……喝兩杯……」
只說了一個名字一個短語，剩下的又不會了，於是只好抬頭跟柳望雪說：「我和家洪約好了，要一起吃宵夜，他現在應該已經去工作室的小食堂等我了。」
今天上午，陶家洪也去工作室找Richard了，想請他去家裡吃年夜飯，但聽Richard說已經答應了柳南山的邀請，就只好作罷。轉而問Richard晚上還回不回來，要是回來，他就帶點小菜過來，倆人一起吃個宵夜喝一杯。
工作室雖然放假了，但是陶家洪依然會過來值夜，他是自願的，就是想著自己反正也沒事兒，而工作室里又都是貴重物品——他覺得貴重——萬一有外村來的小偷小摸，沒人看著不行，順便也打掃打掃衛生擦擦浮灰。
這兩天基本都是傍晚Richard從沈念安家下課回來開始弄晚飯時，他就過來了，還會給Richard帶倆小菜，要麼是滷菜或自家醃的小鹹菜，要麼就是他媽媽現炒的。
陶家洪和Richard的聊天全靠翻譯軟體，溝通起來除了稍微麻煩點，基本沒其他問題。
Richard邊弄晚飯還邊複習白天課上學的內容，有記不住的就問一問陶家洪，還又跟著他學了些新詞兒。
柳望雪把Richard的話翻譯給她爸聽，柳南山說：「那行吧。」
既然已經約好了，他也不好強留，於是去廚房把冰箱裡面的兩個保鮮盒拿出來給Richard拎上。這都是他下午備好的牛肉和雞腿，已經碼了料醃好了，他對Richard說：「給家洪，他知道怎麼做，煎一煎就能吃了，小食堂里鍋碗瓢盆都有，給你們夜宵加個餐。」
柳南山是正常語速，Richard就只聽懂了前半句，既然是給陶家洪的，那他就拿著了。
把Richard送出門，柳南山還感慨一句：「小沈老師教得真好哈，你們瞧，Richard進步多快，我說的話他現在都能聽懂了！」
長輩們就順著這個話題聊了起來。
柳望雪和文熙倆人笑而不語，那明明是沒有完全理解，她爸愣是沒看出來。
初一一大早，吃過早飯，陶華宇和陶爸過來拜年。就只坐了一小會兒，說要去村里轉轉，挨家挨戶串個門拜個年。
柳南山、顧雪輝和宋寧偉就說要一起去，柳望雪也帶著三小隻和文熙一道跟上，一行人熱熱鬧鬧地出發。
柳望雪和文熙還拎了不少小零食和糖果，路過陶華宇家時，他又回去拎了些餅乾和紙杯蛋糕出來，仨人在路上遇到小朋友就發一些。
拜完年回來已經是中午了，顧雪蘭她們姐妹仨準備了午飯，她們沒一道出去。午飯就很簡單，是昨天包的餃子，做的有湯餃，有紅油拌的，還有煎的，所有人的口味都照顧到，誰愛吃哪樣就吃哪樣。
下午柳望雪拎著禮盒單獨去了沈念安家一趟，算是還禮。臨走柚柚想跟著一起過來玩，景和就陪著他。回小院兒的路上又碰到小濤浩浩他們幾個，隊伍再次組建成功。
在柳望雪家院子裡，各種玩具，還有小越野，和三小隻一起，不一會兒孩子們就跑得一腦門兒汗。
柳望雪煮了一壺甜茶，和文熙一起把小板凳和小桌子搬到院子裡，又切了一碟水果，招呼孩子們過來歇一會兒。
孩子們洗乾淨手排排坐，吃著喝著又想起了茶茶，唉聲嘆氣此起彼伏。
柚柚還把邱向榮送去的年獸和龍的餅乾帶過來了，大家一人一塊。
小濤撕開包裝：「也不知道茶茶有沒有這個小餅乾吃。」
浩浩咔嚓咬一口：「又好看又好吃。」
蕾蕾掰了一點放進嘴裡：「柚柚你還有嗎，可以給茶茶留一塊嗎？」
柚柚捧著甜茶杯子咕嘟咕嘟喝了兩口，上唇沾了一圈，正撅著嘴讓景和幫他擦，點頭說：「有呀，我給茶茶留好了。」
其實邱向榮也給杜雲凱留了餅乾禮盒，原想寄過去的，可是快遞已經停運了，就說給留著，等他回來再給他。
杜雲凱還把餅乾的照片給茶茶看了，茶茶可喜歡了，當即就問舅舅餅乾有多少，他已經全部分好了，家人和朋友都有。
柚柚不知道，昨天看到餅乾後就給茶茶打了電話——倆小朋友都有電話手錶，前幾天一起玩的時候已經加上好友了。
柚柚問茶茶什麼時候來：「我給你留了餅乾呀，哥哥說是年獸和龍，可好看啦！」
茶茶說：「我也有，我也給你留了。」還有小濤他們幾個，茶茶把名字都報了一遍。
柚柚就說：「我也給他們的，明天去姐姐家玩，我分給他們，我們每人一塊。」
茶茶聽柚柚說來柳望雪家玩，可想大家了，掛了電話之後就去問杜雲凱什麼時候回來。得到答案後又問他可不可以一起來，一周後他都還沒開學。
杜雲凱做不了主啊，就讓茶茶去問杜雲襄。
柳望雪家的小院兒里，小朋友們都在自己撕包裝袋吃餅乾，豐豐撕了好一會兒包裝撕不開，放嘴裡用牙咬，一下子用力過猛導致開口太大，餅乾直接掉了出去，還從他膝蓋上顛了一下再落到地上，摔碎了一個角，正好是年獸的耳朵。
大家以為豐豐又要哭了，吃喝的動作都停下來，全都盯著他，像被施了定身術一樣。
出人意料的是，豐豐居然沒有哭，他「哎呀」一聲，從小板凳上下去，彎腰把餅乾撿起來，吹了吹，咔嚓咬了一口。
小胖砸咂嘴：「豐豐，你為什麼不哭？」
丫丫：「對呀，你要哭的。」
豐豐重新坐回小板凳：「我要吃餅乾。」不能哭的，哭了還怎麼吃？
柚柚吃掉景和餵到嘴邊的一小塊蘋果，鼓鼓掌對豐豐說：「你不哭，那你真棒呀！」
豐豐咬一口餅乾，點頭表示同意：「我真棒呀！」
柳望雪和文熙在旁邊邊照顧這些小孩子邊聽他們聊天，忍俊不禁。
文熙問柳望雪：「你家什麼時候成了孩子聚集地了？」還是小孩子精力充沛，一下午腿沒歇著，嘴也沒歇著。
柳望雪就和文熙講了講這些天發生的事，從茶茶到來講到小柚子歷險記。
捧著杯子喝甜茶的柚柚聽到了，還強調一句：「姐姐，我現在不怕了喲，我打過它了，我勇敢！」
小濤和浩浩這倆稍微大點兒的以前也被大公雞追過，一聽到就可有得聊了，院子裡瞬間變成了「勇斗」以及「智斗」大公雞故事會。
等這個話題結束，柳望雪又給文熙講到做花燈，又激起了小朋友們的表達欲。
小濤說：「月月她們的花燈也做好了，我看到了。」
浩浩拆台：「你是去偷看的。」
蕾蕾補充：「他怕輸，所以去偷看。」
小胖說：「我們不會輸的！」
丫丫說：「她們的沒我們的好看，我們贏。」
柚柚和豐豐一起點頭：「我們好看，我們贏！」
景和問：「那你們什麼時候比賽呀？怎麼比？」
小濤說：「等元宵節，正月十五元宵節，我們去打穀場比。」
柳望雪又問一遍：「怎麼比呢？」
浩浩說：「誰的好看誰就贏。」
柚柚和豐豐再次道：「我們好看，我們贏！」
文熙問：「那誰當裁判呢？」她怕孩子們不知道什麼是「裁判」，又說：「你們是比給誰看呢，誰來決定是你們贏還是她們贏呢？」
蕾蕾說：「我們自己決定。」
小孩子之間的比賽是很公平公正的，誰的花燈最好看，誰就贏，不會有人耍賴的，不然很丟臉。
小院兒里的笑鬧聲直到天將黑才停下來，因為孩子們家的大人紛紛過來喊吃飯了，景和也帶著柚柚回家了。
這個春節，文熙沒能在柳望雪這裡住多久，初三上午就回海市了，一方面是忙「春澗」和「隱喻」的事，另一方面是杜雲凱給她打電話，總讓她回去。
送了文熙回來後，柳望雪就又開啟了工作模式。因為Richard「開學」了，柚柚也得跟著學，而去柚柚家找他玩的小朋友也被沈念安扣下一起學了，就沒人過來玩，柳望雪又是整天除了吃飯就不下樓了。
初五早上吃過早飯，家裡的六位長輩把行李裝車，自駕去溫泉度假村了。家裡剩下柳望雪一個人，她就更專注了。
柳南山和顧雪蘭擔心他們不在家，閨女一寫起劇本來忘了時間不吃飯，就不柳望雪給手機靜音，每到飯點他們就打電話過來提醒。不過有時候柳望雪正寫得順手，掛了電話之後並不離開座椅，而是繼續。
初七這天，工作室不少同事都陸陸續續回來了。杜雲凱還是租了兩輛麵包車，分別在機場和火車站等著接人。
柳望雪是要去接許青松的，不過許青松知道她這幾天都在寫劇本，晚上睡前倆人聊過，劇情正是要緊處，許青松不想讓她分心，就沒讓去。而且大家的航班和列車都是經過統籌的，到達時間相差不多，許青松就跟著下午的那趟車回來。
柳望雪說：「行吧，那我去買點菜，做點好吃的在家等你。」
她這幾天也沒怎麼做飯，吃的都是除夕那天包的凍在冰箱裡的餃子，實在不想吃了就簡單煮碗面或者去鎮上吃，鎮上的餐廳一部分都開門營業了。
許青松知道柳望雪那普普通通的廚藝，還故意問她要做什麼好吃的：「我是不是要狠狠地期待一下？」
柳望雪哈哈笑：「儘管期待，如果失望本仙女概不負責，畢竟仙女都是喝露水長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