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什麼跟我談？」段江河看向聶淳。
聶淳輕笑了聲：「你資格不夠。」
「我知道你是第九局的局長，可你只是職位高，玄力還是那個小丫頭更高。」
「你想讓我加入第九局吧？」聶淳身子後仰靠在椅背上：「你讓小丫頭來見我，她如果能滿足我的要求，我會考慮。」
「那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我也會考慮讓棠寶來見你。」
段江河也不再端著架子，朝聶淳笑得就像是許久不見的好友一樣：「你也知道第九局有你也行，沒你也行，錦上添花的花不重要。」
倆人眼神在空中對撞，聶淳妥協點了下頭：「你想問什麼？」
「你跟林家有什麼冤讎？或者說你為什麼要取代林莫寒？」段江河笑到：「這是兩個問題，但其實也是一個問題。」
聶淳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臉：「因為他那個位置本該就是我的。」
「我才是林家真正的長子。」
段江河：「……」他想過無數種可能，但萬萬沒想到竟然是這個答案。
「你需要林家知道這點嗎？」
「當然，我要取代林莫寒就是為了報復林家，我也是祭品。」
聶淳聳聳肩，一副特別無所謂的態度，好似對這些事情都已經不在意了般：「林家能夠世代保持榮寵，就是需要每一代都奉獻出一個祭品，到我這一代，被選中的人原本是林莫寒。」
「林莫寒跟林莫方可能不知道，他們的媽媽跟林老頭並不是原配夫妻。」
「林老頭在當年被下放時候，為了能少受點罪，用甜言蜜語打動了我媽，他所在勞改農場的大隊書記女兒。」
「為了跟他在一起，我媽跟家裡脫離了關係，和他在農場一起接受改造，活都是我媽做，他每天只要享福就行。」
「因此我媽在生我沒多久便離世了，他卻接到了通知可以回城了。」
聶淳臉上是毫不掩飾的譏諷：「他把我送回了我姥姥姥爺那裡，說等他在城裡安頓好了就會回來接我。」
「這一走就是三年，他是回來接我，還給了我姥姥姥爺很大一筆錢，可那筆錢是我的買命錢。」
「他回城後就娶了林莫寒他們兄弟的媽媽，接著他媽媽他們娘家翻身成了信息專家，還拿回了之前他們家被抄沒的那些東西。」
「他早就把我忘得一乾二淨，不，應該說在他把我送回去後，他就沒打算要來接我，今生也不打算再認我這個兒子。」
「對他來說，我這個兒子是他人生恥辱階段的見證，他看著我，就會想起來他人生那段最屈辱的時刻，就會想起來他不得不委屈求全跟一個農村女人生活在一起。」
「要不是祭品選中了林莫寒，他一輩子都不會想起我的。」
「我被接回去滿心歡喜，我以為我會跟我爸爸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可誰知他竟然一刻都等不了，直接就把我扔去了那裡。」
「要不是我師父救了我，我如今連一絲魂魄都會剩不下！」
聶淳胸膛劇烈起伏，他的語調也越來越激動。
即使過去這麼多年，想起這些事情，他的心中仍會騰起熊熊怒火，這怒火將他的理智燃燒殆盡，恨不得噴涌而出，將林家所有人都毀掉。
「冤有頭，債有主，你應該去找林老頭報仇，林莫寒並不知道這件事。」
段江河說到：「悠悠更是無辜的，你不應該將那么小的孩子也牽扯進去。」
「他們享受了林家的榮寵，不應該也得承受林家的罪孽嗎？」
「他們是無辜的，我媽當年不無辜嗎？我不無辜嗎？我們有做對不起林家的事嗎？我們有做傷害林家的事嗎？」聶淳瞪向段江河。
「那你想怎麼了結你們這個孽？」段江河問到聶淳。
他是修行人，他能理解聶淳，若是換成是他，他也無法輕鬆過去，當做沒有發生過。
那么小的孩子，可想而知當時有多害怕，又是有多恨。
或許這些年，他能有如此大的進步，也是被這份恨所激勵著。
人就是這麼複雜。
修行人不能有心結，要不然會影響修行。
段江河是支持聶淳報仇的，他只是不想他牽扯無辜，尤其是小孩子。
在他看來，著一切的債都是林家老爺子造成的。
「他最看重林家，我要毀了他最看重的，讓他眼睜睜看著林家毀滅，看著他最引以為傲的子孫都毀掉！」
這是聶淳想了許久，想到最佳的報複方式。
段江河搖了搖頭：「你這麼做，對他而言應該造不成什麼傷害，你覺得他真的在乎林家嗎？他那種人應該都是極度自私，林家也好，還是他的子孫也好對他來說也是錦上添花的那個花，而他自己才是錦。」
聶淳呆怔了一瞬，段江河接著說到：「你當局者迷，而我旁觀者清。」
「林家跟他的子孫被毀了，的確會對林老爺子造成很大的打擊，不過這個打擊遠不如讓他生病，或者體會瀕死的狀態來的大。」
「你知道利用老太太害怕死亡的心理，怎麼就不懂林老爺子同樣如此呢？我覺得林老爺子應該比老太太更害怕。」
「人啊，永遠不會在意自己超過別的東西的。」
段江河知道他說的話對聶淳有用，他適時閉嘴，站起身來，將空間留給聶淳自己：「你自己好好想想。」
段江河接著又去看了下另外屋裡的男人。
那男人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什麼，聽到聲音，他抬頭看向段江河。
段江河沒有坐，隨意站在那裡，靜靜跟男人對視。
男人受不住先開口：「段局長，別來無恙。」
「我該怎麼稱呼你合適？虛無老祖？還是陳金龍？」
這個男人正是凌虛子跟不虛子他們倆的師父虛無老祖。
他其實已經七十多歲了，但看著只有三十多，全靠吸食其他人的陽氣。
他們門派的修行方式是雙修，就是俗稱的采陰補陽。
陳金龍雖說是男的，可他八字全陰，是個難得的陰陽人。
他出生沒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