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寶,如果之前發生了一件讓你很愧疚的事,就是所有人都怪你,你會怎麼做?」
姜正騰將車停在路邊,轉頭很是認真的問到棠寶。
棠寶拍了下自己的胸脯:「是我的錯嗎?」
姜正騰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那件事是不是他的錯?
他沒有操作錯誤,可他又覺得自己錯了,因為他活下來了。
那些人貌似怪他的理由就是他們的家人死了,他怎麼能夠活下來?
很奇怪,他覺得奇怪,可聽的多了,又覺得貌似就是他的錯。
沒能讓他們也活下來,他很難過,每天他都會做噩夢,夢中是那場事故,然後是他們跟他們的家人憤怒的指責他,甚至衝上來恨不得扒他的皮,抽他的骨,將他折磨至死,然後挫骨揚灰。
好像將所有恨意加注在他身上,他們便能心理好受點。
他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們的怨恨他都默默承受了下來。
可他只是個普通人,那麼多人的怨恨太重了,他很累,他扛不住,但他沒有資格說他不想扛,因為他是活下來的罪人!
「六哥哥,你是想問之前那件事嗎?」棠寶小心翼翼看向姜正騰的神色,主動將小手覆蓋在他的大手上。
手上又綿又軟的溫暖,驅散了姜正騰心中沉甸甸的陰霾,他點了點頭。
在棠寶的影響下,他已經能夠去正視面對那件事,這已經是很大的進步。
「六哥哥,那不是你的錯。」棠寶嘆了口氣:「天災人禍,人們總覺得裡面的人都是無辜的,不是這樣的。」
「可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別人我不敢保證,我了解阿宗的為人,他真的很好很好,是很善良的人。」
阿宗是他最大的愧疚,其他人他不認識,貌似沒有多深的感情,可阿宗是他好多年的兄弟。
「你了解到的只是他今生的好,或者說是他跟你在一起時的好跟善良。」
棠寶給姜正騰舉例:「一個男人在兄弟朋友眼中是好人,在他妻子孩子心中未必是,他對兄弟講義氣,卻可能在私生活上很濫情。」
「當然也有那種特別完美的人,他各方面都很好,他的確不該死,但那只是他這一世的為人,不代表他前幾世是好人,有可能他前幾世都不是好人,甚至某一世還是大惡人。」
「他們聚在一起是命,他們集體死去也是命。」
棠寶沒跟姜正騰說的是,有時候這種就是集體處置惡人,或者說這些人的壽數都差不多,他們命中注定要有這一劫,那就將他們聚在一起。
還有的則是意外,有些邪教會舉行人祭。
棠寶突然就想到了眾神殿,眾神殿的人惹怒了鮫人族,又惹怒了妖靈界,他們的日子如今應該很不好過才是。
不知道三哥哥在那裡怎麼樣了?
她能感應到三哥哥還是安全的,等處理完這個地仙靈,她得去看下三哥哥。
她將幾個符籙合二為一,創造出來一個超級符。
正好去試試效果,看看能不能躲開那些人的感應,好好去探探那個眾神殿。
「棠寶,我始終覺得那場事故很奇怪。」
姜正騰之前有跟人說過這點,可上面的領導認為他是在推脫責任,而其他人更不會聽這些。
「六哥哥,你跟我說說你覺得哪裡奇怪?」
姜正騰仔細回憶到那天的細節,那一天深深印刻在了他的腦子裡。
這是讓他極為痛苦的事,他很想忘記,可越是想忘記,卻記得越清楚。
他那天見過的每個人的面容,他們的表情,還有其他的一些特別細微之處,都清清楚楚。
棠寶聽完後,小臉很是凝重:「六哥哥,不是意外,是人為!」
「人為?!」姜正騰震驚不已,蹭的一下就要站起來。
他忘記自己在車裡,被安全帶扥了一下,跌坐回座位上。
「六哥哥,你先別激動,我需要去現場還有看下相關的東西跟人才行。」
「棠寶,能不能等你處理完這件事,咱們就過去,我這就安排。」姜正騰因為太過激動,拿手機的手都在顫抖。
「六哥哥,木麼~」
棠寶跪坐起身,捧住姜正騰的臉,給了他一個大大的親親:「六哥哥,我相信你!」
姜正騰怔了下,眼淚不受控制涌了出來,他反應過來後,將頭偏到另一邊,拿手用力一擦,卻越擦越多。
自從那件事發生後,沒有人說相信他,沒有人說不是他的錯,所有人一致將怒火跟怨恨都壓在了他身上,他因為或者成了他們情緒的發泄口。
可他們忘了,他也是那場事故的親歷者。
他第一次知道,原來活著要比死了更痛苦。
他心口仿若壓著一塊大石頭,壓得他喘不上氣,他去玩各種刺激的運動,就是想要將紓解壓力。
「六哥哥。」棠寶從身後抱住姜正騰,小手伸過來給他擦到眼淚。
姜正騰也不怕丟臉了,他索性將所有的委屈跟不痛快都發泄了出來。
胸口一下感覺輕鬆了,那塊大石頭沒有完全消失,但變小了很多。
姜正騰心緒穩定後,他給領導跟自己的朋友打去電話,棠寶能聽到那邊的人都在說姜正騰瘋了。
棠寶聯繫到段江河,她知道有些事情,第九局出面的話,會順利很多。
別看第九局叫局,可它的等級很高,權限也很大。
段江河出面,果然那邊立即同意可以讓他們去現場還有察看事故中的飛機碎片。
得知這場事故有可能是人為,段江河也很重視,他派了樊綱協助棠寶。
那邊準備還需要時間,棠寶跟姜正騰先趕緊趕去了麗柏山。
麗柏山並不陡,但很大,很深。
靈官觀在麗柏山中間的一座山峰上,汽車不能上去,他們只能步行過去。
根據程向前給他們畫的地圖,他們在中午時分找到了靈官觀。
「六哥哥,你在這裡等我。」棠寶將一個黃色小三角塞到了姜正騰手中,並且讓金玄留下來保護姜正騰。
北方的山就算是深處,也沒有南方山中的靈氣濃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