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文專門沏了茶,扯了凳子就坐在兮兮對面一米遠的距離,雙腿交迭。
茶水滾燙,一瞬間香味就出來了。
他將茶杯放到鼻尖,深深地嗅了一下。
「好茶!可惜你沒這個口福嘍!」
馬文得意地看著兮兮,臉上是放肆變態的笑容。
然而,他很快發現,在兮兮的臉上並沒有看到他想要看到的痛苦表情。
他甚至還看見兮兮對他笑了一下,張嘴說了什麼。
只不過他現在耳朵塞著,只能聽到模模糊糊地鈴鐺聲音,聽不到兮兮的聲音。
「你說什麼?」馬文扯著嗓門問。
「¥#¥&%%……」
兮兮嘴巴一張一合。
仍舊聽不清楚兮兮說的什麼。
馬文摘掉一個棉花耳塞,鈴鐺雜亂煩擾的聲音立即傳了過來,他的臉色陰沉,忍著不適先用手扯緊鈴鐺的線,聒噪令人不適的聲音終於緩緩停下。
馬文湊過去,又咬牙問:「你剛才說什麼呢?為什麼你沒什麼反應?」
兮兮歪歪腦袋,「哦……我沒跟你說哦……我在跟夜哭鬼叔叔說話……」
「你在說什麼鬼話!神神叨叨想嚇我?……」
馬文的話還沒說完,就看見兮兮竟然輕易地把手從繩子裡抽了出來。
「想跑?」馬文放下茶杯想好好教訓教訓兮兮,還沒轉身就看見兮兮一掀小包。
一陣強勁的陰風吹來,直接掀翻了馬文手裡的茶杯。
滾燙的茶水灑了一胳膊,疼得他齜牙咧嘴。
「小崽子!你他媽搞的什麼邪術?我今天必須讓你吃吃苦頭!」
馬文破口大罵,甩了幾下胳膊,顧不得疼,搬起剛才坐的凳子,就要往兮兮身上砸。
忽然,翻飛的陰氣凝結,夜哭鬼憑空出現在馬文的眼前。
「是你!是你殺了我!」
夜哭鬼全部都想起來了!
他根本不是什麼孤魂。
他原本一個人來愛景山旅遊,一個人在山裡閒逛碰見了馬文,他入住的客棧老闆。
馬文在他眼中是個不錯的老闆,還主動給他減免了房租。
所以他對馬文毫無防備,喝了馬文遞過來的茶水。
再醒過來,就來到了這個地下室,被馬文用邪陣奪走了性命,成了一個沒有任何前世記憶的孤魂野鬼……
「是你殺了我!」
夜哭鬼眼睛猩紅,撲向馬文。
心中仇恨濃烈,怨氣裹著陰氣,凝結成勁風,將鈴鐺震得叮叮噹噹響了起來。
鈴鐺聲音又急又亂,比之前還要暴躁不少。
馬文一聽到鈴鐺聲音,痛苦地往後退了一步,腳步虛浮,一個沒站穩,自己摔在了地上。
連帶著他舉起的那個凳子,也「砰!」地一下落地。
重重地砸在了他的肋骨上。
然而對於現在的馬文來說,這種疼痛遠不及他現在正在承受的十分之一。
他嘗試捂住耳朵,但疼痛的痙攣讓他的渾身不停顫抖,連這樣簡單的動作,幾乎都做不到。
他只能不停地以頭搶地,嘗試用這樣的疼痛來轉移來自鈴鐺聲音製造的精神和肉體迭加的雙重疼痛。
不一會兒,臉上就像是水洗過一樣,滿是疼痛的汗水。
兮兮輕盈抬腳,邁出蠟燭圍成的小圈。
從地上撿起馬文的手機,用他疼到扭曲的面部識別解了鎖,撥通了戚時敘的電話。
「哥哥,來接兮兮!」
戚時敘接到電話,立即站了起來,「在哪裡?」
「客棧,從前台下來,地下。」兮兮乖巧回答。
能這麼輕鬆獲得這些信息,當然也因為兮兮是個三歲多的小孩子,馬文根本對她沒有任何防備。
「好,我現在過去!」
戚時敘懸著的一顆心總算落了地。
房間中等待的人聽到聲音看向戚時敘。
「找到了?」
「嗯!」
戚時敘去找節目組要鑰匙,剛好碰上從山上下來的搜救隊。
於是,村民組成的搜救隊抽出一部分人,再加上節目組的一輛車,浩浩蕩蕩下了山。
兮兮被帶下了山,還是在馬文的客棧,肯定要本地人出面更好解決!
車隊沿著蜿蜒曲折的山路一路狂飆,抵達客棧時,月亮已經懸至半空。
馬文被夜哭鬼折磨的不成人形,全身的力氣像是被疼痛抽乾了一樣,痛苦虛脫地躺在地上,額頭也爛得不成人形。
戚時敘和村長、馬武是在最前面的,從樓梯下來,就看見這一幕。
「這……這是怎麼回事?」馬武的腳步停頓了,「兮兮小神仙,我哥哥……」
兮兮道:「是夜哭鬼哦!」
「什麼?」村長也是一頭霧水,害怕地站在樓梯上停住了腳步,「夜哭鬼不是只吃小孩,怎麼……怎麼連大人也不放過了?」
「他把人做成夜哭鬼,讓夜哭鬼幫忙吃小孩子的魂魄,剛好,兮兮這裡還有三個小哥哥,村長伯伯可以讓人來認一認哦!」
馬武見過自己家虎頭,最先反應了過來。
衝過來對著死魚一般的馬文拳打腳踢。
「你這個狼心狗肺的東西!虎頭可是你親侄子!你為什麼要下這麼狠的手!」
「你不是個人!你是畜生!畜生!」
「……」
馬武一邊罵一邊打,累得呼哧呼哧地喘著氣,最終被後到的警察拉開了。
馬文只覺得渾身疼,腦子中嗡嗡作響。
痛覺模糊又清晰。
他想掙扎,但是連動一個手指頭都是痛苦的。
就算被抬出了地下室,他甚至還有一種幻覺,鈴鐺聲在耳朵裡面縈繞不散。
剛出客棧,村民便呼啦啦圍了上來,又是對馬文一頓拳打腳踢。
擠不上前的,也要湊到跟前狠狠地咒罵。
村子裡半年死了好幾個孩子,還有幾個孩子因為少了魂魄,變得呆傻,好點的,也經歷過大病。
現在他們都恨不得吃馬文的頭,喝馬文的血!
要不是有警察盡力維持秩序,馬文非得被亂拳打死不成。
帶走馬文之後,警察用試劑噴灑了整個地下室的地板,基本都有魯米諾反應。
還在地下室中搜出一堆骨頭,骨頭有長有短。
經過鑑定,這些骨頭分別來自於三個人。
其中最小的,才一歲多,腿骨只有一拃長,上面的肉都被剔除得乾乾淨淨,不知道去了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