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說這話的時候不是看著桌上的那份早餐,而是看著我,嘴角裂開,還露出了一個難以捉摸的笑容。特別是那個類似陰雞的眼神,仿佛都在說明一個問題-――我才是她的食物!
我腦海里冒出這個想法的時候,自己都嚇了一跳。如果不是因為有凌絳在場,我想我肯定已經轉身跑掉了。
趙佳棠看著一邊伸手去解開面前的早餐袋子,一邊側著腦袋看著我,以至於她解了半天,袋子都沒有解開,可她一點也沒有轉過頭去看一眼的打算,眼睛就那樣直勾勾的看著我,一眨不眨。
我疑惑的看著凌絳,凌絳也是同樣的眼神看著我,很顯然,在我來之前,凌絳沒有遇到過這種情況。
凌絳悄悄伸手指了指寢室門外,示意我出去,然後我就聽見他說,佳棠,你慢慢吃,我先送我表弟下去了。
我跟著凌絳出了寢室,轉身把寢室的門關上,在我關門的時候,我有特地看了一眼趙佳棠,發現她還是側著腦袋看我。等我徹底關上了寢室的門,本以為凌絳會帶我直接下樓,卻沒想到我跟著凌絳走了一段路之後,凌絳直接將腳上的那雙高跟涼鞋給脫掉拿在手裡。
看到她的這個動作,我立刻想到了她是鞋匠一脈的匠人。可是接下來的動作,讓我啼笑皆非。她湊近我耳邊小生對我說,我們再回去從門上的貓眼往裡看看。
原來,她故意走出一段路,是為了讓趙佳棠以為我們走掉了,再把鞋脫掉,是為了走路不發出聲音。
我跟著她又小心翼翼的回到了606的寢室門口,她讓我先看。我輕輕的趴在門上,往裡面看去,發現門上的這個貓眼,竟然是壞的。眾所周知,貓眼上一般都是安裝著凹凸鏡,這樣就可以儘可能的從裡面往外多看一些地方,而外面想要看進去卻很難。但是這個貓眼,裡面沒有凹凸鏡,只是一個小洞,應該是被人為的摳掉了。
我透過貓眼往裡面看去,第一眼竟然沒看到趙佳棠,整個寢室裡面空空蕩蕩的,只有凌絳給她帶的早餐還放在她的桌上散發著熱氣。
人呢?
我左右移動著身體,想要儘可能看見更多的地方,可是找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我當時心想,是不是她去了廁所?畢竟每個寢室都有獨立的衛生間,就在陽台上,如果去了廁所,在這裡是看不見的。
就在我這麼想著的時候,突然貓眼一黑,什麼都看不見了。難道是被什麼堵住了?我試著用小指頭伸進去捅一下,卻發現我的指頭粗了,捅不進去。
我轉過頭來,小聲對凌絳說,貓眼堵住了。
凌絳皺了一下眉頭,疑惑的一把將我推開,然後自己趴上去往裡看。她也學著我的樣子左右移動了幾下身子,然後穆然往後退了好幾步,拉著我的手就往樓梯口走,連鞋子都沒顧得及穿上,就這樣一直走到三樓。
到了三樓之後,她往後看了一眼,好像是在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跟上來。這之後她才穿上高跟涼鞋,腳上的薄紗絲襪已經髒了一片,她也好像沒看見一樣。
我問她到底看見了什麼,會把她嚇得這麼驚慌失措。
她沒說話,而是繼續往樓下走,一直走出寢室的大門,她才停下來。看門的阿姨突然出現在我們身後,手裡還拿著掃帚,一邊掃地一邊說,以後莫再來了。
地面很乾淨,可她還是一絲不苟的在掃地。凌絳看了那阿姨一眼,拉著我趕緊走掉了。
一直走出女生宿舍大樓好長一段距離,凌絳都沒有鬆開她的手。這一路上惹得很多男生紛紛側目,讓我的虛榮心有了不小的滿足。可是很快我就意識到不對。
她為什麼要一直拉著我走?我既不是高富帥,也不是官二代,身上沒權沒勢,根本就不可能得到一個校花的青睞,她拉著我走,一定是有其他的原因。
果然,到了一處陽光照射到的草坪,她這才鬆開我的手,而這個時候我才發現,她的臉色已經蒼白的沒有半點血色。她鬆開手後,就立刻蹲在地上,雙手抱著自己的身子,看上去好像很冷的樣子。
我問她怎麼了?
她說,你不知道你剛剛看見了什麼?
我說,我什麼都沒看到,後來貓眼又被堵了,更加看不見了。
凌絳看了我一眼,說,貓眼沒堵住,而是趙佳棠趴在門上往外面看!
也就是說,我一開始往裡看的時候,趙佳棠就躲在門後面,後來我看不見的時候,就是她站起來和我對視!而我,還傻乎乎的以為是貓眼被堵住了,還傻逼似的用小拇指去捅!
凌絳的話就好像是炎熱天氣下的一絲冰寒,現在回想起來,後背不自覺的冒出一陣冷汗。
凌絳突然說,她趴在門後看你並不可怕,問題是,她是怎麼知道我們走了回頭路?
我聽到這個問題,腦子裡突然像是炸開了一樣。
的確,這個問題很關鍵,明明凌絳已經很謹慎的把高跟鞋都給脫掉了,而我從小就在農村長大,石頭路走得多了,下腳本身就比平常人要輕(否則石頭會很膈腳),可以說走回去的那段路,誰都沒有發出聲音,但是,趙佳棠還是知道我們走了回頭路,要不然,她怎麼可能一開始在我往裡看的時候,就已經躲在了門後面?
可是,她一直是在寢室裡面,走廊上更是不可能有監控,那麼,她是怎麼知道我們回頭了?
很快,我就想透了這一點,而想到了答案的我感覺到更加後怕!因為,在走廊上,某個我和凌絳看不見的角落,肯定有一雙眼睛,在一直盯著我們!而且,這雙眼睛還能夠把它看到的東西,反饋給趙佳棠。那麼,和趙佳棠聯繫的那麼緊密的,只有她肚子裡的那個東西!
也就是說,從我們出門的那一剎那,就有一個還沒出世的嬰兒,趴在走廊上某個黑暗的角落,一動不動的盯著我們看。
我把我的想法說給凌絳聽,她點點頭說,你想的沒錯,我們回頭的時候,我就有一種被監視的感覺。
聽到凌絳的話,我回想到當初和張哈子在祠堂做紙人的時候,他也有過那樣的感覺。我想,這或許就是他們匠人的本事,能夠感應到那些不乾淨的東西。於是我問,現在怎麼辦?
凌絳想了想,問我,你不是認識張哈子嗎?打電話給他,讓他來幫忙。
我尷尬的說,他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
說著,我就把張哈子現在的情況大致給凌絳說了一遍。凌絳聽完之後,眉頭緊皺著,問我,是誰傷了張破虜?
我雖然猜測是紙人婆婆,但是我並沒有親眼所見,也沒有足夠的證據,所以只好搖頭說我也不知道。
凌絳想了想,說,帶我去見一下他。
我點頭,和凌絳往學校大門口走去。
路上,我還在思考著趙佳棠事情的始末。我想,如果換做是陳先生,他會怎麼思考這件事。陳先生的思考方式,一般都是把自己當成一個局外人,然後去分析事情的始末。我學著用這種方式從頭把事情捋一遍。
走到校門口的時候,我突然發現這件事情,我們忽略了一個至關重要的人!
我問凌絳,趙佳棠的男朋友呢?為什麼從一開始,你就沒提過他?
凌絳猛然停下腳步,說,我去找過他,他室友說他休學了。
我又問,你沒調查過他?
凌絳說,查無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