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4章 熟悉背影

  黑色的牙齒,寬大的上下頜,長大開來,可以吞進去一個嬰兒的腦袋。這正是歸墟魚的典型特徵!

  這麼說,之前我看見的那些個另一個我,都是這些歸墟魚幻化的?等我超度之後,它們就立刻現了原形?可是,這和我奶奶她提前預測到我長什麼樣子有什麼區別呢?

  張哈子講,你啷個不蠢死起?你想一哈,歸墟魚有么子特徵?

  我講,幻化成人的樣子迷惑人。

  張哈子講,對頭,就是這一點。你奶奶當時肯定是沒見過你滴樣子,也不可能有匠術可以預知到未來。所以她想到老歸墟魚。只要打開棺材滴時候,歸墟魚見到你滴樣子,就能夠立刻幻化成你滴模樣,這樣一來,依舊相當於是你經歷老這二十五座墳,這個「瞞天」滴匠術照樣成立!我就問你,巧妙不巧妙?把歸墟魚運用到這種地步滴,除老你爺爺和你奶奶,世界上哪裡哈找得到其他滴人?

  聽到張哈子的話,我再次愣住了。這其實是一個很簡單的反推,也就是用未來來影響過去。而且在當初設立瞞天這個匠術的時候,根本就不需要知道我的樣子,只需要把一定量的歸墟魚放進棺材裡面就可以了。剩下的,交給時間來處理。

  這件事情被張哈子說穿了,確實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可是如果這道彎轉不過來,那麼肯定會一直糾結於將來孫子長什麼樣子這個問題,瞞天的匠術就會被擱置。難怪張哈子對我爺爺和奶奶會那麼佩服,這絕對不是在拍馬屁,而是實實在在的敬佩。

  但是很快,我就意識到一個問題,我問張哈子,不對,要是挖墳的時候我不在現場,歸墟魚看不到我的樣子,它們怎麼可能會幻化成我的樣子?這中間,只要出現一個紕漏,豈不是所有的布局就全白費了?

  張哈子講,你好生想一哈,這二十四座墳,是啷個發現滴?

  我講,是陳有信帶我們過來的。

  一想到陳有信跪在地上為凌絳續命的樣子,我的內心又是一陣悲傷。

  他講,陳有信又是啷個發現這個地方滴?哈不是因為有王雪梅滴引路?王雪梅又是啷個出來滴?哈不是因為你滴原因!這中間滴一環接一環,哪一項不是必須有你滴參與才能夠繼續往下面進行下去?你自己想一哈,要是沒得王雪梅,這二十四座墳,哪個找得到?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好像還真是這樣,畢竟這二十四座墳擺在這裡這麼長時間了,老司城的人居然從沒有人發現過,即便是陳有信這樣的鞋匠,都沒看出這個地方有問題,可見當初我爺爺和奶奶肯定是在這個地方設下了什麼禁制,而且只有王雪梅才能打開。

  所以王雪梅帶著陳有信找到這個地方之後,就跪在土司王墓的封土上面。在當時的那種狀況下,能留下來看著王雪梅的,不可能是陳有信,因為他要給我們帶路,也不可能是張哈子,因為張哈子的戰鬥力最爆表,留下他看著王雪梅是大材小用,更不可能是我,因為我就是一個廢物,所以算來算去,只能是凌絳。

  加上凌絳一心想要求死,所以這一切看上去都是偶然,其實都是上一輩早就鋪好的路,就等著我們踩上去,沿著這條路往前走罷了。隨著時間的流逝,越是接近真相,就越是能夠體會到上一輩的苦心孤詣,也越是能夠明白張哈子和凌絳明知自己在上一輩的設計當中,卻不得不照著做的無奈。-――他們老一輩對於人心的把握和操縱,使得我們防不勝防,以至於在不知不覺之中,就陷進了他們安排的局裡面。凌絳守著王雪梅這件事,就是最好的例子。

  而且我估計,要是我不在現場就挖墳,或者說沒有我親自動手挖墳,這二十四座墳估計還會鬧出一些么蛾子來阻止別人挖墳。至於具體是什麼,我現在已經不想知道了,畢竟按照我爺爺的雷霆手段,肯定沒有什麼好果子吃。所以挖墳的時候,我肯定是在現場的,要不然順利進行不下去。

  但是很快,我又想到了一個漏洞,我講,那要是挖墳開棺的時候,歸墟魚看到的第一眼不是我,那它們豈不是就會變成和我一起開棺的那人的樣子?再說老,你不要忘記了,有好幾座墳,我們都沒有挖過,裡面的歸墟魚啷個可能曉得我長么子樣子?

  張哈子講,這個問題你爺爺奶奶也早就想到老。你不要忘記老,哈有滴二十五座墳滴存在。而且,你哈躺進去過。二十五座墳同氣連枝,你躺進去滴那一刻,它們就已經變成老你滴樣子,只不過打開棺材看見你,是為老更加保險罷老。

  搞清楚了這些問題,我問張哈子,我們接下來怎麼辦?

  張哈子講,哈能啷個辦,找到那個老不死滴,搞清楚瞞天過海滴具體手法到底啷個搞。

  我講,你不是講這個就是瞞天邁?難道你沒看出來具體手法?

  張哈子直接開罵,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現在給你一台發動機,你曉得它是啷個設計滴不?你曉得它具體滴細節是啷個布置滴不?你要是曉得老,那老子也就曉得這二十四座墳是啷個布置滴老。

  張哈子的意思很簡單,就算是知道了這二十四座墳是瞞天,但是也不知道具體該怎麼做,也就是說,沒辦法複製。這個道理我其實也懂,不過我是著急了,所以有些亂了分寸。

  張哈子罵完之後,語氣有些緩和,講,而且,就算是曉得老這個瞞天滴手法,估計也用不得。

  聽到這裡,我大吃一驚,講,這是為么子?

  張哈子沒回答我,而是看著西北方向,問我,你曉得那個方向是哪裡不?

  我點頭講,老司城在我們村子東南方向,那西北方向就是我們村子的位置。

  張哈子點點頭,講,不僅僅是你們村子滴方向,哈是四十八座牛頭包和土司王墓滴位置。這四點竄成一條線,啷個看都不簡單。我現在哈看不出來這塊地是么子風水格局,要站到高出才曉得。不過你想一哈,你爺爺和你奶奶之所以選擇到這個位置布置這些墳,而不是在你們村子周圍,這就說明只有這個地方才能布置這個格局,其他地方都搞不得。

  我有些驚慌失措,我講,那豈不是就算是曉得了瞞天過海的手段,也沒辦法救活凌絳了?

  張哈子講,放你屋滴狗屁!所以講一定要找到那個老不死滴,因為只有他滴手法才不受空間滴影響,要不然這個地方早就被他用老。你莫啷個著急,事情哈沒到最後那一步,永遠不曉得結果是么子。

  我只好點點頭,不知道該怎麼表達。

  我跟著張哈子下山的時候,已經快到下午四五點了,從昨天到今天,就吃了一碗張哈子做的酸辣粉,以至於到現在走路都有些站不穩了。

  好不容易下了山,我和張哈子驚訝的發現,坍塌的土司王墓周圍竟然被圍上了一圈黃色的警戒線,而且還有穿著制服的人在周圍負責巡邏,不允許村民們靠近――當然了,除了我和張哈子,也沒有人願意靠近。我們從黃線外面繞了半圈,繞到土司王墓的正面,我看見有一些穿著便裝的人,站在一起緊鑼密鼓的籌劃著名什麼。

  張哈子怕我多心,對我講,應該是有人報警老,對土司王墓進行搶救性挖掘。

  我嗯了一聲,表示理解。國家現在對古墓的態度一般都是保護,能不挖掘的儘量不挖掘,因為害怕技術跟不上,會破壞古墓裡面的文物。這不是沒有教訓的,當年馬王堆保存了上千年依舊完好的女屍,不就是一現世就腐爛了麼?

  就在我準備跟著張哈子離開的時候,我突然瞥見在那群穿便裝的人群中,好像有一個熟悉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