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當時我臉上的表情是什麼樣子,但是我看到了張哈子的表情。他聽到我講這話之後,那張布滿了鮮紅血液原本應該是很恐怖的臉,此時此刻竟然變得一臉震驚和不可思議。
由此可見,當時我臉上的表情以及說話的語氣,肯定是和我以前完全不一樣的,所以才會給張哈子造成這麼大的衝擊,讓他露出了一個這樣的神色。
只不過當時我急著問出凌絳的下落,所以也就只好把張哈子放在一旁不管了――話說回來,就算是要我去管張哈子,我也沒那個能力。真正的陳先生應該還在天花板上倒吊著,就是不知道他走沒走出來。不過以他的本事,應該也輪不到我操心。
我走到圍著「陳先生」的蓮花外圍,那些蓮花就好像是知道我走過來了一樣,竟然自己原地旋轉了起來。我看見「陳先生」的眉頭跳了一下,臉上有震驚的神色,但也只是稍縱即逝,很快就變成了憤怒。他幾乎是指著我的鼻子罵,你個小娃娃,你以為你有本事滅咯我?
我搖頭講,你講的對,我確實沒得本事滅了你。不過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滅了你。我只是拿你練練手而已。
講完之後,我就不再去管它講什麼,而是像之前一樣,趴在地上去找被我踢倒的筷子――也就是「陳先生」口中像一條狗一樣的姿勢。我只記得大致位置在哪裡,具體的還是需要用這樣的姿勢去找。
因為由之前的印象,所以這一次找起來很快。在筷子的周圍我還順路找到了兩個瓷碗,被踩碎的雞蛋,還有竹條和另外兩根筷子以及紅線。這些都是布置扎鬼刀的必須用品。
我把這些東西原封不動的拿來放在蓮花圈子外面,然後回憶著當初張牧擺扎鬼刀的步驟。說來也怪,當初其實記得並不是很牢靠,而且還是第一次擺這個匠術,但是我總感覺好像很是熟練的就還原了當初張牧的手法。
張哈子背進來的背包現在不知道被扔到那裡去了,要再找到已經很困難了。但是要布置扎鬼刀,就要用到水、夾生飯還有熟雞蛋。水很好解決,我直接尿了一泡。陳先生反正講過,童子尿的威力驚人。夾生飯直接可以用之前的,畢竟這個碗是倒扣著的,輕微踢到,也不會把夾生飯踢沒了。
至於最後這個熟雞蛋,我找了半天都沒找到替代品,最後硬是從地面的縫隙裡面摳了泥巴揉成了一個泥球。手指甲裡面全部給泥巴塞滿了,一陣陣發脹發痛。不過我並沒有在乎這個,繼續布置扎鬼刀。銅錢是現成的,只是這個紙人不好弄。一來我沒有白紙,二來我不知道這個人的名字,不知道最後弄出來會不會管用。
但是我很快就想到了方法,我進到蓮花圈子裡面,在「陳先生」腳下那朵蓮花上面,對稱的摘了兩片花瓣。-――其實也就是象徵性的花瓣,那蓮花本來就是幻化出來的,手根本就碰不到。但是我還是小心翼翼的捏著那「花瓣」,將「花瓣」放在銅錢的下面,然後調整篾刀對準銅錢中央的方孔。
弄完這一切之後,我問「陳先生」凌絳在哪裡?
「陳先生」笑到起講,你個小娃娃,沒得本事哈要用匠術,你以為你搞出個扎鬼刀來,我就怕你?
我沒講話,而是直接講立在水碗中央的筷子推開,小篾刀頓時落下,筆直的插進銅錢的方孔之中,然後扎在那兩瓣無形的「花瓣」上。
我沒有看「陳先生」,但是我聽到了他大喊了一聲,然後整個人的身子都蹲了下來,抱著肚子,一副很難受的樣子。
果然,扎鬼刀,奏效了!
其實在做這個扎鬼刀之前,我是沒想過會奏效的,僅僅只是打算練練手,反正找不到凌絳,還不如好好從這個傢伙手裡找一下突破口。因此我並不害怕多試驗幾次,但幸運的是,我僅僅只擺了一次,竟然就成功了。
我把扎鬼刀還原,然後問「陳先生」,凌絳在哪裡?
「陳先生」開口就罵,但是並沒有給出我應有的答案。於是我再次推開水碗中央的筷子。一陣痛苦的聲音再次傳來。我依舊面無表情的重複著之前的動作,然後問同一個問題。
我不知道我重複了多少次,我只知道「陳先生」的叫聲已經變得十分虛弱了,以至於到最後都聽不見了。但是我還在不斷的重複,最後是被張哈子一耳光打醒的。
張哈子用那隻滿手是血的手抓到我的頭髮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是不是要癲?你自己看哈你現在這個樣子,人不人鬼不鬼滴,你是不是想死?
張哈子手中有一面鏡子,我不知道他是從哪裡搞來的,但是我卻看見鏡子裡面的那個我,面部僵硬,眼睛睜的老大,而且還布滿血絲,齜著牙咧著嘴-――哪裡還有一個正常人的樣子?完全就是一個神經病!
我被鏡子裡的自己都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地上,往後面退了好幾步。然後我看見張哈子手一握,那面鏡子就變成了一張白紙,被張哈子揉成一團,扔在一邊,落地的時候燃起了綠色的火焰,不留半點灰燼。
我有些驚慌失措的對張哈子講,剛剛那個是誰?
張哈子講,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你現在曉得怕老?剛剛那個傢伙就是你!每個人都有陰陽兩面,這個我不解釋你也懂,所以才會有陽奉陰違滴講法。剛剛滴那個你,就是你滴陰面,你差點就迷失老,要不是老子用「納陰紙鏡」把你滴陰面收走,你啷個死滴都不曉得。
張哈子確實不是危言聳聽我對我之前的那種狀態有一定的認知,我也試圖過停下來,但是無論如何都沒能停下。就好像是入了魔怔一樣,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只知道重複性的去做同一件事情。
我問,么子事納陰紙鏡?
張哈子講,這都是小伎倆,就是把你滴陰面暫時收走,一把火燒老。但是這種東西很難根治,只要你起了念頭,估計就會出來。
我點頭表示自己了解了。他們匠人僅僅用一張紙就可以當鏡子來用,而且還能用來收走人的陰面,想不佩服都不行。這讓我想到了以前看西遊記時候的有一個「照妖鏡」,不知道和這個納陰紙境有沒有關係。
我並不敢問這個問題,我怕被張哈子用鄙視的眼光看著我。於是我換個話題講,用紙來施展匠術,好像有點像他們凌家的手法,你啷個也會?
但是這話問完之後我就後悔了,因為這個問題很容易引起張凌兩家關於到底是誰在偷師誰的矛盾。還好限現在凌絳不在,不然真不知道怎麼收場。即便是如此,張哈子還是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他們凌家本身就是從我們張家分出去滴,哪個講玩紙滴就是他們凌家的手法?這個道理都搞不懂,你是不是真滴蠢?
我趕緊賠笑著講是是是。然後我轉移華話題講,那個老不死滴呢?
張哈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很是虛弱的講,它本身就是一道殘魂,被你這麼多次的扎鬼刀,要是都哈到這個世界上,那老子以後打死不用扎鬼刀。
我聽完這話就慌了,我講,它有沒有講凌絳去哪裡了?
張哈子講,它只講了四個字。
我問,哪四個字?
張哈子講,九獅拜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