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問題是,張哈子講凌絳不見了,現在凌絳又反過來說張哈子不見了,而且為了找張哈子,所以凌絳才走到這邊來,結果張哈子沒找到,倒是發現我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到底是誰不見了?難道僅僅只是一場烏龍?
不可能!就算全世界的人都搞烏龍了,他們兩個也不會搞烏龍!一個是匠人圈子的帶頭人,一個是感應能力逆天的人,這樣的人能搞烏龍?
那麼如凌絳所說,如果是張哈子失蹤了,那麼之前來找我的那個張哈子,是誰?
我想到在張家村的時候,被假的張哈子騙過,心裡就一陣發毛。我問凌絳,現在怎麼辦?
她講,一起走,別分散。
我點點頭。跟在凌絳身後,往停屍櫃的另一邊走去。不管剛剛我看到的那個張哈子是不是真的,我們都要過去看一看究竟。
整個太平間安靜的就只有我和凌絳的腳步聲,她走的步子很輕,輕到如果不是仔細聽根本就聽不見。我也只好放輕步子,可是怎麼也達不到凌絳那種效果。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錯覺,越往前走,我的腳就越痛。那種痛就好像是穿著不合腳的鞋子爬山一樣,越走腳越痛,似乎腳指頭都要被勒的黏在一起去了。
我低頭看了一眼,這一下,我差點沒嚇得叫出聲來。僅僅只是一眼,我就不嚇得不敢再動了。凌絳好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似的,轉過頭來問我,怎麼了?
我顫抖著伸出手,指了一下我的雙腳,講,壽-――壽鞋!
沒錯,我的雙腳上面,赫然是一雙給死人穿的青色繡花壽鞋!
這雙壽鞋是什麼時候穿到我腳上的?為什麼我之前一點感覺都沒有!這鞋是給死人穿的,難道說我現在已經死了?
我慌張的看著凌絳,大腦裡面一片空白,不知道該怎麼辦?
凌絳看了一眼我腳上的那雙壽鞋,眉頭皺到了一起,她沒講話,而是圍著我轉了一圈,然後蹲下去,伸手碰了一下我腳上的那雙鞋,但是我看到她的手碰到鞋面以後,就猝不及防的縮了回去,就好像是那鞋面是一條會咬人的毒蛇一樣。
她站起身來,眼神灼灼的看著我,講,你以前跟著鞋匠,知不知道他們脫陰鞋的手段?
陰鞋?原來這是一雙陰鞋!
可是,我什麼時候穿上的這雙陰鞋,又是誰給我穿上的?最重要的是,給我穿上這雙陰鞋到底是為了什麼?
這些問題我一個都想不明白,我只好努力的回想著當初陳先生給我脫陰鞋的過程,可是,我只能模模糊糊的記得一些準備材料,具體那個八卦該怎麼畫,我是一竅不通!特別是陳先生轉動八卦的那一手,我更是一臉懵逼,現在就算是準備好了材料,我也不知道該怎麼用!
凌絳聽了我的話點點頭,然後對我講,你站著別動,我試試。
說著,她再次蹲下,然後雙手捏著一個滅火的手勢,在她的雙肩以及頭頂全部各拍了一下,然後深吸一口氣,將手伸向那雙壽鞋。
我看見她手碰到那雙陰鞋的時候,全身好像都震了一下。她仰頭對我講,脫鞋!
我趕緊提腳,準備把腳從這雙壽鞋裡面抽出來。可是就在這個時候,我身後響起一個清脆的聲音,這聲音我再也熟悉不過,因為這聲音的主人,正是蹲在我地上的凌絳!
我扭過身去,看到站在我身後的,是另一個凌絳!她面色焦急的對我講,別脫鞋!
我那隻已經快要抽出來的腳一下子停住了,我看了一眼蹲在地上的凌絳,又看了一眼我身後的凌絳,然後我狠狠的扇了自己一巴掌――我肯定是在做夢!而且還他媽是一個噩夢!
可是我連續扇了好幾次之後,我發現,臉很痛,但是一前一後兩個凌絳,依舊沒有消失。
蹲在地上的凌絳說,你還要不要你的腳了?再不脫鞋,腳就廢了。
但是我身後的凌絳說,你脫了鞋,就走不回來了。
前面的凌絳說,這是陰鞋,哪有陽人穿陰鞋的?你要是相信我,你就把鞋脫掉,再晚就來不及了!
身後的凌絳說,還記得我給你說的話麼?做你自己!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你自己選擇。
我從兜里取出一根小棍兒,輕輕敲了敲前面這位凌絳的腦袋,問,你還記得這個嗎?
她沒好氣的講,都什麼時候了,你還有心思鬧?
聽到她這話,我當時就笑了,然後把抽出來的腳給輕輕放下,忍著痛,往後退了兩步。
蹲在地上的凌絳看到我這樣,也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一種很詭異的微笑,她講,你是怎麼認出來我是假的?
我拿著那根小棍兒晃了晃講,這是凌絳送我花朵的花柄,上次她在山頂扔了,我又給撿回來了。如果是真的凌絳,她不可能不認識。
眼前那個凌絳笑了一聲,然後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身體突然散架,化成一條條歸墟魚,在地上撲騰撲騰記下之後,化成一堆魚骨頭,然後被太平間的冷氣一吹,化成粉末,消失的無影無蹤。
看著眼前這詭異的一幕,我已經不知道該用什麼詞來形容我的震驚。我指著「凌絳」消失的地面,張著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身後的凌絳走上來對我講,我之前就感覺到有人,但是一直沒找到,後來才知道,是歸墟魚化的,用來騙人。
聽到凌絳的話,我才反應過來,然後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我急忙問,張哈子呢?
凌絳講,我和張哈子分開走之後,我就看到了另外一個我,我追了一陣,現在才追到。我想,張破虜肯定和我一樣,看到了另外一個他自己,所以去追去了。你放心,張破虜的名聲不是虛的,應該沒什麼事。
我點點頭,張哈子確實牛逼,就算是我死一百次,張哈子肯定都沒得事。
等一下,我腳怎麼不痛了?我低頭一看,發現我腳上的那雙陰鞋竟然不見了,現在穿在腳上的,就是平時的那雙鞋。
我問凌絳,我腳上的那鞋子是怎麼回事?
凌絳說,你好好想想,這是你爺爺留給你的。上面一股子趕屍匠的氣息。
聽到她這麼一說,我立刻想到我腳上的那二十三雙陰鞋!難道,這是陰鞋在向我示警?是我爺爺設下的什麼禁制,只要我的生命有危險,就會出來不讓我往危險的地方去?
但是不應該啊,我這一路走過來,遇到的危險還少麼?為什麼之前這些陰鞋沒有跳出來提示我,偏偏這個時候跳出來了呢?
凌絳說,鞋匠!他們是鞋匠!
我問,鞋匠?什麼意思?
凌絳說,一般匠人看不見你腳上的陰鞋,如果不是上面有趕屍匠的氣息,我也不知道。不過他們鞋匠對這個天生敏感,所以你腳上的陰鞋才會現形。
原來如此,張哈子這麼牛逼的人,一開始都不知道我腳上有陰鞋。果然是隔行如隔山,不是鞋匠一脈的,都很難看見。即便是陳先生這個地地道道的鞋匠,在替我脫陰鞋之前,也不知道我腳上有陰鞋。那是不是也就是說,現在的這個鞋匠,比陳先生要更加牛逼一些?
凌絳繼續講,而且,你之前並沒有得到張家村的天大便宜,所以你腳上的陰鞋很難現形。
我問,這有什麼關聯麼?
凌絳說,你以後就會知道。
我現在算是了解到,只要和張家村那個便宜有關的信息,他們對我都是三緘其口。於是我換了個問題,那他們這些鞋匠為什麼要脫我腳上的陰鞋?
凌絳剛要開口講話,我看見過她神色一凜,然後看著停屍櫃的一側,全神戒備。
我順著凌絳的視線看過去,我看見張哈子提著一把小一號的篾刀,一邊罵一邊朝著我們砍過來!
我日你屋個先人板板,老子砍死你們兩個狗日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