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活埋我的那口朱紅血棺嗎?張哈子不是告訴我這口棺材被埋進土裡以後就找不到了麼?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最主要的是,為什麼張大叔這具沒有魂魄的屍體會領著我來到這裡?並且,他為什麼要下跪?還有,他領著我到這裡來是為了什麼?難道是為了再一次把我活埋?
我的大腦在極速思考著這些問題,但是我卻發現,我竟然一個都回答不了。
四川重慶一帶,多青竹,張家村在萬州一帶,青竹更是隨處可見,以篾條編織的竹器在整個重慶都十分有名,甚至是和萬州烤魚有著相同的知名度。這一點,從跟著張哈子進村子我就發現了,小徑兩旁儘是青竹,走進來的時候就有一種進入了竹海的感覺。
而這裡的青竹,更是扎堆生長,枯黃的竹葉掉落一地,在地上層層疊疊,堆積密密麻麻的一層,腳踩上去,一種軟綿綿的感覺,而且還有會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清冷的月光下,微風吹過,整片竹林的聲響從遠及近,竟然能夠聽到風流動的聲音。
這原本是一副很唯美的畫面,可是現在地上卻跪著一具沒有了魂魄的屍體,他的對面,就擺放著一口朱紅色的血棺。而這口棺材的四周,散滿了一地的公雞屍體。這樣的畫面,你就是拿把刀子比在我的脖子上,我也沒辦法看出有半點唯美的地方,只有滿滿的恐怖和詭異。
不知道是不是我之前被活埋過的原因,我現在看見這口紅色的棺材,心底深處就有一種莫名的排斥。所以當我看見這口朱紅血棺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就是調頭要跑。但是我想到之前張哈子說過,這口棺材遁地之後就一直找不到蹤跡,現在我發現了它就擺放在這裡,那我現在是不是應該通知張家的人趕緊過來這邊?
但是我很快就放棄了這樣的打算,因為我知道,就算是我打電話給張哈子,正在對付屍胎的張哈子也不一定有空接電話,更何況,就算是他接了電話,現在也不一定能夠趕得過來。再退一萬步講,就算是張哈子趕過來了,難道這口朱紅血棺就會乖乖的待在這裡等張哈子過來麼?難道它不會再次遁地麼?更何況,張大叔的屍體單獨引我過來見這口朱紅血棺,肯定是有什麼事是必須我單獨來做的,如果張家的人到了現場,這口朱紅血棺肯定就會再次消失不見。
看見這樣的場景,要是放在以前,我肯定會掉頭就跑,可是現在我竟然還站在原地,甚至一步都沒有後退過。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沒有逃跑,我想,可能是因為如果張大叔的屍體想要弄死我,當時在屋子裡就絕對可以辦到了,根本不需要大費周章的帶著我滿村子的跑,更不需要找這麼一個隱蔽的地方來解決我。
於是我試著對跪在地上的張大叔講,張大叔,你引我到這裡來,是啷個意思?
這其實只是我隨隨便便的一問,我根本就沒有想過會得到任何的回應,但是張大叔卻伸手指了一下前面的朱紅血棺。說實話,我被張大叔的這個動作給嚇了一跳。如果我之前有預料到,或許還不會怎麼害怕,可是我本來就是隨口一問,根本就沒想過張大叔竟然能聽懂我說話。
他的右手一直指著朱紅血棺,並沒有放下來。我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那口紅色的棺材,想了想,然後往前走去。棺材還是之前的那副棺材,可是我總感覺好像哪裡不對,至於到底是哪裡不對,我一時半會兒又看不出來。
等我走到棺材旁邊的時候,那棺材蓋子竟然自己應聲打開,我壯著膽子湊上去看了一眼,然後整個人都激起一身雞皮疙瘩。借著月光,我看見,在這口偌大的棺材裡,躺著一個看上去只有四五歲的小男孩,全身赤條條,不穿一絲片縷。
他原本是緊閉著雙眼,可是等我伸頭看過去的時候,他的眼睛突然睜開,然後直勾勾的盯著我看,嘴角似乎還掛著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我似乎都還聽見了他笑了一聲,那聲音就是我之前在院子裡聽見的聲音。
聽見這一聲,我立刻明白了這個小男孩的身份,嚇得我趕緊後退,差點一屁股跌倒在地。我早該想到的,這口紅色的棺材竟然是為了趕走跟在我身後的那個傢伙,那麼那個傢伙現在肯定是還躺在棺材裡面,我自己竟然還傻逼似的走過去看。
可是,張哈子他們不是去對付這個傢伙了麼?為什麼這個傢伙還會出現在這裡?
我連滾帶爬的往後退了好幾步,還差點撞到跪在地上的張大叔的屍體,被他差點給絆倒。現在我不管張大叔為什麼會帶我來這裡,我只知道我應該馬上從這裡離開,並且給張哈子打電話,讓他趕緊過來救我。
可是我拿出手機之後,卻發現這裡和我老家一樣,並沒有信號!怎麼辦?這裡四處都是青竹,就算是我大聲呼救,也不一定有人能夠聽見。再說了,如果我大聲呼叫,會不會激怒棺材裡面的那個傢伙,讓他動怒,以至於更快的解決掉我?
我儘量的不發出聲響,甚至是連呼吸都很努力的放慢放緩,如果有可能,我或許真的會停止呼吸以便不發出聲響。可惜的是,我辦不到。
在月光之下,我看見一隻嫩嫩的小手,攀上棺材的邊緣,然後冒出一個小小的腦袋,然後是他的眼睛,從棺材的邊緣冒出來,笑眯眯的盯著我看。與此同時,那口朱紅色的棺材,竟然開始自己左右搖晃起來,幾乎是瞬間,我想到了小孩子的嬰兒床!
嬰兒床是長長方方的,棺材也是;嬰兒床可以左右搖晃,現在我眼前的這口棺材不正在做這樣的事情麼?
我萬萬沒想到,這口朱紅色的棺材,竟然是那個傢伙的嬰兒床!
我看見他的腦袋全部伸出了棺材,跟隨著棺材的左右搖晃而擺動,可是,不管棺材怎麼擺動,他的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我的視線,甚至,還咧開了嘴,露出嘴裡的牙齒。這牙齒,竟然是猩紅一片,就好像是剛剛喝過了血一樣。難怪周圍會有這麼多死雞的屍體,原來都是被這個傢伙吸了血去!
棺材還在搖晃,但是那個傢伙已經邁出一條腿跨過了棺材,他這是要出來!
我想都沒想,轉身就跑,跑的時候還努力的回想著當時張哈子教我的那個八卦步,雖然學的很是不全,但總比沒有好。我身上沒有銅錢,但我身上卻有幾枚硬幣於是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拿出當初陳先生對付黑貓時候的本事,把銅錢夾在指縫間,不斷地結著手印,我也不知道對不對,反正結了印再說。然後就一股腦的把硬幣朝後面砸過去。
這些動作全部都是在跑路的過程中完成的,我相信我現在肯定沒有時間糾結我到底有沒有砸中後面的那個傢伙。
我在來的時候就刻意的留意過這條小徑該怎麼走,就是擔心會出現什麼意外情況的時候跑錯路。可是儘管如此,我跑了十幾分鐘之後,我發現,我又回到了原地!
張大叔的屍體還跪在原地,那口朱紅色的血棺也躺在他的面前,左右搖晃。而那個小男孩,站在棺材的旁邊,伸出他那白白嫩嫩的小手,在搖晃棺材。力氣之大,令人乍舌!
在月光之下,我竟然看到了他的影子!也就是說,這個傢伙的身體,是真實存在的,我看到的,並不是一個陰人!
可是,我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個四歲的小男孩,不是五十年前就已經死了麼?為什麼他的屍體能夠保存的這麼完整,就好像是一個真正的活人一樣!?但是,既然他有真正的身體,為什麼張漸老爺子講這個傢伙要張家人的身體?
難道,張漸老爺子在說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