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趙康從幽暗的書房中緩緩走出,他的臉上沒有疲憊之色,只有沉靜與堅毅。
仿佛經過了一夜的鏖戰,他打算出去走走吃吃早飯,放鬆一下自己的大腦。
雖然徹夜未眠,但他的精神卻異常飽滿。身體素質的強化,讓他能夠輕鬆應對這種高強度的思維勞動。
即便是讓他在通宵個兩天,這對趙康來說也不是什麼難事。
官府的下人很識趣,一早就為這位世子爺他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餐,食物雖簡單,但每一份都蘊含著匠心獨運的烹飪技藝。
白城的早餐,雖不及龍城的奢華,但其中卻融入了來自大魏各地的獨特風味,讓人品嘗之後回味無窮。
趙康靜靜地坐在餐桌旁,細嚼慢咽,仿佛在品味著生活的酸甜苦辣。
這種來自地位與權力帶來的感覺有時候真的會讓人慾罷不能。
趙康自然可以理解,那些個貪官豪紳為何寧願下面的人死,也不願從指縫裡露一些出去。
哪怕這點利益對於他們毫無影響,但就是不願意。
沒有其他的原因和理由。
只是為了維持自己比他人幸福,比他人高貴的手段罷了。
若是人人都過上了好日子,人人都幸福美滿,那誰又可以來承托他們的高貴與成功?
趙康清楚,自己給李紹倫的任務是個很難的任務。
在大魏這個封建王朝,打天下,推翻前朝不難。
難的就是把這些氏族豪紳推翻。
這些人分散在大魏的各個地方,有的在鄉村,有的在城鎮。
但都有一個共同點,他們的觸手已經深深地扎在了這片土地上面,伸展進了這個僵死的王朝的每一個角落。
這些人就像是癌症,腫瘤一樣,毫無節制,毫無下限地榨取著這個國家,這些百姓身上的每一絲血肉。
他們不害怕王朝被推翻,皇帝對於這樣一個龐然大物而言,只不過是一名新來的騎士。
無論騎士怎樣揮舞自己手中的寶劍,也最多是砍斷他幾根觸鬚,但最終也會和他的前輩一樣,淪為這個怪物的養分與藏品。
想到這些,趙康隨念頭通達,但眼前這餐點卻是怎麼也吃不下了。
他將碗筷放下,接過一旁下人準備的繡布擦了擦嘴,剛準備起身,門衛便急匆匆地跑了過來。
「報告世子大人,門外李紹倫求見。」
對於下人直呼李紹倫大名的行為,他倒是不怎麼在意。
趙康點了點頭,低聲應道。
「知道了,你下去吧。」
官府大廳,李紹倫此刻正和趙康坐在一起。
趙康猜到對方並未用過早膳,便命下人將先前未吃完的早膳一併帶來。
「李先生,不現在該稱呼你為李知府了,這些是白城的餐點,你比我熟,要不評鑑一下?」
李紹倫擺了擺手。
「世子大人,費心了,我們還是談正事吧。」
一大清早趕過來,他可不是為了和趙康吃飯喝茶的。
趙康抿了一口茶,吃下一塊糕點。
「李知府,昨日那些材料,你都記得吧。」
「自然是記得的,敢問世子大人,還有什麼打算沒有?」
李紹倫,回去之後自己想了想,這位世子爺不可能只是為了清理白城的貪官而這麼做的,哪些材料他看得清楚,就是那群蟲豸的自述。
若是為了整頓官場,有這些東西就足夠了,名正言順完全不需要撈他出來。
「還是李知府看得透徹,李老先生,我問你這白城的病根在哪?」
「那自然就是這些個貪官污吏。」
李紹倫的回答很快,也很自信,白城的官場情況還能有人比他了解到更深?
趙康搖了搖頭。
「不對。」
李紹倫有些懷疑自己,但是想到這位世子爺也不是一般人,他沒質疑對方,反而是顫巍巍地說出了幾個字。
「朝廷?」
趙康晃了晃手指。
「有關係,但也不是。」
李紹倫這回徹底不明白了。
「還請世子解惑。」
趙康拿出一個名單遞給李紹倫,指著上面的人名說道。
「是它,它們。」
李紹倫不解的接過名單看了起來。
漸漸的他的後背和額頭開始冒汗。
雖是夏末,但是清晨的氣溫也不算高,甚至有些清爽。
只是這名單上的名字,讓李紹倫害怕不已。
並不是這些人有多麼厲害,而是他聯想到了這位世子爺要幹的事情而感到害怕。
「世子大人,你不會在消遣老夫吧。」
趙康笑了笑,不說話,只是一直看著李紹倫,這眼神讓人發毛。
「李知府,你說呢?」
李紹倫深吸一口氣,努力平復自己的情緒。
「世子大人,此事非同小可,影響之大,是自絕於天下人啊。」
趙康不屑,並不是看不起李紹倫,而是對於這句自絕於天下人而感到不屑。
「李老先生,你也年紀不小了,怎麼會如此愚鈍。」
「天下人?誰是天下人,誰們是天下人?」
「難不成天下人就是這些個臭蟲嗎?」
「若是這樣,那絕就絕了吧,我趙康不屑與他們為伍。」
面對世子如此強硬的反應,李紹倫大為驚嘆。
這人是何等的狂妄,何其的霸氣。
縱觀史書,歷史上從未有人有過這樣的想法。
不靠氏族,不靠豪紳,那他靠什麼?
總不能是那些個目不識字,言不成句的百姓吧。
「李知府啊,你知道這天下最多的可就是這些個勞苦大眾啊。」
「這天下,沒有豪紳不會餓死人,沒有皇帝也不會餓死人,但是沒人種地可是會餓死人的啊。」
李紹倫此刻面露難色,他還想勸勸這位世子。
「世子大人,我明白你愛民如子,可是如若沒有這些人,誰又能幫您去治理天下呢?」
「無需他們,至於為什麼等你後面去了龍城便知曉了。」
說罷,趙康站了起來,俯視著李紹倫。
「李知府,現如今你已經知道了我要幹什麼,我再問你一遍,此行你可願往?」
李紹倫在糾結,他那顆年邁的心臟仿佛回到了年輕時一般瘋狂的跳動,內心兩股思潮不斷地碰撞、衝擊,像是兩頭野獸在那廝殺定要決個生死一般。
隨著大口的喘氣,他的身子在顫抖,突然間他一拍桌子站了起來。
「主公,此行老朽願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