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習慣

  乾淨的街道上,清理衛生的阿姨準備去往另一個地點。

  慢慢的,來往的車輛和人群多了起來,嘈雜的聲音將路邊綠化帶中一隻髒兮兮的小貓吵醒。

  它疲憊地睜開眼睛,試圖看清外面的一切。

  鳥兒的叫聲好像在說:起床啦,起床啦…

  尾巴有些疼痛,右腿有些疼痛,臉上也有些疼痛,好像哪裡都痛。

  它緩緩起身,有些跌跌撞撞地不時碰到綠化帶中交錯的樹根。

  準備舔舐著身體,卻發現身上被菸頭燙傷,那剩下的半截菸頭不費力的粘在它的皮毛上,它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它舔舐著菸頭的周邊,隨後用右後腿將菸頭扒拉下來,疼得緊縮著身體,微微顫抖著。

  「媽媽,你看那裡有隻貓咪唉。」

  一個4歲大路過的小孩牽著媽媽的手,看向它的位置,抬頭看著自己的母親用稚嫩的聲音講述自己的「新發現」。

  「算了,流浪貓髒死了,媽媽帶你去寵物店買一隻。」

  那位女士溫柔地對女兒說道,看著貓咪的眼神卻帶有一些嫌棄和說不出的感覺。

  「可是,它看起來好可憐啊!」

  「這種在外面流浪的野貓不好養的,聽話,媽媽帶你去看看其他更好的。」

  隨後這位母親便拉著孩子離開了,那個女孩不時回頭看向它…

  「我是怎麼了?」

  貓咪在心裡問著自己。

  「不對,我記得我叫不卡,我…我…我的家呢?」

  不卡有些費勁地站起來,它看了眼女孩離去的方向,眼神又順時針橫掃過面前的街道。

  它摸不清方向地隨意朝一邊走去,顧不得身上的傷痛,只是想回家。

  路邊的人越來越多,他們急忙地從它面前閃過,偶爾有人看向它的位置,但是卻沒有人在意這隻跌跌撞撞的小狸貓。

  —— ——

  風吹過窗台,窗簾也有了風的形狀,隨意地撒著潑。

  屋內坐在床邊的女孩,呆呆地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麼?頭髮有些凌亂。

  咚咚咚…

  「瑤瑤,起來了嗎?」

  …

  「瑤瑤?你是不是醒了?」

  「沒事的,讓她再休息一下吧,這兩天為了找不卡一直不停地走,肯定很累,應該還在睡著呢。」

  尤家強夫妻在門外小聲嘀咕著,尤瑤依然一動不動。

  手機突然響起,振動加上美妙的音樂將呆滯的尤瑤拉回現實。

  她緩緩回頭拿過手機…

  「你看我就說女兒醒了…」

  屋外兩人還沒有離開,安靜地聽著房裡的聲音。

  電話是張浩打來的,他這幾天也陪著尤瑤,但是兩人全程沒有說話,一路上只是不停地問著路上的行人:

  「你好,有見過一隻小狸貓嗎?1歲多大概這麼高,有個七八斤的樣子,跟一般的狸貓不一樣,臉型偏圓一些,毛色棕色偏灰…」

  這些話不知道說了多少遍,但是大多數狸貓長的好像也都一樣,並沒有誰會刻意觀察路上不時出現的「流浪貓」。

  尤瑤沉默地看著手機,一遍又一遍的亮起屏幕,她最後還是接起了電話…

  「寶,我錯了,是我大意…」

  尤瑤將手機拿遠了一些距離,她不想聽任何的解釋,除非解釋有用的話。

  過了一分鐘,她估計電話那頭應該也講的差不多了,便將電話收到耳邊:

  「我們分手吧,感謝大學到畢業後這麼長一段時間你帶給我的快樂,但是我仔細想了一下,我們還是分手吧。」

  隨後她將手機關機,起身看了眼窗外,這個世界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或者說並不會為了有一個人或者一隻貓而改變什麼。

  她打開房門準備下樓吃點東西,她有些餓了。

  「你們在幹嘛?」

  尤瑤有氣無力地詢問道門外站著的父母。

  「沒…沒什麼,就是看看你起床了沒有,那個…你媽讓你慧珍姨給做了點吃的,一起吃點早餐?」

  尤家強有些尷尬地說道,眼神偶爾瞟向一旁的童珍,沒有了平時的嚴肅樣。

  童珍沒有說話,只是心疼地看著女兒。

  尤瑤輕輕地點了點頭,慢慢地扶著牆邊朝樓下走去,尤家強兩人跟在後面,互相看了看,也沒有再說話。

  一直到飯桌前她才開口說道:

  「抱歉啊,不卡被我弄丟,不過我還是會接著找的。」

  童珍急忙回復道:

  「沒事的,說不定過幾天就回來了,它這麼聰明,肯定知道路的。」

  「對啊,你不是一開始不太喜歡嗎?我重新去給你找一隻更可愛的?」

  尤家強剛說完,尤瑤便頓了下手中的筷子,隨後又開始吃著早餐。

  童珍拉著一下他的胳膊,擠了擠眉,若不是在女兒面前,她用眼神都能把尤家強給「殺死」。

  尤瑤抬頭看了眼父母,隨後安靜地說道:

  「我吃好了,你們慢吃,我不想養貓了,除了不卡,其他的貓我都不想養了。」

  說完就離開了飯廳,回臥室去了。

  留下不知所措的父母…

  ————

  出租屋裡,張浩打了無數個電話,聽筒里一直是:

  「你好,你所撥打的電話已關機,Sorry! The subscriber you dialed is …」

  他有些難受地盯著手機屏幕,朋友發消息的彈窗不停地顯示:

  「怎麼了?怎麼不回消息?」

  「快上號啊,怎麼不上號了?」

  「還等著你呢,就差你一個人,我們的黃金組合又可以橫掃千軍了…」

  他翻看著消息,沒有一條是女友發的,他點開尤瑤的聊天框,她發給自己最後的一條消息內容是:

  「寶,吃飯了沒啊,抱歉今天沒陪你吃飯,你只能自己想辦法解決咯,還好有不卡陪你,我一會兒就過去。」

  而最後這條消息,他甚至都還沒有回覆,他返回好友列表,將所有聊天對話全部清空,回到電腦桌面前…

  南城區的早晨還是如此的熱鬧,陽光明媚,上班的「牛馬」打工人、趕往學校的孩童、還有不時從頭頂飛過的鳥兒,偶爾丟下一枚「幸運炸彈」。

  「握草,你中獎了…」

  「啊…快幫我用紙巾弄掉…」

  「我才不幫你呢,趕緊跑,一會兒遲到了…」

  幾個小孩在樓下的道路上吵鬧著,聲音也慢慢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