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幽谷

  歷言口中念念有詞,邊說邊走,身影逐漸消失在視線之中。待他徹底走沒了蹤影,明月殿的房頂這才緩緩坐起一個身影。那人目光緊緊凝視著歷言離開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揚,勾唇一笑,輕聲呢喃道:「與其扶她凜雲志,不如自掙萬兩金,有意思。」

  歷言絲毫未察覺自己那大膽的言論已被聽了去。這會兒的歷言,猝不及防地被一堵看不見的牆擋住了去路。他先是一愣,站在原地思考了片刻,連忙從懷中掏出任務玉牌,將其貼在那堵無形之牆上,小心翼翼地向前邁出一步。就在這瞬間,眼前的景色驟然一變,原本還算明亮的天色,轉眼間變得暗沉下來。

  歷言壓低聲音,小心翼翼地小聲呼喊:「有人嗎?」聲音在這空曠寂靜之地迴蕩,然而卻安安靜靜的,沒有任何人給予回應。他皺了皺眉頭,再次喊道:「有魔嗎?」可四周依舊是死一般的沉寂,依舊沒有任何一個聲音回應他。

  「沒人的話我開始幹活咯。」歷言自言自語道。說完,他便開始仔細地觀察起這裡來。只見兩旁聳立著直插雲霄的高峰,將這幽谷緊緊地包圍在其中,仿佛一個天然的屏障,與世隔絕。然而,令人疑惑的是,這裡竟然沒有任何建築物。「這要怎麼清掃?把地上的草都給拔咯?還是把樹枝修一修?」

  歷言望著眼前的景象,完全不知道該從何下手。思來想去,只好決定先清理雜草。就在他剛剛彎下腰準備動手之時,一陣風忽然吹過,樹葉沙沙作響,那聲響竟有些像某種魔獸的低沉咆哮。

  這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厲言渾身一顫,一下就彈開幾丈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躲在了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面。大氣都不敢出。一直等到那怪異的聲音漸漸平息,歷言這才戰戰兢兢地敢探頭往外察看。

  這谷里空空蕩蕩的,就只有他一個人。「嗐!哪來這麼多魔獸嘛,真的是!」歷言一邊喃喃自語著,一邊輕輕拍拍自己的胸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可他的腳卻像是被釘在了地上,遲遲不願挪動一步。隨後,歷言索性原地蹲下,開始拔起了草。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這都被他拔出一個圈了,而歷言愣是一步都沒有離開。

  屋頂上的那人悄然來到,入眼所見的便是這樣的一幕。

  他隱匿在雲上,觀察著歷言。「真是有夠笨的!」他忍不住喃喃自語道。緊接著,只見他輕輕一揮手臂,山谷之中瞬間湧起了一陣狂風。這狂風呼嘯著,捲動著周遭的一切。而歷言反應極為迅速,身子猛地一躍,躲在一棵粗壯的大樹後面。小心翼翼地探出半個腦袋,眼睛警覺地往外張望著。

  等風停後,歷言小心翼翼地走出兩步,試探著問道:「前輩?有什麼吩咐?」然而,四周依舊寂靜無聲,無人回應。他也不敢貿然上前,只好就在原地開始拔草。

  那人又接連試了幾次,嚇得歷言接連換了好幾個位置。看著地上被歷言拔出來的幾個草圈,那人冷哼了一聲:「膽小如鼠!」說完,便扔了十塊下品靈石在谷口,揚長而去。

  歷言心裡覺得這裡果然透著古怪,他人在哪風就往哪吹,完全沒有規律可循。這次,他等了很久,都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歷言漸漸地開始大膽了起來,他徑直走到剛才弄出來的其中一個圈旁,蹲下身子,開始用手奮力地挖了起來。只因為他剛才偶然發現,這草的底下竟然有石板,不過並不是每個圈下都有。

  至少他弄出來了好幾個地方,也就這一塊下面有石板。

  歷言費力搬走石板,卻發現下面什麼也沒有。不過他並未氣惱,連續換了好幾個位置之後,才終於發現了另一塊石板。「沒閣樓怎麼會有青石板?這裡應該有好東西。」歷言一邊喃喃自語,一邊手扣住石板用力向上抬。

  「咦?這是什麼?」石板下有一小節白玉色的物件,他拿起來一看,形似骨頭。聞了聞,沒有腥味。說完,他便毫不猶豫地將東西放進懷裡,因為地上還有一片玉簡,直覺告訴他這是好東西。

  拿起玉簡,上面赫然呈現三個大字:「霸體訣」。

  「人族文字!」這幾個字的出現讓歷言的心臟瞬間狂跳起來,仿佛要從嗓子眼蹦出。他連忙將玉簡小心翼翼收好,接著又把石板重新恢復到原來的位置,為了確保看不出異樣,甚至還在上面使勁跳了兩下。

  望著眼前這一片狼藉、雜亂不堪的山谷,歷言暗暗思忖片刻後,最終下定決心還是先把未完成的事處理妥當。

  心情大好的歷言邁著輕快的步伐,順著山谷入口處開始認真清理雜草。他雙手不停,動作麻利,不多時,大部分雜草便已被清理乾淨。歷言直起身來,用力拍拍雙手,臉上洋溢著滿足的笑容,大聲說道:「搞定!」隨後,他步伐矯健,快步向谷外走去。

  只見歷言小心翼翼地拿出玉牌,步伐匆匆地朝著自己的住處趕去。當經過明月閣的時候,他下意識地抬頭看了一眼。就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意識到自己竟然忘記查看幽谷門口有沒有放置靈石了。想到此處,歷言毫不猶豫地轉身,腳下生風,加速往回跑。果不其然,在幽谷門口真的有靈石。「賺到了!賺到了!」他小聲說著,迅速拿起靈石,滿心歡喜地一路跑回住處。

  而明月閣的房頂上,靜靜地站著一位身著黑袍、一頭黑髮的人。他面龐線條硬朗卻不失柔美。高挺的鼻樑,薄唇微微上揚,帶著一抹似有若無的邪魅笑容,讓人捉摸不透。一雙狹長的鳳目,深邃而幽暗,眉如利劍,斜插入鬢,透著一股凌厲之氣。白皙的肌膚在黑袍的映襯下,更顯清冷,卻又散發著一種讓人無法抗拒的魅力,帥氣中帶著幾分不羈的邪氣。

  他的目光深邃而專注,正緊緊地注視著歷言那古怪的行為。微風輕輕拂過,撩動著他的黑袍衣角,卻未能影響他那猶如鷹隼般銳利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