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連同類都坑

  迷霧最濃的地方,湖邊有一頭白鹿正優雅地喝水。濃重的霧氣如同白色的紗幔,將周圍的一切都籠罩其中,使得白鹿的身影若隱若現。它安靜地佇立在湖邊,清澈的湖水在迷霧中顯得格外神秘,白鹿輕緩地低下頭,用細長的舌頭捲起湖水。

  那湖水並非單一的藍色,而是呈現出一種如夢似幻的色彩變換。靠近岸邊,湖水是清澈的淺綠,仿佛是初春新抽的嫩芽;越往湖心去,顏色逐漸加深,過渡為深邃的碧藍,猶如無盡的蒼穹。

  突然,平靜的水面開始翻騰不息,浪花四濺。從湖水裡猛然衝出一隻通體黑色的大鳥,它那龐大的身軀足有六丈之長。大鳥展開巨大的翅膀,瞬間飛上半空,對著湖裡發出一聲震耳欲聾的鳴叫,聲音在幻域中迴蕩,驚起四周林鳥紛飛。

  它繞著湖面盤旋,猶如巡視領地的王者。只見它那鋒利如鉤的爪子猛地對著水裡一抓,一頭身長十丈、神似鱷魚的巨獸被其牢牢擒住。然而這鱷魚般的巨獸豈會輕易就範,它緊緊咬住爪子,瘋狂地死亡翻滾,一時間,湖面波濤洶湧,水花如暴雨般灑落,兩者陷入激烈的搏鬥之中。

  黑鳥被咬住爪子,不禁驚叫一聲,聲音中充滿了痛苦與憤怒。它瘋狂地扇動翅膀,扇動的頻率越來越快,不一會,翅膀上竟然燃起了熊熊火焰。

  那火焰如同一團風暴,朝著鱷魚襲去。然而鱷魚根本毫不畏懼,它那堅硬的鱗片仿佛堅不可摧的鎧甲。火焰從它的鱗片上划過,卻未能損傷它分毫,甚至連一絲痕跡都未曾留下。

  鱷魚停下了瘋狂的翻滾,粗壯有力的脖頸猛地一甩,將口中緊緊咬住的爪子向上狠狠一拋。那爪子在空中短暫地划過一道弧線,隨後又準確無誤地落回了鱷魚那張血盆大口裡。它肆意地咀嚼著,鋒利的牙齒與爪子碰撞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嘎吱」聲。

  鱷魚頭頂眼睛裡毫不掩飾地透出極度的挑釁。仿佛在無情地嘲笑著黑鳥的無能。它微微張開嘴巴,喉嚨里發出「咕嚕」聲,像是在向黑鳥示威。

  黑鳥見此情景,憤怒地張開尖銳的喙,發出一連串悽厲而尖銳的鳴叫。叫聲在幻域中迴蕩,震得周圍的樹葉簌簌落下。它周身的火焰燃燒得愈發猛烈,猶如一片燃燒的火雲,熾熱的高溫使得周圍的空氣都變得扭曲起來。黑鳥原本漆黑的羽毛在火焰的映照下泛出詭異的紅光,每一根羽毛都豎了起來,顯示出它極度的憤怒和決絕。它那雙充滿怒火的眼睛死死地盯著鱷魚,翅膀急速地扇動著,帶起一陣狂風,湖面上頓時波濤洶湧,浪花如小山般湧起。

  西方的高山上,一頭白狼昂首挺立,抬頭看向它們激戰的方向。它那冷峻的目光仿佛能穿透重重迷霧,洞察一切。從鼻子裡噴出的白色霧氣,在冷空氣中迅速凝結成霜,為它增添了幾分神秘與威嚴。

  北方一片幽暗的角落,紫色的蟒蛇慵懶地睜開眼睛,吐露了一下細長的信子,似乎是被這邊的動靜所驚擾。但僅僅片刻之後,它便又閉上眼睛,仿佛這世間的紛擾都與它無關,重新陷入了沉睡之中。

  南方高大古老的樹上,一群紅毛猴子正嗚嗚哇哇上躥下跳地叫著。它們興奮地揮動著雙臂,毛茸茸的尾巴在身後甩動,似乎在為這場激烈的戰鬥歡呼助威,又像是在為自己的領地被驚擾而表達不滿。

  鱷魚見黑鳥被徹底激怒,不但沒有絲毫退縮,反而更加囂張地扭動著身軀,大嘴一張一合,似乎在挑釁黑鳥趕快發動攻擊。

  黑鳥再也按捺不住,雙翅猛地一扇,攜帶著熊熊火焰如炮彈一般沖向鱷魚。鱷魚靈活地扭動著龐大的身軀,避開了黑鳥的正面衝擊,同時張開血盆大口,企圖咬住黑鳥的翅膀。

  黑鳥一個側身閃過,鋒利的爪子狠狠抓向鱷魚的眼睛。鱷魚迅速閉上眼睛,用堅硬的眼皮擋住了這一擊,但爪子在其眼瞼上留下了幾道深深的痕跡。

  二者你來我往,互不相讓。黑鳥瞅準時機,噴出一股炙熱的火焰,直逼鱷魚的下顎。鱷魚被火焰燒得疼痛難忍,憤怒地甩動著尾巴,掀起巨大的水浪,沖向空中的黑鳥。

  黑鳥被水浪衝擊得身形不穩,鱷魚趁機一躍而起,想要將黑鳥撲倒在水中。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黑鳥再次扇動翅膀,飛到更高的空中,口中噴出一道更為強大的火焰,直燒得鱷魚身上的鱗片都發出「滋滋」的聲響。

  鱷魚痛苦地在水中翻滾,黑鳥抓住機會,俯衝而下,用尖銳的喙啄向鱷魚的背部。鱷魚的背部頓時鮮血淋漓,它發出憤怒的咆哮,可黑鳥絲毫不給它喘息的機會,連續發起攻擊。

  黑鳥瞅準時機,以雷霆萬鈞之勢俯衝而下,其喙上的彎鉤猶如致命的利刃。就在鱷魚還未來得及做出更多反應之時,黑鳥的彎鉤準確無誤地刺進了鱷魚的眼睛。

  鱷魚發出痛苦至極的嘶吼,整個湖面都被這慘烈的叫聲震得泛起巨大的漣漪。然而,黑鳥並未就此罷休,它緊緊咬住鱷魚的眼睛,憑藉著強大的力量,硬生生地將其撕扯了下來。

  鱷魚的眼眶瞬間鮮血四濺,染紅了周圍的湖水。失去一隻眼睛的鱷魚瘋狂地扭動著身軀,不顧一切地想要反擊,但此刻的它已經陷入了極度的劣勢和痛苦之中。

  黑鳥則叼著鱷魚的眼睛,飛到半空,眼神中充滿了勝利的得意與冷酷的殺意。

  鱷魚張大嘴巴,一顆黑色光球在其口中迅速凝聚,帶著強大的吸力,如炮彈一般擊向黑鳥。那黑色光球周圍的空氣仿佛都被扭曲,發出「滋滋」的聲響。

  黑鳥敏銳地察覺到了危險,雙翅猛地一振,身形如閃電般向一側疾馳而去。黑色光球擦著它的羽毛飛過,強大的吸力讓黑鳥的飛行軌跡出現了短暫的偏移。

  避開攻擊的黑鳥在空中盤旋一圈,重新調整姿態,眼神更加兇狠地盯著下方已經受傷且狂怒的鱷魚。

  它的雙眼燃燒著復仇的怒火,雙翅快速而有力地扇動,掀起一陣狂風,呼嘯著朝著鱷魚猛衝過去。

  鱷魚因為剛剛全力發出的黑色光球攻擊落空,此刻還沒來得及調整姿勢和重新積聚力量,黑鳥已經如一道黑色的閃電般急速襲來。黑鳥那尖銳且堅硬如鐵的爪子在沖勢的加持下,以令人咋舌的速度和力量直衝向鱷魚的頭頂。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鱷魚堅硬的頭骨瞬間被破開,碎裂的骨片四處飛濺。

  鱷魚痛苦地扭動著龐大的身軀,粗壯的尾巴瘋狂地拍打著水面,濺起巨大的水花。它張開大口,發出絕望而悽厲的吼叫,但這吼叫此時已無法阻止黑鳥的行動。黑鳥那鋒利的喙精準地探入鱷魚頭顱中的傷口,叼出了一顆散發著詭異光芒的妖丹。這妖丹猶如一顆璀璨的明珠,但其光芒中卻透著一股邪異的氣息。

  隨後,黑鳥雙翅一展,直衝雲霄。它高昂著頭顱,對著空中發出一陣激昂而嘹亮的鳴叫。那鳴叫聲穿破雲霄,仿佛在向整個世界宣告著它的勝利。

  緊接著,黑鳥緊緊叼著那顆珍貴的妖丹,振翅高飛,向著天空飛去。它的身影在藍天中逐漸變小,很快消失在了遠處的天際。只留下湖面上那逐漸平靜下來的血水,以及依舊翻騰的波浪。波浪拍打著湖岸,發出「嘩嘩」的聲響,仿佛在低聲訴說著剛剛那場驚心動魄、生死相搏的激烈戰鬥。

  一切平息後,遠處緩緩走來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年。只見他劍眉星目,鼻樑挺直,臉部線條硬朗如刀削,透著一股堅毅和果敢。

  濃密的黑髮整齊地扎在後面,露出光潔的額頭,一雙深邃的眼眸猶如寒星。微薄的嘴唇緊抿著,他身形修長,一襲簡單的青衣隨風飄動。

  在他身後,還跟著一隻通體黑毛的猴子。黑色的毛髮油光發亮,猶如黑色的綢緞。它蹦跳在少年身旁,使勁扯著少年的衣袖,嘴裡「吱吱」叫個不停。靈動的眼睛裡滿是急切,兩隻小爪子緊緊抓住衣袖,像是在拼命傳達著什麼重要的信息。

  少年微微皺眉,低頭看向猴子,目光中帶著無奈。猴子見少年沒有立刻明白自己的意思,扯動衣袖的力氣更大了,叫聲也愈發急促,甚至在原地跳來跳去,顯得焦躁不安。

  少年終於停下腳步,伸手拍了下猴子的頭,略帶嗔怒地說道:「小黑,都說了等回去再給你,你天天抱著它也沒見你孵出什麼來!」

  猴子被拍了頭,縮了縮脖子,嘴裡的叫聲小了些,但仍緊緊抓著少年的衣袖,眼睛裡滿是委屈和不甘,似乎在抗議少年的「無情」。

  少年無奈地嘆了口氣,又說道:「好了好了,別鬧了,等回去一定給你。」猴子這才稍稍安靜了一點,但還是眼巴巴地盯著少年,仿佛在確認他說的是不是真的。

  「快,你先去探探路,看看有沒有危險。」少年催促道。

  猴子卻站在原地不動,依舊拽著少年的衣袖。

  少年的語氣帶上了威脅:「不聽話?一會就把那個蛋吃了!」

  猴子一聽,瞬間瞪大了眼睛,露出驚恐的神色。它鬆開了少年的衣袖,呲牙咧嘴地衝著少年叫了幾聲,像是在表達不滿,但還是不情願地朝著前方跑去,時不時還回頭看看少年,生怕他真的把蛋給吃了。

  歷言不知道在這裡待了多久,這裡沒有四季變化,時間仿佛失去了意義。他只能一邊修煉,一邊往一個方向走。

  剛開始還好,有小黑帶路,幾乎都躲過了危險。可越走,遇到的魔獸就越強大,且都具有極強的攻擊性。

  他算是明白了,這些魔獸都有著強烈的領地意識,一旦踏入它們標記的領地,就會被視為挑戰。經過幾次險些喪命的教訓,他不再被動躲避,而是主動找一些魔獸磨練自己的戰鬥意識。

  每一次與魔獸的戰鬥都是生死較量,他身上添了無數道傷痕,但眼神卻愈發堅毅。他在戰鬥中不斷總結經驗,提升自己的功法和技巧,逐漸從一個初出茅廬的少年,成長到能夠在魔獸環伺的環境中存活。

  而就在這天,歷言正準備休息時,忽然聽到一聲尖銳的鳴叫劃破長空。憑藉著豐富的經驗,他瞬間便知曉,這定是有魔獸在爭搶地盤了。於是他決定悄悄地等待一切平息之後再前往一探究竟。

  一路上,情形竟是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往常路定會有許多魔獸蜂擁而至,對他充滿敵意。可今日卻是一頭魔獸都未曾出現。事出反常必有妖,儘管如此,他內心那強烈的好奇心還是驅使著他想要去一探究竟。畢竟,沒有其他魔獸出沒也好,否則又將是一場生死難料的惡戰。

  歷言緩緩前行,每踏出一步都顯得格外謹慎。他那豎起的耳朵時刻仔細傾聽著周圍哪怕是最細微的動靜,腳下的枯枝在他的輕輕踩踏下,發出輕微的「咔嚓」聲,在這死一般寂靜的環境中,這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歷言緊張地看著小黑,靜靜地等待它打手勢。只見小黑蹲在前方不遠處,一雙機靈的眼睛仔細觀察著四周的動靜。

  過了片刻,小黑對著歷言招了招手。看到這個熟悉的信號,歷言這才敢放心地上前。他們這樣默契的配合已經不知道多少次成功地算計了那些兇猛的魔獸。

  歷言沒少在心裡腹誹,小黑的心和它那一身毛色一樣黑,連同類都坑。

  歷言小跑過去,剛一靠近,眼前的景象讓他倒吸一口涼氣。就看到巨大的鱷魚仰躺在湖邊,那龐大的身軀顯得無比悽慘。它的眼睛少了一隻,空洞的眼眶觸目驚心,頭骨破裂,鮮血如泉涌般流了一地,在地上匯聚成了一個小小的血泊。

  周圍到處都是掉落的鱗片和羽毛,在陽光下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在訴說著剛剛那場激烈而殘酷的戰鬥。

  「我的個乖乖,這快趕上獨眼巨人了,不會是王獸在打架吧,怪不得沒魔獸敢來。」歷言張大嘴巴,忍不住感慨道。

  小黑極為上道,已經開始撿地上的東西了。靈活的爪子快速地抓取著,嘴裡還不時發出興奮的「吱吱」聲。

  歷言也不敢耽擱,迅速將這一整隻龐大的鱷魚收進了儲物手鐲里。做完這一切,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

  「小黑,差不多了,我們趕緊走!」歷言低聲說道。小黑聽聞跳回到歷言的肩膀上。

  歷言目光瞥見草叢裡死掉的白鹿,順手收進了儲物手鐲里。

  兩人不敢久留,匆匆離開了這片是非之地,身影逐漸消失在茂密的叢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