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沈中書的意見如何?總不能下面節度使想要造反,本宮還派一個說客過去?」蘇如棠的面色很難看,一點都不給沈中書留情面。
沈中書老臉一紅。
「老臣不是這個意思。」
「不會派說客去晉州和雲州城,本宮的意思直接打服了。就從晉州開始,本宮要讓其它州府的人看看龍長右的手段。」
蘇如棠言語中滿是殺雞儆猴。
沈中書面色一凝,他發現蘇家的這個女子還真不是一般人。
難怪皇帝御駕親征前,要讓蘇如棠主持朝政。
博落回上次到底傷了身體。
這會有點支撐不住。
半邊身體斜斜的靠在旁邊的椅子上,手握成拳頭靠近了嘴唇咳嗽了幾下。
「現在就傳顧將軍去晉州?」
「嗯。讓顧將軍明天出發,儘快的讓晉州節度使知道當兒子的就不要太囂張。」
博落回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皇后這比喻很恰當。」
因為這句玩笑話。
眾人也覺得輕鬆了不少。
「鄭無用。你傳旨給顧將軍,命他帶兩萬人打晉州。」
「是。」
外面吵鬧了起來。
竇太后聲嘶力竭的叫罵:「你們這些賤奴,敢阻攔本宮。她蘇如棠不過一個卑賤的三嫁婦,是咱們大周女人的恥辱。怎麼能坐在這裡商議朝政,本宮要去皇陵哭訴。」
「先皇死了,還沒下葬啊。」
「該給先皇的喪儀都沒有,文武百官都要守靈。」
「你們豈敢當做無事發生。」
蘇如棠知道事有輕重緩急。
如今,國家有難。
她皺了皺眉頭,「讓太后娘娘進來。」
博落回強撐著挪了挪身體,蘇如棠瞥了一眼。「博侍中,你去後面的榻上躺一會。也能聽到外面的聲音,不耽誤你商議事情。」
博落回趕忙低頭。
「萬萬不可,禮不可廢。」
「以人為本。你若是下不了床,咱們大周就是少了一個肱骨之臣。聽本宮的,在家國面前,任何禮制都要退一射之地。」
蘇如棠的這句話也算是解釋了為何先皇的靈柩還放著。
沈中書扶著博落回去了裡面,他不禁回想自己做過的事情,總是把謀算擺在了第一位。
竇太后進了裡面。
掃了一眼。
安平王和成王坐在下首,沈中書坐在安平王下首。
蘇如棠坐在正中間的位置。
「哼。好一個蘇皇后,置天地祖宗不顧,不去給先皇守靈,在這裡做什麼?」竇太后滿眼都是怨恨,從此她只是一個有名無實權的太后。
她要給蘇如棠添堵。
蘇如棠淡淡地掀起眼皮,甚至都沒有站起來。
「太后來這裡就是為了給先皇守靈的事情?那從今天起,還請太后和各位先皇的嬪妃都去守靈。」
「蘇如棠,你這個賤人。」
蘇如棠站起來。
一步一步走到了竇太后面前,抬手就是一巴掌扇過去。
在她要倒下去之前。
又是一巴掌扇過去。
一把抓住了竇太后,左右開弓一連扇了十幾個巴掌。
「你這個賤人。」
「作為曾經的大周國母,你為大周做了什麼?只會爭奪所謂的權利,權利在你手裡只是給你竇家謀求利益的嗎?」
蘇如棠打完了。
退後一步。
竇太后被打倒在地上。
「你……你敢打本宮?」竇太后看向安平王和成王,奈何兩人眼睛看看房頂看看地上。就是不接觸竇太后的眼神。
「安平王。你看到沒?」
「本王看到大周邊境百姓流離失所。」安平王面色陰冷,他是厭煩了竇太后在這個時候跑來鬧事情。
「成王。」
成王指尖沾了茶碗裡的水,在小几上畫著玩。
聞言頭也不抬道:
「別叫本王。本王是蘇皇后的頭號追隨者,成王妃說了本王要是不聽蘇皇后的話,晚上不讓本王進房。」
「你們對得起先皇嗎?」
「先皇對不起大周啊。他是大周的罪人,我們要對得起他做什麼?」成王說話間譏笑,「竇太后。你還是回去本本分分做你的太后吧。」
「別失去了你僅有的體面。真要把你送到皇陵,本王看你又如何?」
成王的話已經在威脅她了。
竇太后失望的看著眾人,「沈中書。你也跟他們一樣嗎?你當年……」
「太后娘娘,老臣一切聽從蘇皇后。」沈中書打斷了竇太后的話。
竇太后披頭散髮地看著蘇如棠。
「蘇氏。你有什麼可得意的?你嫁給了周承儒,這是你一輩子洗不掉的印跡。本宮不信皇帝會一直寵著你,等他回宮自然是娶很多妃嬪。
到了那時,你又如何自處?」
「本宮如何自處不勞太后費心。二婚曾經嫁給周承儒,也是先皇跟太后的意思。太后得要保證本宮不記仇,否則竇家滿門都不夠本宮殺的。」
蘇如棠當著沈中書等人的面威脅竇太后。
竇太后:「……」
「你敢?他們並沒有做什麼……」
「欲加之罪何患無辭,蘇家不但無過還有功。不是一樣被你們說的那麼難堪嗎?」蘇如棠眼底湧起戾色,「竇太后,你要回去日日祈禱才行。」
「來人,送竇太后回宮。就說竇太后思念先皇,導致神識不清。就讓太后娘娘在慈寧宮休養鳳體吧。」
「是。」
幾個小太監上來,直接粗魯地拖著竇太后離開。
蘇如棠沒有避開成王等人。
接下來的議事明顯順利了許多。
*
漠北。
西涼大軍一次又一次地進攻。
蘇不離來回踱步。
「西涼這次糧草充足,咱們在這裡打一次伏擊。截掉西涼拓跋雄的糧食,咱們只需一個誘餌。」
蘇不疑點點頭。
「西涼這次大舉進攻,是想趁機將大周扯開一個口子。」
蘇不離坐在了狼皮墊子上。
「我帶八百人在這裡等他。往東邊去有一條河流,兩邊都是灌木叢的山林。馬峰帶人在那裡埋伏。」
蘇不離又說道:
「叫幾個人去集市上鬧事,就說咱們內訌出現了逃兵。」
「還要說你我兄弟為了爭權,一直爭吵不休。我們帶的各自兵也都互看不順眼,兄弟二人都想當老大。」
蘇不疑露出了大白牙。
「太慘了,內外皆憂啊。」
狼梟看看蘇不疑,又看看蘇不離。
咧嘴一笑:
「大哥。我跟著二哥去打架。」
蘇不疑走過來揉了揉狼梟的腦袋,「自然了。你的太祖可是威名遠揚,當年讓西涼人聞風喪膽都不為過。」
狼梟:「……」
「我有一半的西涼血統。」
蘇不離呸了一聲。
「你那不算。獵人族祖先也是被西涼打下去的,原來你們誰也不服。就是邊城的土著,所以西涼就是你的仇人。」
狼梟想起了父親的話。
「爹讓我聽你們的話,你說是仇人就是仇人。」
「乖。你姓蘇,是我們大周蘇家人。」
「給我太奶奶進蘇家的宗祠嗎?」
「給。連你爺爺奶奶也進,爹娘也進。以後你死了也去。」
狼梟笑了。
當天傍晚。
集市上,有人交頭接耳地傳言:
「聽說沒有。蘇少將為什麼一直逃,就是連喝粥的錢都沒有。那些將士們已經啃草皮子了。得虧現在有草皮子啃。」
「兄弟二人吵著都要當主將,哪裡有心思跟西涼打?」
「不少漠北士兵沿路打家劫舍,說是搶了銀子回到家鄉去。哪怕落草為寇也行啊。」
西涼的探子看到一些逃兵。
滿身污穢,身上的衣服比乞丐還要差。
消息傳到了西涼軍營里。
拓跋雄坐在營帳里,聽著外面的探子稟報看到的情況。
想了想。
「跑的人多嗎?」
「我看到的就是數千人,且這些人一路打家劫舍。搞得沿路百姓苦不堪言,原來的蘇家軍已然沒了。」
拓跋雄是知道大周京城那裡切斷了漠北的供給。
但也聽說漠北和茶州做了生意。
「漠北軍這麼窮?不是說茶州的建興王跟漠北做生意嗎?」
探子也打聽了關於這方面。
聞言露出笑容。
「將軍有所不知。蘇家拿不出銀子了,那建興王是個只認銀子的人。聽說兩下也鬧掰了,建興王還想自己做土皇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