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方都在死人。
羅東的彎刀也削了漠北軍的頭。
落虎部沒想到一百多個漠北軍竟然這麼強。他們是想要切斷押送隊,將漠北軍的糧草據為己有。
交戰的的蘇不疑等人,不用打仗都會餓死。
擒賊先擒王。
羅東也想到了這一點。
他用人海戰術對付蘇不離。
越來越多的落虎部騎兵衝上來。
手中的砍刀。
鞭子離著老遠的距離,帶著漠北的風和雨落在了蘇不離身上和泥窪里。
濺起的泥漿混著黑紅色的血,噴得蘇不離一頭一臉。
他啐出了泥漿。
一隻手拖著四五個鞭子。
將自己的腿深深扎進泥窪里。
用力嘶吼將幾個騎兵拉了過來,手裡的軍刺和砍刀一起落下。
又有幾個騎兵圍攻。
讓他根本分身乏術,蘇不離手中的動作慢下來。
羅東一個躍起。
手中的砍刀對著蘇不離的腦袋直直地砍下去。
蘇不離抬起頭。
刀子一樣的風吹得他臉上生疼,在這一瞬間想到了那個山洞,那個讓他又羞又怒的紅衣女子。
蘇不離脖頸處的青筋暴起。
手中的軍刺迎著羅東咽喉處刺去。
蹚在泥窪里的腳點起,濺起的泥漿形成了一幅潑墨圖。他寧願死,也要抱著羅東一起死。
羅東一個錯身。
砍刀錯開了蘇不離的腦袋。
也讓自己的咽喉躲開了蘇不離的軍刺。
蘇不離軍刺一轉。
「啊……」
一個向下。
一個向上。
蘇不離的用了全身的力氣刺向了羅東。
兩人倒在了泥窪里。
濺起的泥漿形成一個巨大的水幕,隨著泥漿落下,鮮血噴射出來。
分不清是誰的鮮血。
蘇不離以為自己死了,急促的雨水砸在他的臉上。
沖洗了臉上的泥漿。
他用力推開了上方的羅東,從他的胸口拔出了軍刺。用手拿出砍刀將羅東的腦袋砍下來,一隻手高舉著羅東的腦袋。
「落虎部羅東的腦袋在這裡。」
蘇不離感受不到痛。
用盡了力氣嘶吼。冰冷的風和刀子一樣的雨水混著血水灌進他的喉嚨里,順著喉嚨一路而下。
馬峰和劉杜連滾帶爬地過來。
兩人頭上身上都是混著血的泥漿。
「少將軍殺了落虎部羅東。」
落虎部群龍無首。
副將只好帶著餘下的人離開。
留下漠北軍跪在雨地里。
他們哭著笑著,笑了又哭。
臉上分不清是雨水還是淚水,一個個感受不到痛。
將落虎部的士兵翻過來。
從他們身上找到了水囊,喝了裡面的燒酒。哆嗦著手吃了乾糧。
有的人直接趴在了倒在泥窪的馬上。
哆嗦著用手挖開馬肚子。
掏出馬肝,一口一口地生吃。
吃了幾口。
吐了。
繼續趴在馬身上喝著馬血,逼著自己吃下去。
接下來的路還很長。
蘇不離將羅東的腦袋丟給了馬峰,「猴子。斥候,出發。」
泥窪中。
一把砍刀緩緩舉起來。
猴子倒在了泥窪里。
雙眼無力的望著天空,嘴裡不斷地吐出泥漿水。
蘇不離用刀撐著走過來,一個踉蹌倒在了猴子旁邊,一隻手將猴子撈起來,「猴子。別睡覺,我背著你走。」
猴子的前胸後背流出的血染紅了泥漿。
「少將軍。給我一口燒刀子。我看不到漠北的太陽了。」
蘇不離打開水囊,水囊空了。
他使勁地甩。
一滴燒刀子落在了猴子的嘴唇上,猴子舔了舔。
「好香啊。」
「猴子。」
「安陽人士,侯小六,年十八。未婚。」猴子說完,腦袋一歪。
蘇不離喉嚨酸澀的難受。
他想哭。
卻怎麼哭不出來。
無數的少年郎被徵兵到了漠北,這輩子只能魂歸故里,身體再也回不去了。
蘇不離仰臉望著天空。
他解開了身上衣服的內襯,從裡面拿出金瘡藥給受傷的人塗抹上。
死掉將士們的屍體集中在一個坑裡。
來不及掩埋。
蘇不離做了個記號在這裡。
跪下磕頭。
所有活著的人皆是跪下磕頭。
受傷的人帶上。
生啃了落虎部的馬肉和馬血,大家脫掉了身上濕透的衣服。
把落虎部的皮裘剝下來穿在了身上。
邁著沉重的步伐繼續前進,他們必須追趕上押送隊。以防再有西涼的人殺了過來。
……
京城裡。
棠院。
殤棄這幾天不能出門,年初一併沒有出去。
待在房間裡。
夭夭怕他無聊,偷偷地叫了錦衣衛幾位小吏的孩子過來。幾個孩子就在殤棄的院子裡玩。
春熙命人送去了烤肉和水果。
又帶了各樣的玩具過去。
厲允身上的傷勢好多了。
他的親衛找到了他,只是進不來棠府。
厲允讓服侍他的人叫來了蘇如棠,再次看到蘇如棠,又得知是她用千年肉佛救了自己。
厲允心中說不出的情愫。
「姐姐。」
「既然你解毒了,就回去吧。」蘇如棠語重心長道:「只要你心裡裝著百姓,不必想著那些古籍孤本。你是知道外祖他心裡只有大周。」
「我知道了。」厲允嘆息:「要是我們生活在一起該多好。一定是一對令人羨慕的姐弟。」
蘇如棠沒說話。
「我叫人送你出城。」
厲允給了蘇如棠一個玉佩,「姐姐,這是我自己親信私兵才認識的。將來不管任何時候,任何事情。只要你跟我提一個要求,我都會答應你。」
蘇如棠不肯要。
「你帶回去吧。」
「姐姐怕我言而無信。」厲允那好看的丹鳳眼說不出的憂傷。
蘇如棠:「……」
「好吧。我收下。」她在心底確實認為厲允是個言而無信的瘋批反派。
厲允笑了。
他上前一步抱著蘇如棠,下一瞬間感覺到一股殺氣沖他過來。
嚇得他趕忙鬆開。
殤厭站在門口,冷冷的睨視他。「若是不想要那雙手臂,不如我替你砍了它。」
「哼。你想兩國交戰嗎?」
「那又如何?」殤厭冷冷地望著他,「趕緊滾吧。」
厲允也不生氣。
只是對著蘇如棠揮揮手,「姐姐,你要記得你有個弟弟。這個弟弟從今天開始,永遠站在你身邊做你的後盾。」
「你把你那個母親帶回去。別整天想著搞事情。」
殤厭打斷了他的煽情。
厲允抿了抿嘴唇。
他跟著殤厭的人出了城,待到了莊子的路口。
有一輛馬車停在了那裡。
馬車裡是雲貴妃、沈雲櫻和受傷嚴重的厲意禮。其餘的人基本葬身在莊子裡。
厲允的親衛找到了這裡。
親衛衝著錦衣衛的人就要打起來,被厲允給呵斥了一番。
厲允叫親衛駕車離開這裡。
一路往南理國方向走。
雲貴妃披散著頭髮,圓圓的下巴也變得尖了許多。她嘴裡不斷地咒罵蘇如棠的心狠,又在抱怨雲太傅一點父女情誼都不顧。
居然沒給她留下一點東西。
沈雲櫻瑟瑟發抖。
她真的後悔了。
厲意禮因為傷痛,嘴裡不斷哼哼唧唧。殘廢了的她,以後的日子並不好過。
厲允聽到煩躁。
一把摟著沈雲櫻的腰,「咱們坐另外一輛馬車。」
沈雲櫻:「……」
驚訝的望著厲允,見他淡淡的來了一句:「你喜歡聽她們兩個失敗者在罵人?」
「不喜歡。」
「走吧。」厲允抱著沈雲櫻離開了馬車。
去了另外一輛馬車。
留下一臉陰鬱的雲貴妃,她沒有想到一向最疼她的兒子居然變了。
雲貴妃厭惡的瞅了一眼厲意禮。
「再哼哼唧唧把你丟下去餵了野狗。」
厲意禮一聲都不敢哼唧。
……
殤厭和蘇如棠打算到蘇家住一天,權當做是回了娘家。沒有選擇初二,是等厲允走了以後再過去住。
也是和蘇清婉一起回去。
還沒出門。
霍覓送來了一封密信,「指揮使大人。漠北來的密信。」
殤厭打開一看。
頓時面色一沉,「西涼大軍除夕偷襲漠北以及茶州,真正攻打漠北。」
蘇如棠一愣。
「你趕緊進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