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城以西,三十里。
大帳之中,酒氣衝天,氣氛怡人。
袁譚高坐上首,喝著小酒,聽著樂姬的小曲,搖頭晃腦,一臉的自得。
喝酒聽曲,這是袁譚的癖好,哪怕是出征在外也不例外。
一旁陪坐的逢紀,見袁譚高興,便趁勢恭維道:「二公子這一次率大軍出征,必能一舉討平袁洪那個逆賊,介時二公子為主公清理門戶,必能贏得主公的歡心,在主公心中的份量便更重了,紀要先恭喜二公子啊。」
袁譚哈哈大笑,欣然道:「這一仗還得你們多多出力,父親那裡,本公子少不了為你們請功。」
「那下官就先謝過二公子了。」逢紀笑眯眯的一拱手。
一旁的高覽和鞠義,看著逢紀讒媚的樣子,眼中都透出幾分鄙夷,卻不好表露,只得也勉強陪笑,應付袁譚。
袁譚愈加得意,酒喝的更歡,曲聽的更樂。
鞠義看了袁譚幾眼,實在有些看不下去,便拱手道:「二公子,兵法雲,兵貴神速,我軍應當晝夜兼程,直奔平原,迅速平定袁洪的叛亂,把大好的戰機,耽誤在喝酒聽曲上,似乎不太好吧。」
袁譚眉頭一皺,鞠義的話太直,令他聽著心下不悅。
當下他便把臉一沉,冷冷道:「鞠將軍,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莫非是在怪本公子貽誤軍機不成?」
鞠義也是性如烈火,臉色也跟著一沉,就想要跟袁譚針鋒相對。
一旁的高覽見狀,忙是笑著插口道:「二公子誤會了,鞠將軍當然不是那個意思,我想鞠將軍也是想儘快平定袁洪的叛亂,到時候二公子也好早點立功凱旋,向主公復命。」
說著,高覽還拉了拉鞠義衣角,示意他莫要衝動。
鞠義這才壓住氣,不情不願的道:「高將軍所說,正是末將的意思。」
袁譚臉色這才緩和幾分,灌一杯小酒,冷哼道:「那孽種手下不過幾千叛軍,一群無名的叛將,本公子親自出馬,數倍大軍前去討伐,還怕滅不了他麼。」
鞠義悶聲不語。
逢紀忙附合道:「二公子所言極是,說不定青州那些叛軍,得知二公子大軍壓境,早就人心惶恐,沒等公子大軍殺到,就作鳥獸散了,到時候袁洪就是孤家寡人一個,二公子不費吹灰之力便能將他生擒活捉。」
袁譚神情更加傲然不屑,只管仰頭灌酒。
這時,斥侯飛奔而出,拱手道:「稟二公子,叛賊袁洪已率八千兵馬離開平原城,向我大營方向開進,還放出狂言,聲稱要……」
斥侯欲言又止,不敢再說下去。
「那孽種,竟然敢出動出擊?」袁譚面露幾分奇色,拂手喝道:「那孽种放出什麼狂言了?」
斥侯猶豫了一下,只得小聲道:「袁洪對外揚言,這一戰要活捉二公子,割了口鼻送回鄴城,以羞辱主公。」
哐鐺!
袁譚手中酒杯猛的摔在了地上,一躍跳起,勃然大怒,罵道:「袁洪,你個孽種,死到臨頭還敢口出狂口,我必活捉了你,折磨到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罵完後,袁譚佩劍一拎,喝道:「傳令下去,全軍立刻拔營東進,那孽種自己來送死,我就成全了他!」
袁譚要即刻開戰,鞠義也主張速戰速決,自然也就沒有反對,當即傳下號令。
很快,兩萬七千名冀州兵,便開出大營,浩浩蕩蕩的向著平原城方向殺去。
黃昏時分。
通往東南方向的大道上,冀州軍和青州軍終於會面。
吧書69新
風起蕭瑟,天地肅殺。
廣闊的平原上,兩支大軍,百餘座軍陣,相隔三百餘步,無聲的對峙。
遼東健馬上的袁譚,身披玄甲,腰懸長劍,渾身上下透著傲然霸道的氣勢。
他的目光穿過原野,看到了那面耀武揚威的大旗,仿佛也看到了袁洪身披金甲的身影。
熊熊怒火,頃刻間從心底狂燃而起。
「袁洪,你這個下賤的孽種,你好好的做你的紈絝廢物不是很好麼,我大不了也就是偶爾踩一下你而已,終究還是會給你一條活路,現在你非要跳出來跟我爭,那就別怪我不顧兄弟之情了,今天,你必須死~~」
此時此刻,袁譚自信百倍,心中已經開始幻想盤算著,活捉了袁洪之後,如何往死里折磨他。
他越想越得意,已迫不及待的要把袁洪踩在腳下。
一聲冷笑後,袁譚拔劍在手,喝道:「鞠義聽令!」
「末將在。」鞠義拱手應諾。
袁譚長劍一指青州軍陣,厲聲道:「本公子命你率一千先登弩士在前開路,給我輾垮敵陣。」
「末將遵命!」
鞠義領命,策馬飛奔而去,直抵陣前。
他長劍拔出,大喝道:「先登弩士,給我結陣。」
號令傳下,一千先登弩士,即刻結成了半圓形陣形,厚重大盾如龜甲般布列於外,一支支硬弩透過盾縫,瞄準了對面的青州兵。
這是一座攻守兼備,形成移動保壘的軍陣,攻擊力超強,防禦力也超強。
當年,公孫瓚縱橫幽燕,令胡人聞風喪膽的白馬義從,就是覆滅於這一座先登弩陣之下。
嗚嗚嗚~~
號角聲吹響,先登弩陣在鞠義的率領下,如一隻鱗甲巨獸,向著對面的青州軍陣緩緩輾了上去。
「高覽何在!」袁譚又是一聲大喝。
高覽急是出列,拱手道:「末將在此,請二公子下令。」
袁譚劍指敵陣,冷冷道:「本公子命你率兩萬五千步卒,尾隨於先登弩陣之後,輾壓敵軍。」
「偌!」
高覽領命,飛奔而去,一直令下,兩萬五千步軍大陣轟然而動,跟於先登弩陣後,鋪天蓋地的向著青州軍陣壓了上去。
敵軍聲勢浩大,軍陣一動,腳下的地面都被踏到嗡嗡顫動。
八千青州軍將士,見得敵軍這般陣勢,不禁也微微動容,個個神經緊繃起來。
身著金甲的袁洪,臉色卻沉靜如水,沒有半分忌憚,甚至還有心情灌一口小酒喝。
「主公快看,是先登弩陣,袁紹果然把鞠義派給袁譚了。」高長恭白淨的指頭指向敵陣,言語神情中透出幾分忌憚。
程咬金也撓著頭,罵道:「他奶奶的,那個什麼狗屁先登弩陣,跟個烏龜殼似乎,貌似不好破啊。」
「主公,先登弩陣威力極強,白馬義從也不是對手,我們是不是先暫避敵鋒芒。」樊梨花也生忌憚,甚至在勸袁洪先退兵。
袁洪卻淡淡道:「來都來了,若是不打一仗意思意思,豈不是白來了。」
眾將神色一變,一時不知該說什麼,更想不明白,袁洪何來的自信,敢正面對撞先登弩陣。
一片擔憂的目光中,袁洪卻看向了身邊那人,笑道:「接下來,就要看你的表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