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耀一臉的不可置信:「公達,孝先,還有伯緒先生,你們竟一起來了?」
荀攸、毛玠和桓階三人相視一笑,一起拱手作揖道:「見過陽翟侯世子!」
「嗯?」許褚重重哼了一聲,對三人的稱呼大為不滿。
袁耀直接回頭瞪了他一眼,轉頭露齒笑道:「三位大才屈尊蒞臨,是看得起我袁顯能,即是主客,喚我表字即可!」
「三位請!」
「世子請!」
袁耀掀開帳簾,親手給三人擋住帷杆。
三人臉上不同程度顯出受寵若驚之色,等到低頭進帳時,神情一下都變得凝重起來。
四人落座,袁耀這才抓起擦腳布,有些不好意思道:「讓諸位見笑了!」
毛玠拱了拱手:「素聞世子求賢若渴,今日跣足出迎,果真是名不虛傳!」
桓階也笑著開了口:「聽說世子素好女色,哪怕是出征在外,也需美姬貼身侍候,今日觀之,才知那些不過謠傳!」
眾人一起笑了起來。
袁耀擦了腳,摳上鞋子,又用清水洗了手,挨個握住三人的手:「三位既來,吾事可成矣!」
荀攸不著痕跡地抽回手:「世子如何肯定,我們是來助你的呢?」
袁耀狡黠一笑:「難不成,三位是來我軍中當奸細麼?」
「哈哈哈哈!」
「世子當真會說笑!」
毛玠和桓階笑出了聲。
只有荀攸面不改色道:「桓先生是長沙人,早年被孫堅孫太守舉為孝廉入仕的,這些年來又一直在荊州劉景升治下。」
「而我,和毛先生之前都為曹公入幕之賓,凡此諸公,皆是世子之仇敵,難道世子真的不會防備我等麼?」
「防備?這有什麼好防備的,」袁耀無所謂道,「光腳不怕穿鞋的,我如今處於劣勢,就算被你們拿到了排兵布防的輿圖,那又怎麼樣?不過是小劣變大劣而已。」
「還不如對三位跣足相迎,擺足禮賢下士的姿態,或許三位還能給我出出主意,讓我有翻盤取勝的機會!」
荀攸三人聞言皆楞了一下,最後還是桓階幽幽來了句:「世子,呵呵,還真是活得通透啊!」
「既然這樣,桓某不如也明說了,此行我便是來看能不能投效於世子帳下的!」
袁耀眯了眯眼:「桓先生,莫非是曹公讓你失望了?」
桓階身軀一震,連忙從座位站起來,長跪拜道:「世子……哦不太子果然有天眼之察,在下先前確實認為曹公能像昔日齊桓公一樣尊王攘夷,成就一番霸業的!」
「不過,看他將天子及百官公卿,當做商賈之物一樣收來賣去,便知此人並無一統天下之能!」
「桓靈以來,劉氏失德;董賊亂政,天子失威;李郭之亂,正朔流離,萬民無所適從;再兼曹操獻天子以換救兵,漢室遭此種種糟踐,可謂氣數已盡;正如日沉西山,豈能再起,不如早迎旭日,普照乾坤及百萬黎庶!」
袁耀點了點頭,方才之言,正符合他對桓階這位人物的了解。
「桓先生……果然誠實,亦有膽識!」
扶起桓階,袁耀的目光落在了毛玠身上。
毛玠臉色一正,也連忙起身道:「曹公之勢日衰,猜忌之心日重,實難輔佐,是故在下和公達棄之,特來另尋明主!」
袁耀眼前一亮:「哦?我現在都成明主了?」
「還難說!」
荀攸冷不丁來了一句。
袁耀有些難繃,哈哈大笑起來:「我知道你們心裡可能很彆扭,覺得我父親建號稱帝,並非正道,但我要告訴你們的是,除了曹孟德,我還真是這天下最賢明的主公!」
劉備掛了,孫策死了,孫權杳無蹤跡,曹操的強度被一削再削,因此袁耀倒也沒說大話。
荀攸三人也是這麼認為的,因此他們並沒有笑,反而極其認真地看著袁耀。
一番密談之後,帳中只余袁耀和荀攸兩人。
在袁耀的追問下,荀攸也說明了自己來投袁耀的原委。
袁耀一臉吃驚:「曹操不能用公達之謀,實乃仲氏之幸!」
荀攸拱了拱手:「食其祿,謀其事,當日之事,還望太子勿要見怪!」
袁耀揮了揮手:「哪裡的話,公達有如此計略,孤高興還來不及,曹操不能用,那是他的損失!」
「還請公達賜教,此戰該如何破局?」
荀攸捻了捻鬍鬚,沉吟片刻道:「如今袁曹聯軍,約有七萬之眾,且儘是精兵猛將;將軍麾下將卒雖然不弱,但也只有三萬人馬。」
「況淮南及江東士卒,身材較北方士卒短小,善守而不善攻。」
「若把將軍的部眾比作磐石,那袁曹聯軍則好比洪流一般!」
磐石,和洪流?
袁耀若有所思。
「太子可知都江堰否?」
荀攸忽然話鋒一轉。
都江堰?
袁耀似有所悟道:「公達之意,莫非是——」
荀攸繼續點頭道:「磐石堅硬,可壘為堤,但若洪流過大過激,土石之堤難免崩塌!」
「但若如都江堰一般,先以磐石分水,再行治水,則大有可為!」
「今兵少不敵,分其勢乃可。現如今袁軍囤糧於瓦亭,曹軍囤糧於蒲城,太子可派兵渡過濮水,佯攻瓦亭;糧草乃全軍命脈,顏良文丑必然信不過曹操,一定會自行分兵救援!」
「顏良文丑勇冠三軍,又親如手足,戰場上一呼一和,可謂萬人莫敵;但若將其分開,則不過一夫之勇耳,大可一戰而擒!」
啪!
袁耀忍不住鼓起掌:「妙啊,公達好計略!」
「就這麼辦!」
……
三日後,河北軍大營。
監軍荀諶從帳中追了出來:「曹公已發兵去救瓦亭,想來不會出什麼岔子,將軍又何必親自前去!」
文丑飛身上馬:「身家性命,豈能繫於他人之手!」
「接著!」顏良把長槍扔過去,又從親兵手中拿過弓囊,親手幫文丑系在馬鞍上。
「文兄定能馬到功成!」
文丑接過長槍:「有勞賢弟守營了,吾去也!」
荀諶見兩人懶得搭理自己,也只好把到嘴邊的話咽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