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等你這句話呢!
袁耀一拍手,鼓掌贊道:「當是如此!」
「來人,以本太子名義,表舉下邳陳珪為廷尉,即刻寫好任表送往壽春!」
王朗領著眾人起身,齊聲山呼:「太子英明!」
華歆也悠然起身,眼中閃過銳利的光芒:「曹操雖加贈陳公中二千石的俸祿,但並不領事,頂多算是虛贈品秩,況且這俸米能不能實發還在兩說之間!」
「如今太子卻表舉陳公為廷尉,位列九卿,這可是名副其實的中兩千石之官,陳元龍,還不快替你父親拜謝太子恩德?」
陳登臉色微微一變,但很快就調整了回來,正要拜謝,袁耀卻揮了揮手。
「還沒完呢!」
「陳元龍學通今古、文武兼備,而那曹操竟無識人之明,只授區區一廣陵太守,實在是有眼無珠、大材小用!」
「主記,再寫一封表文,孤要表舉元龍為青州刺史,與他父親一樣同為兩千石之官!」
華歆和王朗及一眾人山呼:「太子英明!」
陳登臉色再變,廣陵太守對比青州刺史,那肯定是青州刺史的官號更高,聽上去自己是占了便宜。
但實際問題是,廣陵郡在袁術父子手上,陳登只要能去上任,憑他的才智手腕,必然能掌握實權,整合廣陵郡上下為己所用。而青州為袁譚占據,陳登只能遙領青州刺史一職,縱使他有萬般本事,但沒有施展的地方,也只能望而興嘆。
而且如此一來,陳登不僅無法積聚力量,給曹公充當內應,還會平白無故與袁紹袁譚父子交惡!
驚駭之餘,陳登也迅速反應過來,心知此時絕不能被袁耀看出異樣,便立刻將一臉驚駭之色化作萬分驚恐狀,俯身拜道:「陳登何德何能,能忝當如此大任?」
「華子魚、王景興才德皆遠勝於我,這青州刺史該由他們出任才是!」
袁耀搖了搖頭:「不妥,他們昨天剛接受東海郡和下邳郡的太守任命,總不能讓孤朝令夕改吧!」
陳登惶恐不已:「在下才德淺薄,能與華、王並列郡守之位,已是在下之幸,又如何敢位居華、王二位之上?還是請太子收回成命,准我任廣陵太守為宜,實在不行……作一縣之令亦可!」
袁耀眉毛一挑:「不可,曹操既拜你廣陵太守,到了孤這兒卻只讓你當縣令,讓世人聽了豈不恥笑於孤?」
「就這麼定了,你就地領青州刺史一職,你父親則去壽春擔任廷尉卿!」
「我父親還要去壽春?」陳登再也掩飾不住內心的驚駭。
袁耀肆無忌憚地大笑起來:「當然了,憑你父親和我父皇的交情,到了壽春直接當上三公也說不定,哈哈哈哈!」
見陳登張口欲辯,袁耀直接一揮手:「想來你奔波一路,現在也累了,快回家去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乃父陳公吧!」
走出府門,陳登只覺得一陣恍惚,身形一晃幾欲栽倒,好在門口隨從及時將他扶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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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公子,您這是怎麼了?」
「我沒事!」陳登強撐著站直身子,在隨從的攙扶下爬上了馬車,「回家!」
「諾!公子坐好了,駕~」
城內煙燻火燎,坐在車上的陳登不可避免地吸了好幾口煙味,本就沉悶的胸口直接一窒,不由得嘔吐起來。
想到入城時便是煙火繚繞,那時陳登還當是接近年關,以為有人在照俗燒著舊物驅邪,但此時他眉頭一皺,突然想到了什麼。
「停車!」
「吁~」侍從勒住馬繩,回過頭來:「公子,怎麼了!您別動,小的扶您下車!」
陳登被攙扶下車,看著十幾名巡城士卒抱著不知從哪收繳來的「漢」字旗幟,一團團扔在路口的火堆里。
一個什長模樣的漢子站在火堆前,對著周圍居民喊道:「都給我聽著,把家裡刻有前朝名號,還有下邳國名號的版牒都找出來,沒用的現在就燒了,照身帖一類的都交給里魁,趕明兒給你們換新的照身帖!」
有百姓在旁邊叫嚷:「劉什長,是不是打明兒起,咱們下邳國就不叫下邳國了,改叫下邳郡了?」
「下邳郡?聽起來沒下邳國好聽啊,對了,都改朝換代了,咱們那位下邳王呢?」
「你還不知道啊,咱們那位下邳王,今早就被趕出王宮了!宮裡那些堆積如山的財寶,嘖嘖嘖,你們都懂得!」
「聽說新天子下詔,把劉姓諸侯王都降為了崇德侯,不光咱們下邳,連同東海國的東海王,彭城國的彭城王,琅琊國的琅琊王,全都降為崇德侯了!」
「劉老黑,你以前不是逢人就說你是漢室宗親之後麼,還是咱們下邳王的近親,現在本家有難,怎麼不見你出頭?」
話題繞回劉什長這裡,只見他啐了一口:「媽的,誰讓老子生錯了時候,要是早生上幾十年,推恩下來老子沒準還能當個亭侯,再不濟也能混個縣吏!」
「還出頭?老子一點姓劉的好處都沒占上,還要給他們坐享食邑的出頭?讓他們吃屎去吧!」
眾人哄然大笑。
陳登神色複雜,走到了火堆近旁,彎下腰撿起了一面被燒了一半,剩下一半被踩得面目全非的「漢」字旗幟。
長長嘆息一聲,陳登鬆開手,那半面旗幟從指尖滑落,剛好飄落在火堆里,升騰起一股火焰,轉眼間便又化作了虛無。
《仲氏春秋》:陳圭欲使子登詣曹操,二世本不許,登陳情而請,二世允之,即令登行,並令奉章謝恩。
登見曹操,因陳袁氏父子圖謀篡逆,宜早圖之。操曰:「袁術冢中枯骨,本不足為慮;然其子袁耀狼子野心,誠難久養,非卿莫究其情偽。」即增圭秩中二千石,拜登廣陵太守。
臨別,操執登手曰:「東方之事,便以相付。」
登回下邳,太子察其謀,即表陳珪為廷尉卿,使陳登遙領青州刺史,尊崇其位,空泛其權,使之難以成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