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布紅著眼,一臉悔恨交加:「女兒啊,你把為父騙得好慘啊!」
「若不是聽信你一面之詞,為父又怎會懷疑高順,又怎會落得這般眾叛親離之境地!」
夾帶著埋怨與憤恨的話剛一說出口,呂布就又後悔了。
頓了頓,呂布黯然低聲道:「事到如今,既然你一心一意要作袁家的媳婦,為父也不怪你。」
說著又用膝蓋往前走了幾步,抬頭近乎乞求道:「」只求你在你夫婿面前替為父多說幾句好話,千萬不要把我送到袁術那裡聽候發落,最好現在就能把為父放了,為父保證以後不回徐州,更決不會與袁氏為敵!」
「你此番為袁氏立下了大功,只要你肯開口,那袁家世子一定會聽你的!」
見呂姬一直不出聲,呂布也急了:「乖女兒,成與不成,你倒是說句話啊!」
站在門口的袁耀睜大了眼,若不是親眼所見,他絕不會相信威名赫赫的呂布竟也會如此低聲下氣。
陳宮也走了過來,見狀搖了搖頭,又嘆了口氣道:「世子,方才上來的時候,呂布也曾向我求情過。」
袁耀有些明白了,看來那些記載都是真實的,呂布還真的是一徹頭徹尾的貪生怕死之徒!
「來人,替呂將軍……給我岳父鬆綁,賜上座!」
既然一個人怕死怕到根本不顧及自己的身份和面子,那自己也沒什麼必要害怕這樣的人。
周圍一眾親兵親將聞言全都愣住了,呂布方才單人單騎殺死殺傷三十餘人的場面依舊曆歷在目,世子就不怕此賊奮起發難麼?
陳宮更是面露驚慌之色:「這……恐怕不妥吧?」
袁耀還沒來得及開口,便聽見閣樓里傳來呂布的罵聲:「陳宮,你個徹頭徹尾的小人!」
「不為我求情就罷了,現在袁家世子要為我鬆綁,你還要出言阻止嗎?」
「你個背主的奸賊,你才是這世間最言而無信、最反覆無常之人!」
袁耀不理陳宮,只是語氣一沉:「怎麼,你們還要聽我說第二遍嗎?」
「小人不敢!」
幾名親兵連忙上手去解開呂布身上的繩索,而許褚也默不作聲地退到了袁耀身旁。
麻繩掉了一地,但呂布雙手上的繩子還單獨綁著。
見幾人猶豫,袁耀怒斥道:「還等什麼,要我親自動手嗎?」
幾個親兵只得抽刀割開呂布手上的綁繩,接著按著刀柄推後了幾步。
呂布狐疑地看了一眼周圍,此時他也已適應了閣樓昏暗的環境,這才看清自己女兒和自己先前一樣,也是被五花大綁著。
「世子,這這這是……」呂布指著『嗚嗚嗚』作聲的呂姬,又驚又疑。
袁耀看了一眼臉上掛了兩道淚痕的呂姬,煩躁道:「你女兒沒有背叛你,這一切都是我的設計!」
「她給你說的,都是她所以為的實情;只是她不知道,她以為的都是我讓她以為的!」
此時萇奴也讓人擺好了幾隻胡床,當然,在袁耀看來那就是幾隻可摺疊的小馬扎。
「來,都出來坐著烤烤火!」
袁耀轉頭走到城牆上,自顧自坐下,伸手到火盆跟前。
等呂布和陳宮出來,袁耀索性一股腦將實情都倒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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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開始,我父親只是收買了陳宮和郝萌,讓我迎娶你女兒,只是為了多一個人質來要挾你!」
「不過,就憑他們,」袁耀掃了一眼陳宮,「想來也是奈何不了你的!」
「而光憑你女兒,恐怕也不能左右你!」
「所以,在我父親把所有事情告訴我之後,我便接手了所有對付你的事,並收買了所有我能利用的人,設下了這條連環計!」
「除了陳宮和郝萌,還有曹宏、陳紀陳群父子……他們都是我的人,只是互相不知道,我給他們的授計,也都是單獨交代,但是加起來,就是一條連環計了!」
呂布剛要坐下,又一下站了起來:「陳群也被你收買了?這些滿口仁義忠孝的文士,竟沒一個忠心的!」說著又恨恨剜了陳宮一眼。
「我也只是派人試探了一下,沒想到就一拍即合了!」袁耀呵呵一笑:「說起來,我還試了試丹陽許耽和章誑對你是否忠心,本以為他們既然能背叛劉備,也會背叛你,只是沒想到一提到讓他們造你的反,他們就差點要砍了我派去的密使!」
「你自己也沒想到吧,被你一箭射殺的章誑,還有被你亂箭逼反的許耽,他們可都是對你忠心耿耿!也是因為此,我才要借你的手,除去他們!」
「還有高順,陷陣營和丹陽兵本是你坐守下邳的中流砥柱,而我也只好設計讓你自廢雙臂了!」
呂布攥緊拳頭,滿臉羞憤交加,更是坐也坐不下去。
陳宮見呂布不坐,又哪裡敢坐,只是滿頭冷汗盯著呂布,生怕對方隨時暴起對自己不利。
「她不哭了?」袁耀轉頭看了一眼被呂蒙帶出來的呂姬,「鬆綁吧!」
「算了,還是讓我來吧!」還沒等呂蒙上手,袁耀又嘆了口氣,終究還是站起身,走到了呂姬面前。
迎接他的,是兩道要噴出火的目光。
「恨我嗎?」袁耀舉起寬大的手掌,輕輕擦去呂姬臉上的淚痕。
呂姬嘴依然被堵著,但如果眼神能殺人,那袁耀此時身上必然千瘡百孔。
「唉~」袁耀嘆了口氣,當著眾人的面,他還是說不出那三個字。
對不起~
「我現在給你鬆綁,你想罵就罵吧,我應得的!」
袁耀說著解開了綁在呂姬身上的繩子,又扯下了纏在她嘴上的布條。
噗~
一隻桃核從呂姬嘴裡飛了出來,正中袁耀眉心,桃核尖甚至刺破了袁耀的臉頰。
鮮血溢出,袁耀卻一動沒有動。
「你……」一聲悽厲尖銳的喊聲發出,只見呂姬衝著袁耀歇斯底里,但卻失聲啞言了!
顯然,人在極度受委屈、情緒悲憤到不能自已的時候,是會失聲的!
雖然手腕上的綁繩還沒解開,但呂姬卻再也等不及了,直接一頭撞在袁耀下巴,撞得後者踉蹌後退。
「世子!」
「保護少主!」
「逆子!」
啪~
呂姬臉上赫然多了一道紅指印。
呂布氣憤填膺,站在呂姬和袁耀中間:「不孝女,你要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