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小鬼罵城隍 不知死活

  距離太近,袁耀他們騎在馬上反而沒有優勢。

  加上反應不及,卻是被這群無知無畏的彭氏子弟逼得手忙腳亂。

  袁寶揮刀逼退兩人,扯緊韁繩,馬兒吃痛,抬起前蹄,袁寶順勢往左一扯,就調轉了馬頭。

  袁耀等人也有樣學樣,調轉過馬頭,拍馬往後跑去。

  彭家子弟還以為袁耀他們是怕了,氣焰大盛,揮著刀劍還在後面追趕。

  縱馬拉開了一段距離,袁寶一聲令下,十餘親騎又調轉回了馬頭。

  袁寶屏氣凝神,看著眼前不知死活的彭家愣頭青們。

  「少主,是都殺了,還是殺幾個立威就夠了?」

  袁耀剛才差點就被一個彭家子弟砍中,這是他穿越以來感覺刀劍距離自己最近的一次。

  此刻他驚魂未定,極度缺乏安全感。

  「都殺了,一個不留!」

  袁寶得令,立刻揮刀下令:「殺!」

  十餘親騎得令,如同離弦的箭一樣,齊刷刷飛射向前。

  當飛馳的騎士殺到跟前,彭家眾人才意識到自己有多麼愚蠢無知。

  場中頓時血肉橫飛。

  這十幾個彭家子弟以生命為代價,得到了兩條腿的人在四條腿的騎兵面前,只有被屠宰的份的教訓。

  「住手,我讓你們住手!」

  河中忽然傳來一陣怒喝,袁耀轉頭看去,卻見那條原本在河中心的彭家帆船,駛到了河岸邊。

  船上為首的一個青年,站在船頭朝著袁耀嘶吼著。

  袁耀並不搭話,只是冷冷看著這人。

  「你聾了嗎,我讓你立刻住手,你沒聽見嗎?」

  青年氣急敗壞,接過了身後隨從遞上的一副寶弓,搭上羽箭,張弓便是朝袁耀瞄準。

  好在袁寶一直牢記著自己的職責,因此只是在袁耀身邊指揮眾騎,而沒有參與屠殺。

  此時袁寶連忙擋在袁耀身前,同時手摸向後背去取隨身攜帶的弓箭。

  嗖的一聲,青年射出了第一箭,但準頭差了不少,從袁耀身旁幾米飛過。

  青年很快射出第二箭,這一箭正中袁寶左肩。

  袁寶忍著疼痛,張弓搭箭回敬了那人一箭。

  但是並沒射中那彭家青年,只是讓那彭家青年身後一人當了替死鬼。

  那人中箭落水,卻也嚇到了那彭家青年。

  他胡亂把第三箭射出,並不敢和已經身中一箭的袁寶對射,反而慌張朝著船帆後躲去。

  「快掉頭,快走快走!」

  船上眾人忙撐起撐杆,滑動船槳想要掉頭逃竄。

  袁寶用盡全力射出第二箭,這回箭矢穿破了船帆,掉落在了河中。

  射完這一箭,袁寶左胳膊無力地垂了下來,但右手拿著弓仍作欲射狀。

  那青年躲在船帆後,偷偷瞄了岸上一眼,見袁寶中了自己一箭仍屹立不倒,怒罵道:

  「平時讓你們跟我出來多帶幾副弓箭,你們偷懶不帶,就光帶了一副射鳥用的弱弓,本少爺差點要被你們害死了!」

  船上眾人不敢反駁,只是心道:

  自打你上次田獵射殺了兩個佃戶,老太爺就嚴令禁止你攜帶弓箭,我們偷偷給你帶了一副弱弓已是冒著被浸水牢的風險了,你還好意思怪我們。

  「快搖船回去,去渡口那裡喊人去,我要帶人把那幾人都殺了!」

  旁邊一人囁嚅道:「二少爺,那些騎馬的人把橋口我們的人都殺了,四少爺要是沒跑估計也……」

  「估計什麼?」彭氏二少爺彭琅直到此時,還是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危急程度。

  「怕是也遭遇不測了!此事我們還是先稟告給大少爺,或是老太爺……」

  這人話還沒說完,彭琅便是一腳把說話的人從船上踹到了水裡。

  「我說了多少遍,少在我面前提那個雜種!」

  「他一個外姓奴僕,若不是我父親收他當義子,他也配姓彭?」

  岸上,袁耀的親騎已將橋口的彭氏族人料理完畢。

  袁寶強忍疼痛,將左肩的箭矢拔下。

  好在他穿了軟甲,這一箭沒怎麼深入骨肉。

  袁耀此刻心中驚起萬丈怒濤,這一箭若不是袁寶擋在自己身前,那就是自己挨這一箭了!

  這彭氏,吾必滅之!

  「你們幾個,速速乘船去救黃將軍!」

  袁寶指向旁邊的小舟,立刻便有幾個親騎,下馬解開纜繩,跳上船朝著河中央划去。

  不多時,黃猗等人被救起,後面的五百步卒也終於是趕了上來。

  黃猗被扶上岸連吐了好幾口水,站都站不穩了。

  一名親衛匯報導:「稟少主,包括黃將軍在內只救起了七個人,還有五個兄弟沒找到!」

  「不不……不用找了」黃猗癱在地上:「那五個人不會水,被扔下河就沒了!」

  袁耀一把抓起黃猗:「讓你來探查橋樑渡口,你怎麼被人扔到河裡去的?」

  「你手裡的傢伙幹什麼吃的,連你在內十二個斥候,打不過這十幾個守橋口的賊人?」

  黃猗哭喪著臉道:「誰知道這群人如此蠻橫不講理!」

  「上來就堵著問我們要過橋費,我為了不生事端,就給他們付了過橋費。」

  「可是等我們走到橋那邊勘查完,回來的時候卻被他們堵住了,要再收一遍過橋費。」

  「我把褲襠底都翻乾淨了也沒湊齊,亮明身份也不管用,便是起了爭執!」

  袁耀:「那你被打了一巴掌是怎麼回事?又怎麼被人扔下水的!」

  「還不是為了你?」

  黃猗沒好氣瞥了袁耀一眼。

  「為了我?」袁耀不思其解。

  「我給彭家人說了我是袁家世子麾下中郎將,結果他們領頭的那個,說他不認得什麼袁家世子!也不知道什麼叫中郎將。」

  「接著我就報上你的名號,問他們難道沒聽過最近占領了柴桑的袁耀袁大都尉嗎?」

  「結果他們說,什麼鳥蛋烏龜袁耀,沒聽過。」

  「倒是聽說柴桑來了個袁大頭,一來就給那些卑賤如牲畜的佃戶貧農們減免佃租田賦,是個十足的冤大頭!」

  冤大頭?袁大頭?

  什麼時候豫章的強族大姓給自己取了個這麼一個外號?

  袁耀徹底惱羞成怒,欺人太甚!

  「然後我就帶人和他們拔刀相對,但是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成百上千彭氏族人,把我們圍了起來。」

  說到這裡黃猗忽然臉色一紅:

  「然後,我總不可能帶著十來個人就和人家一千多號人硬碰硬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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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就靈機一動,就說我拿佩刀抵過路費,總能放我們走吧?」

  「結果你就自己抽了自己兩巴掌,給人認錯道歉,然後被人當笑話一樣丟到河裡是吧?」

  袁耀冷笑地看著黃猗,這個妹夫色厲內荏的秉性,他太了解了。

  黃猗臉色更加羞愧難當,他吃過癟,但還沒像今天這麼丟人過。

  「一千多號人?你也好意思給我吹?」

  「不就這十幾號愣頭青把你嚇到了?哪來的一千……」

  袁耀話到嘴邊,卻被生生噎回了肚子裡。

  只見木橋的另一邊,湧來無數手執武器的布衣漢子。

  而河面上,也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大小船隻木筏。

  黃猗看到忽然湧出的人潮,又看了看袁耀張大的嘴巴。

  「對,就是這個表情!」

  「我當時就跟你現在表情一模一樣,一口能塞下兩顆雞蛋!」

  此時的黃猗有恃無恐,因為袁耀身後有五百步卒能撐腰。

  彭氏的愣頭屬性和動員能力完全不在他的預料中,他已是不能猜測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情況。

  所以只能按最壞的結果做打算。

  「前屯聽令,堵住橋口!各屯弓弩手準備,膽敢有靠近至百步者,一律射殺!」

  面對著數不清的彭氏族人,袁耀反而異常冷靜,果斷下令道。

  五百人為一曲,每一百人為一屯,即前後左右中五屯。

  前屯屯長立刻指揮手下的圓盾手迅速列隊,堵住了南部橋口。

  弓箭手站在了盾牌後,在什長伍長的口令下分批拉弓上箭。

  後屯、左屯和右屯也是迅速作出反應,自行分東西北三個方向列隊。

  長槍手配合盾兵站在最前列,弓箭手居中,刀劍兵居於最後。

  中屯則收縮在最中央,將袁耀團團護住。

  人群越來越靠近,前屯屯長忙問道:「都尉,要放箭示警嗎?」

  袁耀稍作思考,今日之事雖然不能善了,但兩方也不至於一上來就開打吧!

  便是點了點頭。

  屯長忙下令道:「放示警箭!」

  前屯的二十個弓箭手中箭術最好的五人,立刻施放箭矢。

  嗖的幾聲,五支羽箭,就齊齊釘在了一百二十步遠的木橋上。

  從橋上衝過來的彭氏族人也是被這幾支箭嚇了一跳,勢頭為之一滯。

  但很快便有人喊道:「老少爺們快往前沖,他們沒射中咱們!」

  「趁著他們換箭的工夫,衝上去把他們都宰了!」

  袁耀看著眼前只知道一股腦往前沖的彭氏族人,也是頭也很痛。

  這群人是真不知道死字怎麼寫的嗎?

  眼見對方已到百步距離,前屯屯長不再猶豫,立刻喝令道:「放箭!」

  雖然為了堵住橋口,袁耀又派上了中屯的二十名弓箭手,但是四十支箭分前後兩輪射出去,顯得很稀稀拉拉的。

  好在木橋僅一丈寬,彭氏族人又極多,就算是準頭再怎麼差的弓箭手,也能瞄準方向。

  第一波箭雨便是命中了十幾個目標,沖在最前面的彭氏族人這才露出驚慌狀。

  但還是沒有停下腳步,仍是咬著牙冒著箭矢往橋口衝來。

  好在袁耀麾下的士卒這幾個月沒白訓練,面對洶湧衝來的人群又放了兩撥箭。

  袁耀微微皺眉,這些弓箭手訓練時至少能比現在多放一輪箭,看來還是實戰經驗不夠多。

  彭氏族人衝到不到三十步的距離,弓箭手們便忙不迭退後,長矛手們補位上前,凌冽的長槍從盾牌的縫隙中伸出。

  沖在最前面的彭氏族人這下終於知道怕了,對面放箭還能抱著僥倖心理往前沖,但沒幾個正常人會頂著數十支長矛往前硬上的。

  但此時已由不得他們了,後面的人推搡著裹挾著他們直接撞了上來。

  長矛手們毫不客氣,抽動長矛便是一陣抽插,橋口霎時便被鮮血染紅,慘叫聲此起彼伏。

  沖在最前面的人面對長矛加盾牌的組合,毫無破解之法,自然也是毫無鬥志。

  但後面的彭氏族人仍一股腦往前沖,這就使最前面的數十人倒了血霉。

  然而只要人夠多,光堆人也能堆死人。

  掛在長矛上的屍體愈來愈多,長矛手們已是很難自如抽插。

  有彭氏族人躲過長槍,被擠到盾牌跟前,盾兵們趕忙抽刀一陣亂砍。

  很快橋口就被數十具屍體堵了個嚴嚴實實,後面的人不知道前面什麼情況,也推搡不動了。

  不知道誰喊了一聲「快到橋頭了,這裡河水淺,跳下河衝過去!」

  橋上忍受不了擁堵的彭氏族人紛紛推到了橋上脆弱的木製護欄,下餃子一樣紛紛跳下河灘,朝著橋口衝來。

  前屯屯長忙命令士卒重新列陣,將上岸處堵住。

  此時河上的彭氏族人也是冒著箭矢,靠近了河岸沖了上來。

  好在他們從河上行舟過來,分布稀疏很多,所受的傷亡比橋上的同族小很多。

  而且他們也率先給袁耀軍造成了傷亡。

  這群以捕魚為生的彭氏族人看到岸上的袁軍長槍加盾牌後,立刻是將自己手裡的魚叉投擲了過來,致死致傷了不少袁軍士卒。

  袁軍除了稀稀拉拉的弓箭,也沒什麼好的反制方法。

  總不能把自己手上的長槍扔過去吧!砸不砸得到人不說,這些刁民要是撿起來衝過來自己拿什麼打?

  投擲完魚叉,這些漁民們大多變得手無寸鐵,但卻不跑,撿起河灘上的石頭就朝著袁軍招呼過來。

  好在這時袁耀也發現來圍攻自己的彭氏族人也沒有想像的那麼多人,河上也就駛來幾十條小船,加在一起不過千八百人。

  袁耀果斷下令:「上岸者,殺無赦!」

  屯長們也反應過來,指揮盾牌手格擋著石塊,朝著岸邊壓陣過來。

  漁民們也不傻,膽小者見到袁軍穩步上前,連忙跳下河要爬回自己的船隻。

  袁耀怒極:「讓輕兵出擊,把這些人都趕下河!」

  屯長們如夢初醒,這伙賊人只是漁民又不是敵兵,自己怕個錘子啊!

  手執刀劍的輕兵們快速從軍陣中殺出,片刻間就殺得那些沒來得及逃回船上的漁民哭爹喊娘。

  此時,不遠處修水河上。

  一條船帆破了一道口子的船上,一個彭氏頭領看著河岸邊的慘狀,不忍道:「二少爺,讓咱們的人先撤回來吧!」

  「這支軍隊看樣子,不是海昏縣那群連拉弓都費勁的鄉勇縣卒,咱們還是多找些人手,再為四少爺報仇不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