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一臉擔心:「小姐,這樣合適嗎?」
「這有什麼不合適的!」
呂姬從小紅手裡一把奪過裝著茶水的托盤,昂首挺胸道:「本小姐給他臉,他還敢不兜著?」
話雖硬氣,但真到了大堂門口,呂姬心裡卻打起了退堂鼓。
聽下人說,袁耀從軍營里請來了紀靈,這會兒估計兩人正在後堂商議軍情要事。
要是這樣貿然進去,被他嚴聲呵斥出來了怎麼辦?
那自己的面子豈不是要丟光了?
不,他袁耀敢!
真給他臉了!
用胳膊肘支開房門,呂姬剛踏進去一隻腳,半空中突然就出現一支劍鞘攔住了去路。
陳到從陰暗處站了出來:「呂大小姐,我家世子正與人商議要事,你不能進去!」
「本小姐知道,只是怕他渴了,所以才送茶水來!」
呂姬搬出早就準備好的說詞,聲音雖大,但卻明顯底氣不足。
「有勞大小姐了,茶水由卑將轉呈便是!」
陳到收了劍鞘,便是伸手去接茶盤。
呂姬下意識便往後一躲:「不行,這茶是我親手沏的,必須我親手端給他喝!」
「三虎!」
陳到正想再次拒絕,卻聽見背後有人喊了自己一聲。
除了那個虎痴,又有誰敢叫自己的小名?
袁耀笑嘻嘻地從內堂轉身出來:「三虎,我有沒有說過,這個家除了我,就是呂夫人最大!」
「你敢不聽她的吩咐?」
陳到立刻轉身,朝著袁耀半跪道:「卑將不敢!」
接著又保持跪姿,朝著呂姬稟手道:「夫人請恕卑將失禮!」
呂姬臉蛋沒由來一紅,她自然是不准袁耀和其他人在成婚前稱呼她為「夫人」的。
但平時不行,不代表這會不行!
為了自己想知道的,呂姬強忍著不適,甚至擠出了一絲笑容:「夫君安好!」
「哈哈哈,有妻如此,為夫怎能不好!」袁耀哈哈一笑,大步上前直接從茶盤上端起一杯斟滿的茶水一飲而盡。
「好茶,好茶!」
袁耀喝完茶水,又將茶碗放回茶盤,接著便直勾勾看著呂姬。
呂姬心中暗道一聲古怪!
她和袁耀平時雖然算不上相敬如賓吧,但至少是欲殺對方而後快的!
平時根本看不對眼,怎麼今天這麼客氣?
有古怪,肯定有古怪!
「夫君還要接著議事嗎?」呂姬淺淺一笑,聲音很輕很輕,加上此時她端著茶盤的姿態,看上去倒像極了一位賢惠的妻子。
「我還是先把茶水端進去,免得你和客人話說多了渴了,倒顯得我待客無方了!」
「不急不急!」袁耀伸出雙手,直接按在了呂姬兩隻手的手背上。
「夫人嫁過來,也快一個月了吧!」
呂姬不自然地抽回雙手:「是有一月,怎麼……」
袁耀也不介意被人躲閃,順手便接過了茶盤:「離家一月,怎能不修書一封給岳丈岳母大人,讓他們好安心?」
呂姬:???
「夫君有心了,我這一月來已是往父母處寫去了三回家信,只是未曾與夫君言說過。」
袁耀搖了搖頭:「那些家書想必也沒有為夫的署名吧?」
「你既已出嫁,一連三封家書,卻從不見我這個夫家向二老問好,只怕二老會覺得我這個女婿不孝、不稱職,亦會懷疑我對你不好罷?」
你才老呢!
呂姬心裡沒好氣暗罵一聲,我父親正值壯年,天下無雙;我母親風華正茂,姿容綽約,哪裡老了?
你全家都老!
但表面上,呂姬還得故作失色狀:「呀,是奴家沒有想到這些!」
「下次寫家書,必讓夫君同書署名!」
才怪!
「擇日不如撞日!」袁耀笑了笑:「不如就現在吧!」
「今天寫畢,下午就派人送去小沛,再帶上幾車禮物,好讓呂將軍也感受一下為夫的孝心!」
呂姬眼睛一眯,她終於明白為什麼袁耀突然對她一副好臉色了!
感情是要開戰了,想起來要利用我父親了!
這心思骯髒,滿肚子壞水的袁家小兒,果然別有用心!
「現在寫也未嘗不可!」呂姬心思一轉,立刻有了主意:「只是我房中書墨用完了,需要借夫君的一用!」
「沒問題!」袁耀毫不猶豫喊道:「三虎!」
陳到立刻應聲:「在!」
袁耀:「去取我的墨寶來,送去夫人房中!」
「等等!」呂姬連忙喊住,趁袁耀沒看自己,恨恨地剜了袁耀一眼:「方才沏茶時,奴家房中的案幾被弄濕了,現在還沒幹!」
「不如就在夫君房中書寫罷,反正夫君你最後還要同書署名的!」
卻見袁耀遲疑了一下,最後還是點了點頭:「好,那你進……」
「去寫」兩個字還沒出來,只見呂姬便如旋風一般席捲進了後堂。
袁耀轉過頭,和陳到對視一眼。
呂姬衝進後堂,卻見一戎裝大漢站在一張懸掛的中原輿圖面前,連忙收緊了腳步,欠身低眉道:「紀將軍安好!」
紀靈別過頭,當初許汜王楷送呂姬到淮南,便是紀靈帶兵迎接的,因此他對眼前這位呂布之女並不陌生。
「哦~」紀靈皺了皺眉:「呂夫人怎麼進來了?」
這話倒不像客人問主婦,反倒像長輩在問小輩。
事實也正是如此。
「老紀啊,你不用管她!」袁耀此時笑呵呵走了進來,「她是來端茶送水來的,我們繼續聊我們的!」
「端茶送水?」紀靈看了一眼端著茶盤的袁耀,那不解的表情似乎在問:『你們兩到底是誰端茶送水?』
「好了,你去寫你的信吧,到最後那段你放著我來寫!」袁耀給了呂姬一個眼神,便是把茶盤放在了案几上。
呂姬打心眼裡是不想讓袁耀利用自己父親的,但她知道就算自己不讓袁耀在自己的家書中添筆,袁耀也完全可以自行向呂布送去書信。
所以她並沒有想著阻止什麼,只是想讓自己知道更多內情。
她可不想當一條什麼都不知道的深閨婦人!
要是哪天父親勢頹,自己被袁家拋棄了都不知道什麼原因,那才慘呢!
「是!」
呂姬欠了欠身,便是轉身進了偏房。
說是偏房,其實只是後堂中拉了一條帷幔圍出來的地方,是袁耀睡覺的地方。
呂姬翻出一捲紙,裝模像樣地攤開,又找出筆硯,磨起了墨。
如此慢悠悠的動作,就是為了聽袁耀和紀靈說什麼。
而後堂的兩人為了避免事情走漏,一開始只是喝著茶水,並沒說什麼要事。
好一會兒之後,兩人大聲閒聊的聲音消失,呂姬便只能偶爾聽見幾聲窸窸窣窣的私語聲。
儘管她聽力敏銳於常人,但卻也聽不清楚袁耀和紀靈在密謀什麼。
狗袁耀,又憋著什麼壞呢?
呂姬心裡焦急,只恨自己沒多長几只耳朵!
好在周圍環境極為安靜,加上袁耀和紀靈說著說著便得意忘形,乃至忘乎所以起來,呂姬這才聽清了幾個字眼。
只是不聽還好,呂姬一聽好奇心便大起!
「到那時……有內應……下邳小……唾手可得……哈哈哈哈……」
要是能聽完整的也就罷了,只是聽隻言片語,更讓呂姬覺得百爪撓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