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3章 馬有失蹄,人有失足

  袁耀剛進後花園,就差點和一個冒冒失失的小廝撞個正著。

  好在最後陳到一把推開了小廝,這才沒讓兩人撞個滿懷。

  「我靠!」袁耀嚇了一跳。

  一是沒想到有人會衝撞自己,二是沒想到陳到眼疾手快到了這種程度。

  「沒事,走吧!」

  既然沒撞著自己,袁耀也不想計較,便是抬腿要走。

  小廝卻是撲通一聲直接跪在了袁耀面前。

  「世子……夫人……她……」

  小廝急得滿頭大汗,但因過度緊張和受驚,依舊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

  袁耀卻敏銳捕捉到了信息點。

  作為一個深受狗血劇荼毒的現代青年,袁耀一瞬間就猜到了劇情的走向!

  「把他帶上,走!」

  沒有絲毫猶豫,袁耀抬腳便往園內衝去。陳到亦步亦趨緊隨其後,許褚則像拎小雞一樣,提著小廝便往前追趕。

  園內假山花草眾多,不好尋人,袁耀心急,跑了兩步便揪著小廝衣領逼問:「人呢?橋夫人呢?」

  「荷塘……」小廝手口並用,一邊指一邊說。

  「荷塘?」袁耀眉頭深鎖,「你該不會想告訴我,是我的大橋落水了吧?」

  「是……」小廝結結巴巴,畏畏縮縮吐著字眼。

  「瑪德!」袁耀罵了一句,立刻鬆開手,沖向了一旁的小道。

  自家的後花園,袁耀還是比較熟悉的。

  不過他好久沒回來過了,後花園的布景有所變動,袁耀走的這條近道,竟然不能直達荷塘所在了。

  好在花石易挪,偌大的池塘並不會改變位置。

  袁耀顧不得其他,直接拔刀劈開擋路的花草樹枝,「抄近路」衝到了池塘邊。

  只見池塘邊水波輕泛,深水處有人在上下撲騰。

  袁耀沒多想,直接扔了佩刀,正要跳下去,卻被陳到死死拽住。

  「你撒手!」

  「從那邊救人更近!」

  陳到搶在袁耀身前,又指向不遠處的亭台。

  「我真蠢!」袁耀懊惱地拍了拍自己腦袋,轉身便沖向了亭台。

  陳到愣了下神,他倒沒想到袁耀會為了一個女人這般沒有理智。

  但他也只是稍愣了一下,下一秒便以極快的速度,竄到了袁耀身前。

  「世子且住,我來!」

  陳到一邊跑,一邊扯下腰間的佩劍。

  袁耀都沒看清他怎麼從一堆女人中跑過去的,便看到陳到從亭台上一躍而下,撲向了落水處。

  「都給我閃開!」

  袁耀扒開眾女,站在樓台上深吸一口氣,也是跳了下去。

  「哪裡的瘋子!」眾女沒有被快如閃電的陳到驚擾到,反倒被後來的袁耀給嚇了一跳。

  「趕著去投胎啊!」有美妾咒罵道。

  「那人瞧著怎麼那麼像袁大公子?」

  卻是有認識袁耀的美妾,指著跳入水中的袁耀奇怪道。

  「是有點像,哎不對,他就是袁大公子!」

  終於有人辨認出了袁耀。

  此時已經有人意識到了不對,便想要偷偷離開,回過頭,卻不知何時台階處多了一尊鐵塔。

  鐵塔上還掛著一個小人兒!

  一眾美妾這輩子都沒見過長這麼高,這麼壯實的人。

  有幾個心虛的美妾,裝作不關自己事的樣子,低頭側身想從許褚身旁走過。

  許褚一把將小廝仍在地上,兩臂伸開,左右兩隻手剛好各夠到一根柱子。

  那幾個想溜走的美妾,見許褚一副不好惹的模樣,心更虛,也更怕了,竟有人想從許褚腋下鑽過去。

  許褚卻一點也不憐香惜玉,直接將面前的幾個嬌艷美妾一把推到了地上。

  「哪來的傻大個,竟敢在袁府撒野!」

  夏夫人此時也轉過了身,她是仰視著許褚說話的,正好給人一種用鼻孔說話的感覺。

  她也是認得袁耀的。上次袁耀回壽春,袁術大擺宴席,夏夫人那時還只是個低等的婢妾,在席上任袁術左擁右抱肆意蹂躪不說,還要代袁術向眾人敬酒賠禮。

  不過今時不同往日,以前的夏姬、夏小夫人,現在已經是有名有分的夏夫人了!

  那些以前在宴席上還敢直視自己的那些人,現在根本不敢、也不能抬眼看著自己!

  「夫人,這人可能是世子帶來的……」

  小翠提醒了一句。

  「世子?」夏夫人卻有些不以為然,「夫君的陽翟侯爵位,說了一定要傳給他嗎?」

  一旁的應聲蟲立馬回了一句:「袁公從來沒說過這樣的話!」

  「以後說不定誰繼承爵位呢!」

  夏夫人冷哼了一聲:「既然沒有確定誰繼承爵位,又怎麼能叫他世子?」

  應聲蟲:「他只是袁公膝下的諸公子之長罷了!」

  夏夫人很是滿意應聲蟲的回答,點了點頭道:「說起來,我還是他的庶母呢!」

  說著又回頭看了一眼在水裡撲騰的三人,再看了一眼許褚,「我這個當庶母的倒還想問問他,帶外人進自家後宅私園,意欲何為!」

  「再站在這兒礙眼,當心我告訴袁公!」

  這下便有好幾個美妾聽明白了,紛紛不住點頭。

  對啊,論起輩分來,大家都是袁耀的庶母,怕他作甚?

  不管他在外邊當多大的官,回到家總得恪守晚輩對長輩的宗法禮儀吧!

  大漢朝以孝治天下,還能反了他不成!

  當然,這麼多實際發生過關係上的庶母,真正有庶母名分的只有夏夫人一人。

  不過也不要緊,有她代表大家就行了。

  「還不讓開?」

  見許褚猶如一尊鐵塔一般紋絲不動,夏夫人也來了氣,不過她倒不敢對著比自己高了好幾頭的許褚發泄,而是指著許褚腳下的小廝罵聲道:

  「你個狗奴,居然敢勾結外人,來人,給我把他叉出去,打死扔出府去!」

  亭台周邊幾個一直裝聾作啞的僮僕,這會兒倒是能聽見了,一齊上來要拖走小廝。

  「滾!」

  「滾開!」

  一聲低沉如虎吼的聲音,以及一道冰冷到能殺人的聲音,一前一後同時作聲。

  袁耀抱著橋瑩,被陳到拖拽著上了岸。

  能在袁府當差的,基本的眼色還是有的。

  幾個僮僕一聽見是袁耀發話,立刻低頭退了回去。

  還有一個新來的不認識袁耀,還想上前,立馬被另一個老僕拽著衣角拽了回去。

  夏夫人見幾個家奴居然沒把自己的話當回事,氣不打一處來,板著臉便是衝著袁耀開了腔:「袁耀,男女授受不親,你懷抱君父之妻妾,成何體統?」

  袁耀沒理夏氏,因為大橋還在他懷裡不停咳水。

  雖然吃進了不少水,但所幸自己來得及時,並沒有到溺水失去知覺,需要心肺復甦和人工呼吸的程度。

  這個劇情也沒有太過狗血!

  將大橋放下,袁耀一會兒輕輕拍著大橋的後背,一會兒揉搓雙手,將稍稍帶有一絲溫熱的大手貼在大橋一張慘白的小臉上。

  「不怕不怕,沒事了,我在這裡,你還冷不冷?」俯下身的袁耀小心翼翼無微不至,抬起頭卻是滿腔怒火一聲暴吼。

  「還不快拿乾淨的衣服和布巾來!」

  見袁耀根本沒有搭理自己的意思,夏夫人只感覺那股久違的被人輕視鄙賤的感覺又回來了,瞬間是又氣又惱。

  「還不放下這個賤婢,難道要我把今日之事告訴你父親嗎?」

  「你叫她什麼?」袁耀目露凶光,死死瞪向夏氏。

  夏夫人心裡有些發毛,但臉上卻仍作高高在上的庶母姿態。

  「難道本夫人叫不得嗎?一個剛入門的婢妾,不是賤婢是什麼?」

  袁耀忽然笑了,屬實是被氣笑了。

  沒想到在袁府中,居然有人敢這麼挑釁自己。

  正要起身,橋瑩卻拉了拉袁耀的胳膊:「夫君,是她們搞錯了……」

  「搞錯了?搞錯了把你給推進水裡去了?」袁耀握住橋瑩的手,激動無比。

  夫君?

  她叫他夫君?

  一眾美妾立刻明白了過來,夏夫人更是愣住了,沒想到居然是自己搞錯了!

  應聲蟲又是第一個反駁袁耀的話:「誰推她了,是她自己失足掉水裡的!」

  「就是的就是的,這麼多人看著呢,是她自己掉下去,我們還在這叫人來救她呢!」小翠也立刻補道。

  「她又不是三歲小孩,會無緣無故自己落水?」袁耀卻對這種解釋嗤之以鼻。

  「馬有失蹄,人有失足,她在池塘邊採摘蓮蓬,怎麼不會落水?」夏夫人定了定心神,雖然得罪袁耀不是什麼好事,但她早晚也是要和這位袁氏嫡長子發生矛盾的。

  「本夫人可沒有瞎說,不信長公子你看,她手裡的是什麼?」

  袁耀低下頭,這才看清大橋手裡死死攥著的是幾株蓮蓬。

  剛才大橋在水裡撲騰的厲害,袁耀還以為大橋手裡抓的是水草什麼的。

  橋瑩想要為自己辯解,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也不知道該不該解釋。

  方才落水也就發生在一瞬間,雖然感覺有人碰了自己一把,但沒看清是誰,而且自己屈膝也沒站穩,沒法說別人是有意的。

  再者,這些女人都是袁耀該禮敬的長母。得罪她們,今後肯定會影響到袁郎在袁公心中的地位!

  古往今來,多少父子生隙,都是因為婦人之言。

  枕邊風的威力,小可以破家,大可以亡國!

  橋瑩越想顧慮越多,以至於開口卻無言。

  但袁耀壓根並不需要橋瑩的解釋。

  就憑剛才那聲「賤婢」,袁耀就斷定了這件事沒失足落水那麼簡單,更沒打算讓這個口無遮攔的夏姬再看到明天的太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