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敢作敢當

  隨著這一聲高喝,數十名全副武裝的甲士從門外魚貫而入,分立兩側。

  接著一群侍者,簇擁著一位頭戴九旒冠,身穿冕服的中年人走了進來。

  「揚州從事韓胤,叩見阜陵王!」韓胤第一個叩首跪拜。

  吳夫人吃了一驚,陳寶還有些不相信地使勁擦了擦眼睛。

  但來人千真萬確,正是大漢宗室、光武帝劉秀之子劉延子孫、第八代阜陵王劉赦。

  吳夫人忙拉著小孫匡和小孫翊,跪拜於地:「民女吳氏,見過阜陵王。」

  吳夫人都磕了頭了,陳寶才反應過來,這才忙不迭再次收回佩刀,伏地跪拜道:「殄寇將軍麾下帳前都尉陳寶,叩見阜陵王。」

  東漢的諸侯王只能坐收衣食稅租,不能治民施政,並沒有什麼實權。

  但他們畢竟是皇室子孫,身份特殊,地位尊崇。

  院內院外眾人,此時全都一齊跪地山呼千歲。

  袁耀是最後一個作出反應的。

  當然他是故意的,他壓根懶得跪這個所謂的阜陵王。

  只見他隨意地拱了拱手,慢吞吞彎下膝蓋,做出要跪的姿勢。

  阜陵王劉赦一看,就知道袁耀和昨晚一樣,是在故意敷衍自己。

  但劉赦也不敢讓袁耀真的跪下給自己磕頭行禮。

  別看他貴為宗室諸侯王,是天潢貴胄,但實際上他現在就是個要飯的。

  阜陵王府上下百餘口,每天能否吃飽穿暖,全看袁術心情好壞。

  袁術心情好了,還會讓阜陵相從田租口稅裡面撥一點給阜陵王府;袁術心情不好,那就對不起了,你就自己典賣家當,想辦法勒緊褲腰帶過日子吧。

  其實不止是阜陵王國,黃巾之亂後,大部分封國的諸侯王都失去了收租稅的權利。

  其實這很好理解,他們不能任免封國官員,手上又沒有兵,怎麼可能在各路軍閥的虎視眈眈下,保住自己的錢袋子?

  能保住自己一家性命,就不錯了!

  劉赦要是不想一家老小被餓死,不想自己一家老小死於「匪寇」之手,還得時時刻刻巴結討好袁家父子。

  見袁耀作勢要跪,劉赦本能地伸出了手。但當著眾人面,他也不好像昨晚那樣去扶袁耀,只能悻悻收回手,轉而故作威嚴道:「諸位起身,免禮!」

  袁耀立刻站直了雙腿,挺起了胸膛。

  眾人齊聲拜謝:「謝阜陵王恩典。」

  吳夫人在老僕的攙扶下站起身,並未發現袁耀自始至終從未下跪。

  只見她上前一步,朝著劉赦欠身道:「殿下,民女有狀相告!」

  劉赦有些詫異,他只是按袁耀的吩咐,到這裡來看一齣好戲。

  但沒人給他說,是來接狀斷案的。

  「有狀可告知國相,由他審理,本王不治訴訟。」

  吳夫人咬了咬嘴唇:「稟殿下,此事國相無法審理,因為……民女要告的,就是國相被人殘殺一事!」

  劉赦吃了一驚:「這可不興胡說,國相昨日還與本王聚宴,怎會今日就被人殘害?」

  吳夫人用恨恨的眼神掃過韓胤等一圈人,堅定道:「此事乃我家僕親眼所見,國相的頭顱被人擲於街上,千真萬確!」

  劉赦沉了沉氣:「吳氏,妄議公卿生死,可不是小罪,你想好了再說!」

  吳夫人又看了身邊老僕一眼,見老僕重重點頭,便是堅定無比道:「民女有沒有亂說,殿下派人往相府一看便知!」

  劉赦轉頭看了一眼袁耀等人,又轉頭道:「既是如此,你狀告何人為凶!」

  吳夫人抬起胳膊,直接指向韓胤。

  「主使就是他!」

  劉赦吃了一驚:「你說韓從事殺了國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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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沒錯」吳夫人又指向袁耀,「是韓從事,指使這名侍從,殺害國相的!」

  「方才院內所有人,也都聽到他這麼說了!」

  劉赦大吃一驚:「你是說,韓從事指使他,殺了孤的國相?」

  吳夫人重重點了點頭。

  此時只有把水攪渾,才好讓自己帶著兒女們脫身。

  但指認兇手也得有個度,這韓胤必然是受袁術指使,帶人來監押我和權兒他們當人質,以此來控制策兒的。

  所以他們才敢對與孫家有舊的阜陵相直接下死手。

  但這種時候,絕不能把袁術扯進此事中來。

  若是讓阜陵王知道是袁術動的手,必然會脫身事外。但要是說韓胤是主使,或許阜陵王還會因為自己的國相不明不白死於封國,而斥責韓胤胡作非為。

  而韓胤作為袁術的爪牙,在這種情況下自然也不敢把袁術授意的事情說出來。

  抓自己手下將領的母弟為人質、殘害秩兩千石的一國之相,這兩件事無論哪一件說出去都會對袁術的名聲造成極其不利的影響。

  韓胤要是敢當眾說出是誰指使的他,那想必背後主使者也不會介意再多一具從事的屍體。

  吳夫人可不是什麼虛有其表的空架子花瓶,而是因才貌雙全,才會被孫堅娶為正妻的。

  雖然把方方面面都考慮到了,但要把眼前這趟水徹底搞渾,還有一個難點,那就是韓胤會不會承認是他派人殺了阜陵國相。

  畢竟吳夫人現在根本沒有證據,來證明是韓胤殺了國相。

  而韓胤也不是昏聵之輩,肯定不會自己承認這件事。

  要想搞渾水,還得從剛才那個肆無忌憚、口無遮攔的侍從那裡下手。

  想到這裡,吳夫人又上前一步,直直看著袁耀。

  此時劉赦也看著袁耀。

  袁術是我大爺,你就是我的小爺,你可真別搞出殺害一國之相的事兒啊!

  國相死於封國,對封國的諸侯王是很大的罪過!

  沒法跟天子和朝廷交代啊!

  你要是真殺了人,那我只能……

  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袁耀被看的有些發毛。

  被女人看,說明我有魅力。你劉赦一個老男人看我幹什麼?

  我聽說你年近四十,膝下卻無一子女。

  不會你是個老玻璃吧?

  「吳夫人,雖然我很帥,但你也不用一直看我吧。」

  這話袁耀表面是給吳夫人說的,實際上卻是給劉赦說的。

  吳夫人一雙秀眉瞪著袁耀,認真問道:「你……是不是男人?」

  啊?

  不會是看上我了吧?

  難道她要通過色誘我,來保護孫權和那幾個小兒子?

  拜託,我又不是曹孟德!我對寡婦沒興趣!

  「吳夫人,你這是什麼意思?我不是男人,還是女人嗎?」

  吳夫人一字一句問道:「我是問,你是不是男子漢大丈夫?」

  袁耀愣了下,立刻挺起胸膛道:「當然是!」

  吳夫人:「堂堂七尺男兒,當頂天立地!」

  袁耀拍了一下自己胸膛:「我身高八尺!」

  吳夫人:「大丈夫在世,要敢想敢幹!」

  袁耀揚起頭:「捨我其誰!」

  吳夫人:「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更要敢作敢當!」

  袁耀甩了甩頭髮:「必須的!」

  吳夫人:「阜陵國相,是不是你殺的?」

  袁耀:「是我殺的!」

  吳夫人一拍手,朝著劉赦道:「這不就結了?」

  「回稟阜陵王,兇犯已經招供,還請殿下即刻發令,捉拿此子歸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