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參狼谷的王

  董虎最後又捶了下劉棄胸口。閱讀

  「積石山是怎樣的存在,麼哥比虎娃還要清楚,這種事情也絕對不是麼哥以及諸位可以決定的,你們回去好好商議一下,若覺得虎娃話語還算實誠,願意成為虎娃的親人、兄弟,願意把信任給咱虎娃,虎娃也不會另眼相待。」

  「不願意,就想著成為傭兵,或者將來殺入河湟谷後,想單獨干也沒關係,咱們的關係就像是合作,與之前虎娃與積石山的合作一般無二。」

  「但醜話要說在前面,合作關係是彼此不統屬,是各自獨立的,但你們畢竟是沒了族地,兵力也沒咱虎娃的多,如何出兵,該如何打,在沒殺入河湟谷之前,都要聽咱的,更不能吃了咱的,還要砸咱的鍋,不能在沒有各自單幹前有什麼壞心思,否則別怪咱虎娃無情。」

  「如何決定,都隨諸位兄弟,下面的兄弟也讓他們自己選擇,別到時候都不好看。」

  ……

  該說的說了個通透,該吃喝的還是要吃的,只是董虎把一些藏在暗處的話語挑明了,宴席上氣氛就有些怪異、沉悶,但董虎對此並不太過在意有些事情還是擺在明面上為好。

  董虎酒量很好,一干兄弟姐妹也都知道他的習慣,頭三杯酒水下肚後,各人吃喝各人的,他把這次前往白馬羌的大致情形說了一遍,其他人比較沉默,大多數都是大丫一邊為他切割牛肉,一邊說著這段時間發生的大小事情,一旁的苦娃初時很是呆愣,飯食都過了半場,她才低頭學著大丫模樣切割肉塊,也往他面前堆放。

  董虎不願意追尋苦娃遭受了怎樣的非人折磨,對於他來說,這是極為不道德和殘忍的事情,兩人一路前往白馬羌,數月來,他只將她當成另一個妹子,如同他養的那些兄弟姐妹一樣。

  董虎所養活的數百兄弟姐妹,每一個人都有著這樣或那樣的慘痛過往,若他真的在意這些,也不能走到現在。

  所有人都知道苦娃的過往,即便是大巫師,看著坐在兩女中間毫無異樣的董虎,也覺得三人頗為怪異,更何況他人?但沒人敢說什麼。

  一場酒宴吃的頗為沉悶,董虎卻吃的志得意滿,將所有人送走後,竟不知道該如何處理眼前的情況了。

  狼孟的山洞如同黃土高原的窯洞,是人工挖出的山洞,環形的谷地中有不少這樣的山洞,而且還與三層樓似的分了三層。

  董虎不知道兩千年後的人們是不是知道有這麼一個景點,或是因地震什麼的坍塌掩蓋了,但他僅看了這麼一片「樓房」時,就能想像出究竟要動用多少人力開挖。

  狼孟居住的山洞最大,正面如同個巨大宮殿,好幾百人聚在一起都沒問題,或許是石柱承重廊柱不好弄,狼孟就弄了二三十根兩人摟抱的巨木。

  在巨大廳堂的深處有一個個房間,最大的一處房間有一兩百平,僅看著當中一張巨大能來回翻滾折騰的大床,就知道這裡是狼孟的臥室,其餘的房間各式各樣,除了一些折磨人的牢房,以及狼孟bian態珍藏外,幾乎與一般人家的院子沒有任何區別,而且還是較奢華的那種宅院。

  人都走了,就剩下苦娃、大丫兩人,他竟不知該怎麼辦了?

  就在他不知當如何時,大丫突然皺眉道:「大兄既然知道那些人不懷好意,乾脆殺了就是了,又何必如此麻煩?」

  董虎一愣,又像是下了什麼決定似的,一手拉著一個走向狼孟整的奢華浴室。

  「一路來回奔波好幾千里,就算半路偷閒洗了澡,身上也臭的沒法讓人靠近,你們幫咱好好洗洗吧。」

  聽了這話,大丫一愣,又滿臉羞紅,但她並未開口拒絕,低頭任他牽著走向山洞深處。

  董虎像是未見到她的羞澀、尷尬,嘆氣道:「無罪而殺人,就算解決了眼前憂慮,也會有很多隱憂。」

  「積石山環境使然,不僅僅只是積石山大小頭領心懷異志,下面的每一兵卒都是這般,他們是一群毫無安全感的人,除了自己外,任何人都不會相信,也不敢、不能相信。」

  「無罪殺他們的頭領,彼此的脆弱信任就沒了,投靠的近千騎要麼趕走,要麼設法全部弄死,可這麼一來,又會影響到整個傭兵,甚至在將來,因為分配不均,咱們的親兄弟也會被他人用此事進行挑撥而不滿。」

  「大兄……」

  聽到他這麼說,大丫就想要辯解,看到他衝著自己咧嘴,又羞紅著臉低頭不語。

  「以後還是……還是叫夫君吧。」

  董虎最終還是開了口,認可了此事,但他不想在這件事情上太過糾葛,繼續把話題扯到積石山上。

  「不患寡患不均,有許多事情都是無奈的,諸如小乙功勞很高,可若因某種考量時,他就不一定可以身居高位,周邊人都是高位,他卻功勞很高而無法身居高位,若他枕邊人整日嘮叨不滿,下面人嘮叨不滿,心下會不會不滿咱?」

  「當然,這只是一種比喻,小乙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是大丫……咱就這麼一筆,若咱寵著苦娃多過大丫,大丫心下肯定是有委屈的。」

  董虎說著,很像哥們似的摟著她脖子搖晃,像是在告訴她這只是假設、玩笑。

  「即便是親生父子,也會有這樣或那樣的不滿,諸如叔父董卓與大公子,牙齒偶爾咬了下舌頭也是正常的事情,更何況人與人之間?」

  「人與人之間有不滿是正常的事情,但世上很少會有父子相殺、兄弟相殘之事,蓋因彼此之間都知道,再如何不滿,再如何橫眉怒目、打的滿頭是血,對方都沒有要自己命的念頭。」

  董虎緊了緊懷裡滿面羞澀的大丫,笑道:「咱做事就要光明正大,要儘可能把一些事情擺在明面上,日後砍人腦袋,無論殺多少人,他人也不會有任何異議、怨言。」

  「苦娃膽子小些,也不懂這些事情,咱在外拼殺時,家裡都由你來處置,該恩的恩,該威的威,預防手段可以有,但要擺在明面上,如此才是大姐頭派頭。」

  大丫臉頰如同高原紅,也不知她究竟聽進去了多少,只是蚊子般輕嗯了聲。

  狼孟是個瘋子,卻也是個極為享受的瘋子,也不知他是如何挖出的溫泉,就著溫泉建了個老大的浴池,董虎既然心下有了決定,他也沒什麼放開放不開的。

  不僅大丫,背後一干兄弟都不怎麼願意他要了個苦娃這樣的女人,在得知了這個消息後,大丫也從臨洮跑來了參狼谷,唯恐丟了正室名分似的。

  大丫前來參狼谷時並未見到苦娃,只是從他人嘴裡得知了些苦娃不堪過往,所有人都本能的認為董虎會娶了她,臨到頭,他卻要了這麼一樣的女人,大丫心下自是不願,可當苦娃顫顫巍巍脫下衣物,露出身上密密麻麻傷痕,一層又一層傷痕,善良的她鼻頭就是一陣酸楚,心底那點不滿也沒了丁點。

  除非內心真的強大無比,很少有人在暴露自己不堪時坦然面對,苦娃顫顫巍巍想要遮掩身上的傷痕,可她又哪裡遮掩的住除了臉面外的滿身傷痕?

  「啪啪。」

  董虎好像不知多少次面對過這種情況,一把將她拉到身邊,照著女人屁股就是兩下,這才將她放開。

  「又不是外人,再這麼遮遮掩掩,老子還揍你。」

  或許是挨了兩下,苦娃也稍微放開了些,學著羞紅臉的大丫幫他搓洗身上污垢,之後董虎指揮著兩人互相搓洗,哪個不願意就要被他抽打兩下。

  往來白馬羌好幾個月,大冬天的也沒有衣物可以換洗,董虎、苦娃都是一身臭烘烘,僅洗去身上灰垢就用了大半個時辰,三人也不再顯得那麼尷尬。

  心下有了決定,那也沒什麼應該不應該了,三人也沒羞沒臊的霸占了巨大臥室,床還是能來回翻騰的大床,只不過董虎不願意睡瘋子狼孟睡過的大床。

  或許自幼長時間不說話緣故,即便苦娃開口說話,也只能發出簡單的幾個字,在跟隨董虎前往白馬羌的數月里,她也沒說上幾句,大多都是董虎開口,她在一旁聽著,除了喜歡待在他身邊外,是個極其安靜的女人。

  三人第一次睡在一起,天不亮時大丫牽著苦娃為他準備食物,直到日上三竿,他才哈欠不斷站在山洞口舒展四肢,但所有兄弟姐妹,包括參狼谷原有的族眾,看到他這個樣子後,臉上也都露出滿意笑容,好像對他的荒唐很滿意似的。

  一連五日,董虎都是懶散模樣,除了每日午後帶著兩千女騎遊山玩水外,余者一概不管不問,十幾名長老想要與他匯報匯報族裡事情,他也只說了幾句守規矩話語,三兩句就把他們打發了,族裡事情讓他們自己商議著辦。

  他越是這樣不務正業,一幫老人越是恭恭敬敬,如同他天生就是參狼羌的王。

  一連數日,他不過問任何事情,也像是忘了積石山,好像根本就沒有那日的話語,但在他準備前往臨洮時,劉棄和十幾人尋了過來,而且每個人手裡還提著三四顆腦袋。

  乍一見到幾十顆腦袋,董虎也是一愣,繼而嘴角泛起一絲弧度。

  劉棄提著兩顆腦袋放在地上,單膝跪地,鄭重道:「大兄說的對,留下做親人、兄弟也好,做一個幹活拿錢的夥計也罷,都是可以的,獨獨不能做端著飯碗還要砸鍋事情!」

  「兄弟們商議好了,有兩百來人願意做幹活拿錢的夥計,其餘的兄弟願意聽從大兄的安排,不願意再過每日惶恐不安的日子!」

  董虎上前,一一把人拉起,又一一捶著每個人的胸口,臉上滿是暢快笑意。

  「日後就都是生死兄弟,咱相信,只要你們命硬不死,日後絕不會後悔今日的決斷!」

  「哈哈……」

  「今日咱要為諸位兄弟賀!」

  「來人——」

  「給咱殺羊宰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