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匹戰馬,呂布眼裡只有赤紅如火戰馬……
「賢弟……賢弟……」
「啊……哦……」
就差用手在呂布眼前晃了,李肅指著兩個人才能拉得住的赤兔馬,臉上滿是笑意。Google搜索
「此馬名為赤兔,踏水如履平地,日行千里夜行八百……」
李肅一直在觀察呂布的神色,見他一臉的掙扎,捋須一笑。
「賢弟若是喜歡, 為兄願雙手奉上!」
呂布生於五原郡,自幼便與馬匹為伴,又豈能看不出眼前是一匹千里馬?聽到李肅要拱手送給自己,如何不心下狂喜?
大喜之下,連忙拉著李肅進入自己大帳,兩人對飲數杯……
「賢弟,你我是同鄉兄弟, 有句話語不知當說不當說?」
呂布不作他想,大氣擺手道:「兄長但說無妨!」
李肅心下想著一群涼州將領的排擠,對同鄉呂布也鄭重了些。
「賢弟你有萬夫不當之勇,取功名富貴本應如探囊取物,然賢弟卻蹉跎至今,何故?」
呂布眉頭不由一皺……
「以為兄來看,皆因賢弟未逢明主!」
呂布初時並未在意,當李肅問出這話語後,心下就有些不痛快了,他自幼便是弓馬嫻熟、勇猛無敵,可現今都快三十而立了,至今還是不上不下,往日裡也是暗自感慨,甚至對丁原讓他「從文」不滿、惱怒。
但他不是傻子,聽了李肅話語後,再看向外面拴著的赤紅戰馬, 心下若有所覺,暗自想著自己的勇武必然是被哪個大佬看重了,而面前的人必然是個說客,眼中露出一絲欲望來。
李肅說話時,始終在觀察著呂布的神色,心下知道他已被自己說動,身子微微向前傾斜……
「古人云,良禽擇木而棲,賢臣擇主而事。當今天下豪傑之士、英雄人物多矣,那丁原不過是尾翼袁紹小兒之流,賢弟若繼續尾翼從之,豈不是千里之駒落於鄉野村夫之手?賢弟你……又如何建功立業、拜將封侯?」
李肅說到丁原,話語裡就是一陣不屑,呂布心下不悅卻又無法辯駁,皇帝之下是袁隗,袁隗之下是袁紹,袁紹之下是丁原,丁原之下才是他呂布,他呂布再牛,獲得功勞再大,那也是丁原的功勞。
一想到自己至今還無朝廷承認的正經官職,心下就有些憋屈、失落……
「難逢明主啊……」
李肅忙放下酒盞,雙目死死盯著唉聲嘆氣的呂布。
「為兄此來正是為了賢弟的前程!」
「哦?兄長縱觀天下,誰可稱世之英雄?」
「誰可稱世之英雄……呵呵……」
李肅起身來到帳簾處掃視了下外面情況,見無人偷聽,這才站在呂布身前,神色頗為鄭重,而呂布眼中卻閃爍著濃濃期待。
「兄長但說無妨!」
「無妨?」
「無妨!」
李肅靠近了些呂布,聲音也放低了不少。
「為兄縱覽天下、遍觀群臣,以為皆不如董卓……」
「啊?」
呂布一愣,下一刻又一臉惱怒。
「你……」
不等呂布惱怒話語說出,李肅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
呂布像是被李肅的大笑激怒了似的,猛然站起。
「李肅!」
呂布大怒,李肅卻毫不畏懼,臉上反而滿是笑意。
「如賢弟這般蓋世英雄,聞董卓之名都為之變色,那董卓豈不是真英雄?」
「哈哈……」
李肅大笑,呂布胸口微微起伏,突然仰天大笑。
「哈哈……」
「兄長真會說笑,怎會以此賊為英雄——」
呂布猛然一甩手臂。
「董卓專橫跋扈、暗懷篡逆之心,滿朝文武誰人不知其狼子野心?而你竟然……」
「賢弟只知其表不知其里,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呂布眉頭微抬,李肅也不在意呂布的不悅,拉著他坐下……
「當今天子懦弱不足以威懾群臣,滿朝文武誰人心下不知?而陳留王精明強幹、聰慧好學,強天子百倍,滿朝文武又有哪個心下不曉?」
「人人心中皆明,卻人人皆不言不語,這是為何?」
呂布微皺思索……
「人人皆知陳留王強於當今天子,卻人人皆不言語,還不是害怕擔負不忠不孝之言、亂國篡逆之罪?」
「天子懦弱則好欺,天子精明則難奉,滿朝文武明為忠臣,實則為己,誰人為大漢社稷著想?」
李肅一手指向董卓大營方向。
「董公則不然!董公敢言他人不敢言之語,敢做他人不敢為之事,敢負亂國奸佞之名,篡逆廢主之罪!」
「董公所作所為,又豈不光明磊落?」
呂布沉默良久……
「此話……雖聞所未聞,又似乎不無道理,然妄行廢立……終是篡逆之道!」
呂布冷臉站起,李肅神色卻未有絲毫變化。
「賢弟。」
「聖人言,天下非一人之天下,惟有德者居之。」
谷閭
李肅向天抱了抱拳。
「陳留王與天子皆是先帝之子,輔佐陳留王承繼大統又怎能算是篡逆呢?」
呂布轉身看向伸出一根手指的李肅。
「先帝在位之時,便欲要以陳留王繼承大統,然何太后、何進於先帝靈堂之前,強行扶立史侯劉辯繼承天子大位,以至於鑄成今日閹黨之亂大錯!」
「董公此時廢天子而立陳留王,正是尊奉先帝之遺願,還陳留王之帝位,何篡之有……」
「哈哈……」
呂布突然仰天大笑,李肅心下卻突兀的一陣忐忑不安,就在這時,呂布猛然抓住了他手臂。
「兄長一席話……令布撥雲見日、茅塞頓開——」
李肅反手緊緊抓住呂布手掌,臉上更是嚴肅、堅定。
「賢弟!萬萬不可猶豫不決,坐失良機啊!」
李肅又正色道:「賢弟當知那臨洮董虎,若非董公當年贈他數萬石糧食,那董虎又怎能招募兩千傭兵?又怎會有今日坐擁涼並二十萬雄兵?」
「賢弟!那董虎雖勇,又豈能勇過你飛將呂奉先?以賢弟之能,必定平步青雲,扶搖直上,貴不可言吶——」
李肅話語讓呂布心臟狂跳不止,臉頰難掩喜悅、得意,下一刻又一聲長嘆……
「我欲從之啊……」
呂布兩手張開,又是一聲嘆息坐下,顯得苦悶至極。
「只恨無有門路啊……」
見他如此,李肅終於露出得意笑容來,一邊輕笑一邊從懷裡拿出一個布囊,呂布不明所以看著他打開,當看到裡面黃橙橙的金子時,兩眼像是被勾住了一般……
「董公久慕賢弟大名,有意結交賢弟,這是董公特命我獻於賢弟,連同董公真愛坐騎赤兔一併奉上。」
李肅一番話語將呂布說的心亂如麻,看到黃金、寶馬,想著在丁原手下遭受的憋屈,眼中逐漸堅定……
「董公待我……如此恩重……」
李肅上前,再一次蠱惑開口。
「董公素愛勇猛之人,聽聞賢弟有萬夫不當之勇,甚是愛之!」
「董公言,賢弟若願共創大業,必待你若子若侄!」
這番話語更是讓呂布心亂如麻,兩手緊握在一起,用力之大讓手掌紅白相間……
「唉!」
「董公如此厚愛,只恨……只恨我呂布寸功未立,無有進見之禮啊——」
「唉!」
呂布一撩衣袍坐下,顯得極為苦悶,李肅忙上前,低聲細語的同時,還比作一個刀切姿勢……
「賢弟之勇世之罕見,立功不還是翻手之間?諸如那……丁原!」
呂布心下一驚,繼而臉上又露出些猙獰。
「丁原……」
「哼!」
「兄長稍候,今日你我便一同拜見董公!」
決心已定,呂布也不與一干手下商議,轉身便奔向不遠處的丁原軍帳,而此時,別說正與一干人飲酒的劉關張三兄弟,就是手拿《春秋》的丁原也沒想到呂布會這麼果決,連猶豫個兩三日都沒有,見他闖入帳內,丁原有些詫異。
「吾兒奉先……」
「匹夫老賊!」
「我呂布堂堂男兒大丈夫,豈是你這匹夫之子——」
「奉先你……」
「噗。」
呂布大怒,丁原尚未來得及驚愕呆愣呢,頭顱已被砍下。
誰都沒想到呂布會這麼果斷,李肅開口三言兩語後,他連尋幾個心腹商議一下都無,一刀便將丁原頭顱砍下,提著血淋淋頭顱來到正歡快飲酒的眾將面前,「砰」的將頭顱扔在所有人面前,嚇得一群人全轟然站起。
「諸位都是我呂布的兄弟,今日我欲要投奔董公,願意的,自此便是生死與共兄弟,若是不願,諸位可自行離去。」
眾將全傻眼了,誰也沒明白是怎麼回事,可張飛聽到呂布要投靠董卓,登時大怒。
「賊呂布!」
「你竟敢謀逆殺父——」
張飛正待大怒再罵,劉備猛然將他拉住,關羽也冷臉持刀警惕,正在飲酒的一二十人全都大驚三三兩兩戒備……
「哼!」
呂布舍下劉關張三人,將他人一一看過……
「諸位兄弟皆已知今日之事,董公不僅要治罪虎賁中郎將袁術,更是砍了那吳匡、張璋人頭,我軍與董公交戰之時,西園各營兵馬也未敢與我軍一同夾擊董公,諸位就應該知道……知道我軍已經輸了!」
「輸了個乾乾淨淨——」
呂布大怒,李肅確實用言語打動了他,但這還不足以讓他毫不猶豫一刀砍了丁原。
「哼!」
「雒陽有兵數萬,我軍與董公交戰之時,數萬漢兵卻不動分毫,不是畏懼董公兵強馬壯,便是將我等當做賊人……作壁上觀!」
「畏懼董公兵強馬壯,董公便將我等兄弟視作黑山軍賊子,殺雞儆猴!」
「朝廷作壁上觀,亦是將我等視作清君側賊寇!」
呂布將所有人一一看罷……
「今日我軍雖不懼董公手中五千兵馬,然十日半個月後,涼州董虎、并州董瑁必領數萬精銳前來,我軍如何可擋?我等兄弟皆是黑山伯賊人,數萬涼並精銳來攻,誰人可救我等?」
「今董公厚愛,諸位若願意,我呂布必與諸位生死與共、共享富貴!」
「若是不願……」
「布亦不強求!」
話語說罷,呂布提著人頭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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