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亡漢上中下三策

  短暫一架打的有些無厘頭、莫名其妙,董虎極為確信從未與劉關張任何一人見過面,他不明白張飛的敵意從何而來,可當一干人進入中軍大帳後,在一干人相互見禮,沒片刻就進入激烈爭吵後,見到一軍大帳內全是指責大怒,董虎突然又覺得張飛對董卓,對自己不滿又理所當然,這種環境下,以張飛暴躁不夠沉穩的性子,又怎麼可能喜歡。

  皇甫嵩與董卓激烈爭鋒,董虎只是沉默不語坐在一旁……

  「董都尉領二十萬黃巾賊前來,不是想要左右搖擺,落井下石吧?」

  一人開口滿堂皆靜,董虎默不作聲低頭看著酒樽里微微波動酒水,腦子裡卻有些雜亂,一會想著劉關張三人,一會又轉到黑胖子曹操,注意力根本就沒在他人爭吵的事情上。

  他人皆不言,帳內落針可聞,全都看向低頭不語的董虎,別人不了解他性子,董卓、劉勝卻知道他走神了。

  「虎娃!」

  董卓很是不悅董虎總是走神,猛然一開口,也把呆愣的董虎驚醒。

  「嗯?」

  「怎麼了?」

  眾人無語,董卓很是不滿氣惱。

  「怎麼了?人家都說你領二十萬黃巾賊前來圖謀不軌,說你左右搖擺,想著落井下石幹掉朝廷兵馬了,你咋還能走神了呢?」

  「……」

  順著董卓手指看向八尺有餘青衫漢子,董虎頗有些無語,又有些皺眉不悅。

  「敢問先生姓名?」

  「東阿程立。」

  董虎想了好一會,也沒想到自己腦子裡有「程立」這個牛人的,也就不在意得罪不得罪的事情了,可他又哪裡知道,程立就是曹操身邊另一個牛人程昱,若是知道,或許他不會太過冷漠。

  眾人見董虎自顧自低頭倒酒,又向郭勝、劉勝示意了下,這才飲了口……

  「說話前先動動腦子再說,省的讓小兒哂笑不恥。」

  董虎抬眼看向程昱,又看向一旁認識的荀彧,至於戲志才、郭嘉、陳群三人則不知跑去了哪裡,興許是跟著曹操正收拾宛城殘局呢。

  朱儁殺了不知多少黃巾軍,但宛城地形與冀州平原不大一樣,宛城周邊是有山嶺的,黃巾軍是可以躲在山裡的。

  不冷血殺戮還好,還能將南陽黃巾賊清理乾淨,可若逃入山中,或轉而入兩淮,或轉而入川,入荊襄河澤山林,這些不會輕易投降的人就成了難以清理的流匪。

  看到荀彧身邊少了幾人時,董虎又有些走神揣測曹操在做何事,過了好一會才回過神,苦笑搖頭……

  「咱不說什麼行軍兩千里為國盡忠,也不說二十萬人由叔父、郭公、劉長使督理三軍所有事務,不說咱只管著後方輜重……這些咱都不說。」

  董虎說了這幾句話語,即便是盧植也默默點頭,郭勝是內廷中常侍,劉勝是劉氏宗室,兩人監軍都不可信,何人還能相信?

  眾人見董虎飲了口酒水……

  「既然坐在中軍大帳內,就算是個小兒,多多少少也是讀了幾句兵書的,咱就以行軍打仗而論好了。」

  「將有五善四欲,即善知敵之形勢,善知進退之道,善知國之虛實,善知天時人事,善知山川險阻,以及戰欲奇,謀欲密,眾欲靜,心欲一。」

  眾人心下一驚,董虎卻將酒樽扔在桌案上。

  「算了,咱還是不說了,你們又不是陛下,也非三公、郭公,咱與你們解釋個甚,都是禿子頭上長虱子的事情,各自想要做什麼也都一清二楚。」

  董虎抬眼看向程昱,不屑撇了下嘴角。

  「先生的激將也只能逗逗小兒罷了,至於造咱虎娃的謠……三人成虎什麼的,先生真以為咱會在乎這些?」

  「還有。」

  「咱警告你們,嘻嘻哈哈還可以,但別踏過界,別玩火,別玩大發了,玩大發了……你們承擔不起後果!」

  董虎看向一臉怪異的盧植,嘆氣道:「虎娃心下很願意盧將軍主持冀州戰場,沒別的原因,蓋因盧將軍不僅熟稔兵略,同時也是真正大儒名士。」

  「何為儒?」

  「習先王之道浸潤其身者。」

  「何為先王之道?」

  「外王內聖。」

  董虎一臉淡然看向神色凝重的盧植。

  「戰場上無對錯,然戰場之後呢?若盧將軍無法主持冀州戰場,咱虎娃雖年未加冠,涼州人雖學僅五尺,虎娃與叔父卻也不願落後於人。」

  董虎起身向皇甫嵩抱拳。

  「虎娃猖狂無禮,還望將軍莫怪。」

  「咱虎娃也不怕把話語挑明了,廣宗也好,下曲陽也罷,將軍若覺得可以獨自拿下,將軍自便,虎娃不摻和。可若將軍想讓我軍相助,或是拿我軍做墊背,即便將軍嚴令,虎娃也不會聽令……」

  「噹啷。」

  「猖狂小兒!你敢違令不遵嗎——」

  一耳戴銅環大漢猛然站起,大砍刀更是「噹啷」砸在小几上,嚇得郭勝、劉勝蹭得站起,但董卓、董虎一個陰沉著臉,一個低眉垂目面無表情。

  「小爺不管你是誰,你信不信,小爺現在就剁了你的狗頭?」

  「信不信,小爺就是剁了你的狗頭,此處大營也無一人敢動小爺一根汗毛?」

  「你是信?」

  「還是不信?」

  「你……」

  大漢剛要惱怒,董虎瞬間拿起青銅酒樽,重重砸在漢子腦門上,酒樽是青銅製成,一個就有一斤重,砸在漢子腦門後,鮮血瞬間染滿漢子臉頰。

  誰也沒想到董虎突然暴怒動手,帳內數十人轟然站起,一臉驚駭看著依然低頭的董虎。

  「烏丸人……」

  「你敢嘰歪一句,老子現在就能屠了你們?」

  「你敢嘰歪一句,老子親領六萬河湟羌騎,踏平你烏丸人族地?」

  「砰!」

  董虎重重將酒桶砸在小几上,沉悶聲嚇了他人一跳,即便是董卓也不由轉頭去看極為強勢的虎娃。

  「程立先生。」

  「之前你說左右搖擺,說落井下石是如此吧?」

  董虎也不管劉勝願不願意,將他的酒樽取過,用著木勺盛著酒水……

  「雒陽還有多少兵馬,咱就不說了,剩下的可戰精銳,一部尚在南陽,一部就在這廣宗城下,我部有多少兵卒?」

  「二十萬。」

  「二十萬可否攻得雒陽?」

  劉勝不等郭勝大驚,慌忙抓住董虎手臂。

  「虎娃,你……你可莫要胡說……」

  董虎微微搖頭,說道:「劉哥莫要擔心,咱就這麼說一說道理。」

  說罷,又看向程昱。

  「善知國之虛實,雒陽北軍五營、光祿勛下虎賁、羽林、十二城門守卒,一共有多少兵馬?一共也僅有一萬五千人。」

  「包括叔父在內,四大中郎將、大將軍所領八關都尉,一共有多少兵馬?」

  「八萬。」

  「八萬新卒……若無老卒為骨,八萬新卒如何可與動輒數倍賊人廝殺?八萬新卒之中老卒從何而來?北軍五營、虎賁郎、羽林郎、各城門精壯兵卒!」

  「雒陽究竟還剩下多少老卒?就算一日間擴兵十萬,沒有足夠老卒做骨支撐,雒陽擋得住殺過人的二十萬黃巾軍俘虜?」

  董虎看向面色狂變眾人,手指輕點程昱。

  「咱若是搖擺,若要落井下石,咱就該去奪雒陽,而不是將毫無防備的輜重兵屁股露在雒陽臉前!」

  「將屁股露在雒陽臉前,但凡知道那麼一丁點兵略的,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董虎又冷哼道:「咱若想造反,上上策,立馬拿下雒陽,天下震動,拿下雒陽後,廣宗城下漢兵必大亂,你們若不救雒陽,天下各州更為恐慌,會認為你們也有了稱王自立心思,即便事後小爺身死,你們也甭想活命,陛下第一個剁你們人頭!」

  「救援雒陽,廣宗、下曲陽三十萬黃巾賊就可盤活,小爺會回頭與他們夾擊,幹掉你們五萬人!小爺會回頭再幹掉南陽兩萬人!」

  「沒了你們,還有哪裡有兵?長安?你們真以為天下大亂後,那韓遂不會造反?你們真以為東羌成了乖寶寶?長安敢稍有異動,十萬東羌必殺入空虛的三輔!」

  「哼!」

  董虎不屑冷哼。

  「中策。」

  「小爺踏過黃河,立即前來廣宗,城內賊首張梁有兵十餘萬,我部有兵二十萬,而這就是三十萬,若再算上下曲陽十餘萬人,那就是五十萬!」

  「五十萬人前後夾擊僅有四五萬的你們,小爺就是用人堆也堆死了你們!」

  「弄死了你們,割據整個河北,吞了并州,占據整個黃河以北之地,而朝廷呢?朝廷沒錢了,你皇甫嵩都把陛下的小金庫扒拉空了,哪裡還來的銀錢徵募兵卒?」

  「百姓沒錢,有錢的是誰?是各大家族!朝廷若強行從各大家族掏錢,各大家族必是生怨,必是紛紛自立不願聽朝廷君命!」

  「各自為立,那就是天下爭霸,就是天下逐鹿,又有什麼資格再管小爺!」

  盧植、皇甫嵩面色蒼白,手腳顫抖不停……

  「下下策,咱弄死你們一走了之,咱去高原放羊,咱不管你們死活,咱就是在高原稱帝,你們也休想管著小爺!」

  董虎冷漠看向程昱,看向皇甫嵩、盧植、傅燮、荀彧……

  「搖擺不定……」

  「落井下石……」

  「小爺再一次警告你們,別過線,別玩火,玩過頭了,你們承擔不起後果!」

  又一手指向傻了眼的耳環漢子,雖不知他叫什麼,僅能根據禿頂小辮、大耳環辨別是烏丸人。

  「與小爺嘰嘰歪歪……真當小爺剁不得你的狗頭?小爺剁你狗頭,你真以為他們敢逼小爺的兵馬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