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家的船隊應該已經出發了吧?」正在處理政務的田豐忽的抬起頭,若有所思的喃喃道。
「看這時間應該差不多了。如果不遇到一些突發狀況,以這個季節的風向而言,不出半月應該就能抵達身毒。」郭嘉道。
「元皓,我不明白,此事為何要交由糜家來做?」沮授忽的開口道。
「糜家在我大楚商人之中可是翹楚,經營範圍遍布天下,糧油鹽酒皆包含其內。一旦出現問題,怕是對我大楚影響不小。」
「這不是我安排的,而是糜家自己主動請求的。」田豐眼中閃過一絲讚賞之色:「糜竺,是個人物,單做一商人,著實可惜了。」
「原本的四大商賈本就沒一個簡單的,都頗有些陶朱公、呂不韋的意思。能闖出赫赫名聲也不是沒有原因。」
「但糜家經商以仁厚為本,糜竺又有儒商之美譽,為何要冒著這麼大的風險,趟這趟渾水?」沮授問道。
「這正是糜竺的高明之處。」田豐忍不住嘆了口氣道。
「木秀於林風必摧之。曾經的四大商賈,衛家自不用多說,壓錯了寶,已經出局。吳家雖識大體,但進場太慢,已經錯過了最好的機會。甄家雖最先入局,占據了先機,但其家主甄氏畢竟是個女流之輩,雖頗有手腕,但眼界心胸終究略遜一籌,比之糜竺相差甚遠。」
「反而是緊跟著甄家入場的糜家,後來居上,穩紮穩打的竟然成為了其中翹楚。無論是名聲、影響力還是家產都居於首位。」
「可糜家太乾淨了。」郭嘉接著道:「糜竺無愧儒商之稱,經商以誠為本、以信著世。天下商人無有不服,無有不敬,就連不少世家對其都頗有好感。長此以往,怕成尾大不掉之勢,最關鍵的是。糜家一向行事光明,根本找不到把柄,如此雖令人敬服,但也是取禍之道。」
「糜家會不會威脅大楚的穩定是一回事,但能不能卻又是另一回事。人心和品德是最靠不住的東西。」賈詡淡淡道。
「糜竺這是在自污?」沮授道。
「這次糜竺主動找到我來承擔此次暗中運送軍械的事,不求任何利益,而且還遞上了這個。」
田豐一邊說著,一邊取出一張字據。
「這是字據,上面有著包括糜竺在內糜家大部分核心人物的手印和簽字。一式三份,一份在糜竺自己那裡,一份在我這,還有一份已經呈交了陛下。」
「還真是好氣魄。」郭嘉接過字據隨便掃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嘖嘖道。
「這份字據若是曝光,按律法,糜家怕是頃刻之間就會倒塌。」
樹大招風,如今商業的重要性在不斷擴大,糜家在商人中的翹楚地位早就引得無數人垂涎了。若不是糜竺手腕圓滑、辦事滴水不漏,使得糜家基本上沒有能夠攻訐的地方,怕是早就有無數人撲上來了。
「糜家現在是死死的綁在我大楚身上了,竟如此主動的將生殺予奪之權交了上來。」
「他有的選擇嗎?」郭嘉輕笑:「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區區一個糜家要是我大楚真的想動手,有沒有這張廢紙又有什麼區別。其實這對於糜家而言根本毫無壞處,反而是以退為進,藉以自保罷了。如此一來,糜家的敵人在動手的時候就會多幾分忌憚猶豫,反而減了糜家不少的麻煩。有利無弊。」
「經商雖是小道,但這些商人的智慧確實不容小視,怪不得能夠得到陛下的重視。」
「不過這一切與我們又有什麼關係,只要用著順手就好。此事對於我大楚而言只有便利而無害處,糜家的口碑還是靠得住的,至少糜竺還在位的時候應該出不了亂子。至於以後,那就看糜家自己識不識趣了。」賈詡直指問題關鍵。
在場眾人分分點頭。站的位置不同,看事情的角度自然不同。對於商人而言需要拼死搶奪的東西,在他們看來卻是無關緊要,一句話的事情罷了。
區區商人,又能折騰出什麼風浪?若是不聽話,找個理由滅了就是。自古以來商人都不過是統治者牧養的肥羊罷了,盛世的時候養一養,國家缺錢的時候宰幾隻。
……
身毒港,身毒在大楚的協助之下暗中修建的一個港口。位於極為偏僻之處,周圍群山圍繞,有軍隊把守,極為隱秘。
糜家的船隊不出意外的按時駛達。一艘艘大船靠岸後卻並沒有卸貨的動靜,直到傍晚,才隱隱聽見陣陣金戈之聲。
而與此同時,一道身影從船上暗中跳入水中,向著北方游去。
良久,一支規模不下糜家且全副武裝的船隊出現在了他的遠處。
「怎麼樣?」看到斥候上船,領軍將領問道。
「沒出意外,軍械已經被轉移到了安全的地方。」
「很好,那麼我們的任務就完成了。返航,回去向將軍復命。」
「將軍,你說就一些淘汰下來的軍械,有必要讓我們親自來護送嗎?甘將軍是不是太小題大做了?」一名老兵問道。
「不懂就不要亂說,你要是再口不擇言,讓將軍知道了,鐵定罰你去瀛洲看礦場去。」
「別別別。將軍,我不就和您抱怨抱怨嘛,咱都好長時間沒仗打了,天天除了訓練就是幹這種送貨的事,兄弟們手都癢了。」
「讓你平時多讀點書,你不聽。上次學習你給老子考了個不及格回來,可真是給老子長臉。要是這麼再下去,你也就這輩子只能當個副手的命了。」
「嘿嘿,將軍,俺腦子笨。那些字和書俺真的學不進去。這輩子跟在將軍你身邊,給將軍您當個副手就知足了。」
「滾,你不想升職,老子還想升呢。陛下據說有意繼續擴充海軍,而且照現在這個形勢,幾年內肯定有大仗要打,這可是個好機會。」
聽到這話,老兵眼珠子一轉。
「將軍,我家那小子也快成年了,你看能不能把他帶上?」
「那小子成績咋樣?」
提到這個話題,老兵頓時老臉笑的像朵菊花,驕傲道:「金陵三十五中學,全校算學第三名,今年高考考上金陵學院都不成問題。」
「哦?」聽到老兵的話,將軍頓時眼前一亮。對於海軍而言,算學的重要性不言而喻:「你個老東西,藏的還真夠深的。你娃體格咋樣?」
「那還用問?俺可沒少操練他,體格不比那些入伍的新兵差,而且水性隨俺。」老兵咧嘴道。
「這樣,將軍那裡還有些軍校的名額,我去說一聲。你也別讓他去考金陵學院了,回來進水軍軍校。鍛鍊個一兩年出來直接來我手底下,將來成就肯定差不了,弄不好將來混個入品的將軍當一當也說不定。老子給你透個底,最多兩年內,我們海軍肯定有大動作,有的是仗打。要是趕上了,封侯拜將都不是問題。」
「好。」
將軍點點頭,看著港口的方向,眼中滿是興奮:「打吧,打吧,越激烈越好。等你們消停了,也就該輪到我們立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