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王陛下息怒!身毒狂妄自大,區區一小國居然敢向我身毒挑釁,臣以為應當迅速率軍迎擊,然後將之消滅,隨後直接長驅直入攻入身毒,逼其割地求和!」身為剎帝利的一個勛貴代表說道。
雖說和國王在利益上存在衝突,但是身毒的進犯已經觸碰到了他們所有人的底線。若是身毒只是在邊境增兵攻占了一些城池也就算了,十座八座城他們也不算太在乎,若是能夠徹底將韋蘇提婆一世的威望打下谷底其實也不算虧。但是身毒竟然起兵數十萬攻伐而來,明顯就是奔著南部其曾經失去的半島而去。這對於他們中的很多以之為根基的貴族而言是不可接受的。
此言一出,很多之前佯裝平靜的貴族早已忍耐不住,紛紛點頭。他們的後花園可容不得身毒那一群野蠻人玷污,必須要儘早出兵將他們擊敗。
「那你們覺得,該如何出兵迎擊為好?」韋蘇提婆一世看到這般景象,面色微松,直接問道。
「由蘇格底將軍率二十萬南軍前往,一定可以將之擊潰。」臣子中領頭的幾人明顯早已經商量好了對策,早有準備道。
幾人三言兩語就擬定了出兵的大略規劃,而另外幾波人皆是保持沉默,態度保持一致。
看到下方的臣子一副沆瀣一氣的樣子,韋蘇提婆一世的雙拳握緊,關節都隱隱發白。自己這邊還沒發話,下方的眾人已經都達成了默契,連選擇的機會都不給他。
忍住內心的怒火,韋蘇提婆一世對此已經習以為常了,表面上仿佛沒有察覺,直接同意了此事。
待到朝會結束之後,韋蘇提婆一世面無表情的回到自己的宮殿之中,兩個身影也緊隨其後。
「底特比、蘇珊伽,對於今日朝堂之上的情況,你們怎麼看?」韋蘇提婆一世一改朝堂之上暴怒的模樣,極為冷靜的說道。
底特比和蘇珊伽二人對此毫無吃驚之色。作為韋蘇提婆一世的心腹,他們自然知道自己的這個國王陛下是個怎樣的人物。能以一介外人的身份坐上國王寶座,而且還在前朝皇室子嗣、朝中勛貴和婆羅門的打壓之下依然穩坐國王寶座,其能力不可小覷。若不是先天條件太差,本錢太少根本無力翻身,其未嘗不能擺脫傀儡身份,成就一番作為。
「一切盡在陛下意料之中不是嗎?朝堂之上如今剎帝利一家獨大,軍隊也多半為其掌握,陛下您根本沒有什麼發言的機會。」蘇珊伽微笑道。作為韋蘇提婆一世的首席智囊,他對於貴霜如今的局勢極為清楚。
「這些帝國的蛀蟲,此次牽扯到他們的根本利益,他們自然不會置之不理,出兵也是自然的。但只可惜,領兵的不是底特比你,而是蘇格底。」韋蘇提婆一世眼神一暗道。他對於朝堂的掌控確實是太弱了。婆羅門教的強大和深入人心,使得整個朝堂之上忠於他的臣子竟然沒幾個,眼前的底特比就是其中難得有能力的,有大將之風。
「陛下莫急,此時朝堂依然被剎帝利把持,尚不是陛下掌權的時機。蘇格底將軍的能力遠超於臣,而且其雖然出身於勛貴世家,但是為人較為忠正高潔,不會太過於便宜朝中貴族。」底特比寬慰道。
韋蘇提婆一世沉默了片刻,忽的語氣詭異道:「你們說,若是蘇格底兵敗,能否......」
話還未說完,就被底特比打斷:「陛下,切不可如此!我貴霜雖然遠強於身毒,但這些年國力衰退疏於戰事。此次身毒傾一國之力進犯,已經呈瘋狂之態,明顯的若是不獲大勝收復失地不歸國。若是我們再拖後腿使得前方戰事失利,一旦被對方抓住機會,萬一打瘋了的話,怕是我國真的要危險了!」
韋蘇提婆一世神色一暗,隨後表面上毫不在意道:「剛剛不過是開個玩笑罷了。蘇格底將軍如此忠心於我貴霜,我又怎會如此對其。」
作為謀士的底特比此時卻是心中瞭然,韋蘇提婆一世怕是對於蘇格底這個攔路石起了殺心了。
蘇格底和底特比其實都是貴霜的忠臣,但是同為忠臣,所「忠」的卻不盡相同。原因就是貴霜和大漢的體系不同,忠於國家和忠於國王並非一回事。貴霜不僅有國王,還有婆羅門教,更有剎帝利和婆羅門兩個涇渭分明又手握重權的階層。
無論是昔日的大漢還是如今的大楚,國家都是直接和天子掛鉤,天子幾乎可以完全代表國家。就如如今之袁術,言出法隨,說打誰就打誰,任何國事只要其堅持的話,無人可以阻攔,絕對的一言九鼎。而在貴霜,宗教和政權幾乎是並駕齊驅的,再加上由貴族組成的剎帝利階層,即使是鼎盛之時的貴霜國王權力也受到了極大的制約。
韋蘇提婆一世知道蘇格底是個忠臣,也是貴霜數一數二的名帥,但是現在其卻是自己掌權的攔路石,蘇格底不倒下,作為自己心腹的底特比就無法掌權。雙方的關係與趙構和岳飛之間的關係有些相似,忠於國的忠臣卻不忠於君。該如何處理這樣一個「忠臣」,其心中自有計較。
「國王陛下,無論如何,此次身毒進犯,無論是對於我國還是對於我們而言其實乃是一件好事。若是操作得當,不僅可以恢復國力,而且還能使陛下重掌大權。」底特比眼中閃爍著精光道。
「細細說來。」韋蘇提婆一世同樣是眼中一亮,笑著道。出於對政治的敏銳感,他在得知消息的第一時間就意識到了這對於自己而言是一個好機會。
現在的貴霜由於各方的牽制詭異的呈現一種平衡狀態,這樣的情況下他這個國王只能勉強維持現狀,當一個傀儡,根本沒有其他辦法來扭轉局面,國家也處在不斷的內耗之中。而身毒的進犯,雖然算是一個危機,但是相較於其微弱的威脅程度而言,更像是一個機遇,一個讓他掌權重現貴霜昔日強盛的機會。
內部無法打破的束縛,就讓外界來打破。將矛盾轉移到身毒身上,通過對外戰爭的勝利不僅重新奠定自己的威信,並且還能擴大自己對於軍隊的掌控,繼而最終達到掌控朝堂、徹底掌控國家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