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德兄。」目光中滿是複雜的看著眼前這個矮黑的漢子,劉備心中百感交集表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笑著迎上去。
「玄德賢弟。」曹操臉上同樣滿是熱情。
兩人都是絕對的演技派,儘管心中恨不得對方快點死,明面上卻仿佛遇見親人一樣,熱情滿懷。
劉備為什麼恨曹操就不用說了。支援了曹操數萬精銳加上關羽劉曄,結果被對方轉手就給賣了,使得自己不得不提前投子認輸。
曹操恨劉備的原因也很簡單。你丫關鍵時候這麼果斷,怎麼一到我這裡就抓瞎。當初要是兩家精誠合作,他又何至於敗得這麼慘。
兩個各懷鬼胎的人卻是抱作一團,仿佛遇見親人一般,甚至隱隱都有淚水划過,甚是感人。但是這也只能騙一騙頭腦簡單的將領,陳群等人卻是洞若觀火、冷眼旁觀,絲毫沒有打擾的意思。
每個有梟雄之姿的人必備的品質之一就是演技,在這一點上曹操和劉備絕對是佼佼者,演技槓槓的。
「真沒想到,我等再次相見竟會是在這般情景之下。」劉備臉上幾滴淚珠滴落,讓人不禁感到悲從中來,感同身受難以言說。即使是曹操的心性也不免受到了影響,油然而生一種同病相憐的親切感。
「這廝的演技當真恐怖!」只是被影響了片刻後立刻回過神來的曹操忍不住心中驚駭道。
無聲無息之間深入人心,這份演技就是曹操都自愧不如。那眼角恰到好處的淚珠在曹操眼中比之幾千精兵都要恐怖,即使像他這種冷血理智的人都能被影響,若是換作一般人怕是要直接拜倒了。
曹操心中對於劉備的重視程度不由得再提高了一個檔次。雖說有些優柔寡斷,但光靠這份演技就足以讓他正視。
「玄德賢弟,你我曾經唇亡齒寒,此刻同時居於此處也未嘗不是福禍相依啊!」都是千年的狐狸,而且對方比自己演技還高上那麼一籌,曹操就不和劉備無謂的虛言了,意味深長道。
「還是孟德兄目光卓然,備怎麼就沒想到呢?禍兮福之所伏,能和孟德兄一起先於本初兄一步居於此地確實也是一大幸事。」劉備一眼看穿了曹操的心思,也不再虛與委蛇。
他初到金陵,袁術可沒這個功夫也懶得理會,只是隨意派了幾人前來迎接。曹操卻是提前得到消息親臨於此以顯誠意,為的是什麼雙方都清楚。
合縱連橫、連弱攻強,這等簡單的道理雙方都清楚。袁術他們是不用想了,雙方已經失去了為敵的資格和可能,他們如今面對的假想敵是袁紹。和袁紹相比他們二人在各個方面都屬於弱者,聯盟是自然而然的事,一如歷史上面對強大曹魏的孫劉一般。
就是孫權殺了關羽、滅了幾十萬蜀軍,蜀國還是不得不捏著鼻子認下,雙方聯盟不變。沒辦法,形式如此,弱國私底下再怎麼鬧彆扭也得維持聯盟的姿態在強國面前求存。
「玄德賢弟此戰還真是讓為兄刮目相看,能讓楚國大將黃忠拱手認輸,當真好手段。」曹操感嘆道。
「哪有什麼手段,不過機緣巧合罷了,讓孟德兄見笑了。」劉備面色不變的說道。
曹操存的什麼心思他自然明白,可是漢室的大風歌是他最後的底牌,怎麼可能輕易透露。若非形勢所逼,就是袁術那裡他都不想吐露半分。
曹操深深地看了劉備一眼,其堅定不移的眼神讓曹操明白對方是不會透露隻言片語,心中冷哼一聲,只得作罷,轉而道:「不知賢弟對將來有何打算?」
「備與孟德兄所想應該不差,將來於西方另起爐灶怕是並非易事,其中艱辛恐難以想像,因此備希望與孟德兄達成一致,精誠合作。」劉備拱手道。
「那本初那邊呢?」
「本初兄那裡自然也要交好,我等三方皆往他鄉,自當精誠合作以圖存。但是這其中主從關係卻是值得商榷。」劉備微笑道。
袁紹和他們不同,實力上底蘊上相差太大了,而且還有一個他們都不具備的最大優勢,姓袁。
一筆寫不出兩個袁字,打斷骨頭還連著筋,袁紹和袁術鬧得再凶,二人的兄弟關係是抹不掉的。就是袁術不偏私,將來的袁家也定然會偏向袁紹。
在這種遠在異鄉獨自奮戰的情況下,後方的支持有多麼重要不言而喻。因此袁紹的發展定然是二人難以企及的存在。
而劉備,雖然就現在來說可能不及曹操,屬於最弱的一方,但是劉備自己心中也有著小九九。他之前之所以一直被曹操壓著,並非能力上相差什麼,而是因為他太過優柔寡斷、牽絆太多,走錯了路。
雖然沒有曹操那般的雄才大略,但是論起收買人心、籠絡百姓,劉備可不覺得有誰能夠與自己相比。將來客居他鄉,劉備有自信能夠在三方之中搶先一步,最快的站穩腳跟。到時候不說超過袁紹,比肩甚至壓制曹操,劉備還是有一定信心的。
實力相仿的雙方才好結盟,相差太大很容易淪為附庸,不但得不到好處反而被對方壓制驅使,這也是劉備和曹操二人虛與委蛇的原因。雙方都有自信不弱於對方,因此雙方都想要與對方結盟。
由於袁術的限制和安排,三方根本打不起來也沒有開戰的動機,這種情況下結盟自然是唯一的結果。這個世界就是個圈,客居西方作為漢人勢力的三方自然是天然的盟友,自家人在外闖蕩定然是本能的相互幫扶,就是有矛盾也得把附近的外人剷平了再說。
更何況,漢人自有漢人的傲氣和堅持。此時的儒家可並非後世被閹割的儒家,此時的世家也非魏晉之時走上歪路的世家。被袁術強掰回來的情況下,此時的漢人已經逐漸恢復了強漢風骨。就是曹操、劉備和袁紹內部打算開戰,怕是手下之人也不會願意。沒有大義,誰敢輕易動手,就是勝了也要承擔罵名,若是被反錘一手那才是真的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