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四章 詔書

  「意味著我們根本不能接近袁術,更不能探知他的任何情報。」曹操沉聲道。

  「不,不能接近袁術探聽情報不算什麼,本來這種從諸侯身上下手的方法就放不到檯面上來,這對於我們無傷大雅。」荀彧道:「袁術的這種能力放到軍隊中才是最恐怖的一件事。」

  「西涼一戰,袁術麾下以六萬大軍對韓遂的六萬餘鐵騎,除了太史慈麾下的那三萬步...精銳確實是實力強勁,正面抵抗住外。剩下魏延守在的萬餘步卒可是正面應對了西涼鐵騎的不斷衝鋒乃至兩面夾擊,損失大半而不退!」

  西涼一戰的戰報原原本本的被送到了荀彧的手中時,他只覺得背脊一涼。若是一般人,只看到了太史慈麾下三萬變態的恐怖,但似荀彧這般心細如髮,卻看到了另外恐怖的一面。

  面對西涼鐵騎兩面夾擊的衝鋒,魏延麾下守在谷口的萬餘步卒展現出的恐怖意志,步弓混雜的普通大軍在損失大半的情況下不但沒有崩潰,就連潰卒都沒有多少,這是多麼恐怖的一件事。

  曹操只是一時沒有反應過來,明白了荀彧的意思後,曹操只覺得心中一片冰涼。

  「將乃兵膽。袁公路不需要保證麾下所有的士卒皆是死忠於他,只要保證麾下的百人將和多數什長皆是忠勇之人,其麾下大軍的意志力和攻堅能力就足以趕超絕大多數的精銳。」戲志才輕嘆道。

  順風仗誰都會打,但逆風作戰才能真正看出一支大軍戰力。戰場上,一個潰卒的出現、一個將領的後撤就可能導致整個局面的崩盤。

  沉默,又是沉默,曹操現在也只能沉默以對。

  「文若,你先擬好詔書,讓天子頒布。封袁紹為大將軍,封劉備為征南將軍,封袁術為...司徒!」曹操平復了心境後,沉聲道。越接觸袁術,曹操越能感受到其恐怖,如今他已經不願意提及袁術了生怕自己為數不多的信心徹底消失。

  「諾!」見曹操如此,荀彧和戲志才也就不再多言。他們也不想打擊曹操,但事實如此,提前與曹操說好總好過之後再措手不及的面對。

  ......

  「砰!」

  劉誠狠狠地將荀彧手中的詔書,擲在地上,怒聲道:「曹孟德什麼意思?逼朕簽詔書,他難道也要做亂臣賊子,擁兵自重嗎?」

  逃脫了長安、選擇曹操的劉誠心中本來已然躊躇滿志,已經想到自己架空曹操、指揮大軍平定中原、一統天下,再復大漢盛世的美好未來了,但赤裸裸的現實很快砸在了他的臉上。

  他以為的宦官之後曹操如今已非當年任由世家拿捏的那個洛陽北部尉,已經成長為了深諳厚黑之道的一方梟雄,不但輕鬆地將他的一系列封賞或推辭或微調,讓他的算盤落空,而且根本沒有給他掌控兵權的機會。而曾經在他身邊的那些搖旗吶喊的「忠臣良相」也都已經葬身火海,使得他除了一些親信,幾乎成了孤家寡人。

  甚至就連當初無數人向他暗中舉薦、打包票的王佐之才、漢室忠臣荀彧,都並沒有理會他的暗中招攬,依然在他和曹操之間搖擺不定,始終不表態。

  將詔書奉上來荀彧面露恭敬而又略顯淡然的站在下方,低頭看著自己的腳下,就這麼耐心的等待著台上的小皇帝不斷的發泄著這段時間的不滿,裝聾作啞。

  肆意的發泄了好一會兒後,看著台下仿佛雕像一般始終恭敬站在原地的荀彧,劉誠勉強寬心了一番。儘管荀彧沒有完全倒向他,但至少其對漢室的忠心始終不變,在不幫他對付曹操的同時,也不向曹操泄露他的任何情況,確實是君子之風,在忠君和忠主之間不斷地維持著平衡。

  可惜啊!如此英才不能為我所用!劉誠心中長嘆道。

  荀彧現在這般兩難,曹操還好,他志在天下,對於劉誠並沒有太多的針對,荀彧兩不相幫他儘管心裡非常不舒服但也能接受。可對於劉誠來說,可就致命了。他與曹操的矛盾完全是不可調和,一個想要掌控兵權,一個不願將全力拱手讓人,他想要作為,第一步就是要扳倒曹操,但荀彧根本不會幫他。

  「文若,你覺得某應該簽此詔書嗎?」看著態度始終恭敬如一的荀彧,身邊少人可以商量的劉誠仿佛孤苦無依一般問道。

  面對台上那個身份至尊至貴卻又無依無靠,可憐而又可悲的孩子,荀彧極為恭敬道:「稟陛下,臣認為陛下當簽此詔書。」

  「為何?為曹操解圍與我何益?」劉誠冷哼一聲道。

  面對對曹操第一滿滿的劉誠,荀彧心中悲苦不已,面色卻絲毫不變道:「陛下何必對曹公如此敵意相對?現在這基業畢竟是曹公打下的!」

  「住口!」劉誠聞言瞬間暴怒,指著荀彧怒喝道:「你在說什麼胡話?這大漢都是朕的,他曹孟德也不過是某的臣子,有何資格違背朕!」

  「唉,經過如此多的磨難,陛下還沒看清現在天下的局勢嗎?」荀彧仿佛瞬間蒼老了幾歲,似是無奈似是悲傷的輕嘆一聲道。

  「看清什麼?亂臣賊子!都是亂臣賊子!大漢養士四百載,怎麼就出了這麼多狼心狗肺之徒!一個個都不思忠君報國,個個都想擁兵自立!真當可恨!」劉誠毫無顧慮的謾罵道。

  不像歷史上他還帶著不少的百官。長安一把大火,曹操自己的性命都不一定能保住,哪有精力顧及那些廢物蛀蟲牆頭草?百官全部都葬身在了火海之中。現在的劉誠不僅身邊沒有原本護送的楊奉以及其麾下的親兵,就連親信都沒有幾個。完全是曹操的籠中雀,一舉一動都躲不開曹操的耳目,想偽裝都偽裝不了。

  「陛下息怒。」荀彧語氣淒涼道:「曹公並非想要限制陛下,而是陛下實在太過著急了。這大漢,需要曹公啊!」

  「陛下細想,就是曹公讓權與陛下,陛下能做的比曹公更好嗎?」

  「如何不能?曹孟德本身又有何能,不過是依靠你等文臣猛將罷了,某替代他的位置能做的更好。」劉誠反駁道。

  看著天真無知的劉誠,荀彧輕嘆道:「陛下!即使如陛下所言,曹公麾下的文臣武將都是曹公一手發掘的,曹公對他們有知遇之恩,他們也多是忠貞之人,若是讓他們背棄曹公,陛下你覺得他們中有幾人願意呢?就是他們願意,對於這種背主之人,陛下敢重用嗎?」

  「這天下,是大漢的天下,不是這些諸侯的天下,他們忠於的應該是大漢,而不是曹孟德!讓他們回歸大漢,談何背棄?他們如何不願意?」

  「食君之祿、忠君之事,陛下不要忘了,他們可是一直都受到的是曹公的恩惠和信任。即使沒有忠,就是從情理上來說,他們也不會背棄曹公的。」

  「小仁小義,如何比得上國家大義?現在漢室傾頹,正是需要忠誠之士之時,他們如何不願相助?大漢養士四百載,難道養的就是這樣一群『忠貞之士』嗎?」劉誠倒也頗有韜略,反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