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五章 捨棄

  「將這些人嚴加看管,任何人都不許接觸。」關羽嚴令道。

  百官雖不如天子一般重要,但作用也非常之大。沒發現天子,抓走百官也很不錯。為了以防萬一,關羽直接在城中李傕郭汜遺留下的兵營中駐守,將百官牢牢地包圍了起來。另一邊,他迅速的派出斥候,將城中的情況通知劉備。

  夏侯淵見關羽進入城中後,城內並無任何異樣,略微猶豫了一下後也率軍進入了長安城內。

  此時的長安城已經是一片空城,若不是城牆和房屋依舊完好,夏侯淵都以為自己回到了洛陽。很快,夏侯淵通過戲志才麾下的探子得知了關羽入城後的行徑。

  「將軍,怎麼辦?不若我們直接與對方對峙,將百官搶回來?」副將對著滿心悔恨的夏侯淵道。

  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了心境,夏侯淵的面容再次恢復了平靜。他不過是剛得到這個壞消息一時懊惱罷了,他之前的選擇並沒有錯,關羽一時冒失反而弄拙成巧,這確實令他很無奈。

  「不要輕舉妄動!百官雖然重要,但是我等與劉備畢竟是聯盟,此事還是先稟報主公,再做決斷。另外,派人盯緊了關羽大軍,務必要時刻掌控百官的位置。」夏侯淵冷靜道。

  退一萬步說,正面作戰他還真不是關羽的對手,憤怒之下貿然開戰只會使場面更糟。這種情況下夏侯淵也不知該如何,只得通報曹操,讓其決斷。

  「諾!」

  「城中可還有什麼人?」夏侯淵問道。

  「城中還有一些百官家眷和世家中人,加起來約有三四千。」

  「糧草錢財呢?」

  「糧草一粒也無,帶不走的都被李傕派人燒掉了。至於錢財,也都被李傕帶走或分給帶走的長安百姓了。」

  「李傕郭汜搜刮的還真是乾淨!」夏侯淵恨恨道:「一點東西都沒給我們留。」

  「將軍,李傕不是留下了百官嗎?而且天子似乎也已經逃脫了。他們可比些許錢糧重要吧!」副將不解道。

  「你懂什麼?天子和百官不過是留給我們兩家爭食的誘餌,就如同當年的傳國玉璽一樣。弄不好我們兩家的聯盟就此就會決裂。這就中了他們的計謀。」夏侯淵說道。

  副將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原來如此!將軍果然英明,對方用心如此險惡我們切不可中了他們的奸計。」

  夏侯淵微微苦笑:「不中計,談何容易?那可是天子和百官!誰不想要?誰能捨得?」

  「那我們該怎麼辦?難道就此退軍嗎?」

  夏侯淵望著潼關的方向,虎目微滯,嘴中喃喃道:「現在就看主公和玄德公能否忍得住了。若是他們暫時能忍得住,我們還有可能繼續進兵西涼,否則這場戰鬥恐怕就得如此倉促的結束了。」

  現在的情況和當年諸侯討董時虎牢關被破後的情況何其相似?李傕如董卓一般逃了,留下一個空蕩蕩的長安城,留下了百官。若是曹劉如當初諸侯聯盟一般因為分贓不均而各自離去,這場戰爭就只能到此為止了。

  ......

  夏侯淵和關羽的傳令兵幾乎同時來到了曹劉之處,面對長安城內的情況,二人都沉默了。與此同時,劉協在曹操大軍中的消息也不知何時何處開始在劉備軍中散播,說的有鼻子有眼,就連當時劉協那近百人是如何進入曹軍,接近曹操都描繪的清清楚楚。兩則消息同時引爆,曹劉軍中紛紛動盪了起來。

  「志才,袁術這一手玩的狠啊!」曹操心中新得天子的欣喜之情瞬間消散。

  戲志才同樣心中滿是震驚,為袁術的果斷而感到不可思議:「直接捨棄長安、天子和百官!袁公路這是瘋了嗎?」

  「他沒瘋!」曹操苦笑著道:「他這是太自信了。他自信自己不需要長安,不需要百官,更不需要天子。某最清楚袁公路的為人,此人戰略布局但求一個穩字,一直追求以勢壓人,以王道而爭天下。這次他是不想要給我曹孟德一個賭的機會啊!」

  曹操心中無比的苦澀,甚至有著一絲絕望。他不怕袁術大軍壓境與他作戰,他也不怕袁術收編了李傕的部隊後在占據優勢的情況下與他對敵,就算袁術死守長安他都敢搏一搏。可袁術直接選擇了避開他,這如何不令他絕望?

  就如同歷史上的官渡之戰一樣,曹操對袁紹與他決戰一事其實是很欣喜的,因為只有這樣他才能有一搏的機會。否則的話以當時赤地千里的中原,要和袁紹的河北四州比發展,是根本不可能比得過的,那完全是找死。

  若是袁紹當時聽從田豐的建議,沒有選擇大軍壓境決戰,而是一點點的溫水煮青蛙,靠著後勤和兵力上的絕對優勢在局部戰場上不斷與曹操消耗,曹操絕對是必死無疑。當然,這麼做確實是有些猥瑣和不光彩,不符合袁本初光明偉岸的作風,所以袁紹沒有採納。放棄了緩慢而必勝的戰略而選擇了更迅速直接、勝率在九成以上的戰略,這本無可厚非,但就這麼不湊巧的翻船了,怪誰?

  漢末就是這麼一個神奇的時期,以弱勝強的戰役層出不窮,而且多是大戰役,占據大量優勢的一方每次都好像失了智一般。袁紹臨陣罰許攸導致其叛變不說,得知了消息還不加強自身的戒備,任用淳于瓊這個酒鬼守糧草。曹操自信自己的王霸之氣,輕信了黃蓋這麼一個東吳三代元老的投降不說,還玩起了鐵索連舟。劉備更坑,常年領兵的他輕敵之下直接連軍事常識都丟了,真以為陸遜是玩泥巴的小屁孩,結果被對面玩了一把火。

  袁術信邪、認慫,自己明明有穩勝的方法為何要和曹操這個光腳的賭呢?

  老子承認我領兵作戰不如你,不和你打決戰還不行嗎?反正老子兵多將廣,地盤大錢糧多,慢慢和你耗,看你怎麼辦?

  在面臨困境之時確實需要孤注一擲的勇氣,爭奪天下也同樣需要一往無前的氣魄,但這並不代表就需要和別人正面死磕。袁術現在優勢都這麼大了,有資格不賭,有資格慢慢玩下去。